自从有了钱,顾琴是吃得饱睡得香,倒是顾氏天天枕着那叠银票睡觉,生怕被偷了去,睡眠自然不好。
最后还是在顾琴的提醒下,把钱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才安下心来。
因为有了钱,顾氏把上次借宋氏的白糖还了,却没有还钱,她也不傻,突然手上有钱了,不是徒惹人怀疑吗?
尤其是就这么个小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有个风吹草动,大家瞧得清楚着呢。
虽然顾琴叮嘱过她,让她不要做薄荷糖了,免得惹人起疑。但顾氏见顾蓝喜欢,忍不住偷偷做了点,量不多,顾琴也就没发现。
其实顾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先不说自己还没完全熟悉这个社会,还不能利用社会规则保护自己。就算熟悉了,她现在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表现的太过聪慧,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物极必妖,慧极必伤,她这辈子没什么大的追求,不过求个安心日子。
至于其他是琐碎事情,为了过得好,她乐得处理,也乐得同村子那些没有多少坏心眼的村民打交道。这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她可以暂时委屈,隐忍,等着羽翼丰满之时,她必过得自在。
却说顾蓝,每次见顾氏都从柜子顶部给自己拿东西,就悄悄的记下了,趁着顾氏不注意,偷拿了几块,送给村子里的小伙伴吃。得到小伙伴的一致赞美,顾蓝也前所未有的受到大家的关注,心里美滋滋的。
顾蓝握着小拳头,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小伙伴们,眼睛亮晶晶的,激动的说,“我就说了嘛!你们还不信!是不是很好吃!”
“恩恩!好吃!”张家小红说。
“好吃!好吃!凉飕飕的!”孙家小五也跟着说。
“恩恩!”顾家大房的顾明只顾着吃,忙嗯了几声。
孩子群里最淘气的孩子头,张虎的弟弟,张豹,摇摇头,道,“那你明日再带来些,不然我不让大家和你一起玩儿!”
顾蓝最怕别人不和她玩儿了,再一瞅张豹那凶狠狠的样子,心一哆嗦,连忙点头应允。
大家一听明日还有糖吃,登时欢呼起来。
顾蓝也傻乎乎的跟着笑起来,压根没想起,自家的糖块被她拿完了。
小孩子们一玩儿起来就疯了,直到夜色降临,家里人呼唤他们,小孩子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晚饭的时候,顾蓝还是有些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今日的事情。说的颠三倒四,不过主旨就是开心。
瞧着她和别人家的孩子玩儿的开心,顾氏也放下心来。夹了块土豆给她,叮嘱道,“那就好,仔细别伤着了。来,再吃些菜罢!”
吃过饭,跟着收拾干净后,顾琴又给顾蓝洗了洗脚丫子,一家人坐在床头,说着话,倒也是其乐融融。
就在顾家打算熄灯睡下的时候,就听见自家的大门砰砰直响,连几家之外的狗都吠起来了。
“谁呀?这么晚了还敲门?”顾琴直起身子问。
顾氏也纳闷儿呢,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便穿鞋,道,“我去瞅瞅,你俩在屋里呆着别动。”
见顾氏出去,顾琴一溜烟下了床,跑到门缝前朝外面瞅去。顾蓝也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笑呵呵的也跟着跑了过去,只是没穿鞋,少不了一顿骂。
却说顾氏去了院子,隔着门扬声问,“谁呀?”
“我!快开门!”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
大嫂?顾氏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大嫂这是干嘛来了?
但还赶紧去开门,只见顾家大房的顾刘氏站在门外,身边还有她家的儿子,顾明。
顾氏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顾刘氏就推开顾氏,嘟嘟囔囔的闯了进来,“哎呦我说,开个门也这么慢,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顾氏一听顾刘氏别有深意的话,脸色一沉,“大嫂莫不是以为我家男人没了,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弟妹我了不得去官府,求青天大老爷给哥清白!”
顾刘氏没料到自己一句话惹来顾氏大怒,眼珠子一转,连忙笑道,“哎呀,瞧弟妹说的,大嫂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莫要当真!”
顾氏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大嫂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我家孩子都睡着了,大嫂有事赶紧说!”
“你!”面对顾氏的不客气,顾刘氏简直都要气死了,正要回嘴,身边的顾明喊了一声娘,她这才想起来意。
顾刘氏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氏,意味深长的说,“弟妹最近是发财了?”
顾氏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她怎么知道?嘴上却有些讽刺道,“大嫂哪里的话,我们家什么情况,大嫂最清楚了,有没有钱,大嫂能不知道?”
“那弟妹可是真了不的了,没钱居然还能买的起薄荷糖!”顾刘氏嗤笑一声,继续道,顺便观察顾氏的脸色。
果不其然,顾氏在听到薄荷糖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顾刘氏立马脑补了一下,挑起眉毛,指着顾氏鼻子骂,“哦哦!我说我家顾明怎么说你家有薄荷糖!我道是说谎骗我呢,原来你还真私藏钱了!还整日给当家哭穷,说没钱!没钱能买得起薄荷糖?怪不得这几日鬼鬼祟祟的!说,到底哪里来的钱!不说我就去衙门告你钱财不明!”
听了顾刘氏的话,顾氏突然明白了,原来是薄荷糖的原因,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情。蓦地一笑,顾氏道,“大嫂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顾刘氏见她突然又不慌不忙,心里也没地儿了,眼珠子转了又转,然后扯过自己儿子顾明,“儿子,你说!是不是顾蓝那家伙给你们吃薄荷糖了!”
顾明脆生生的说,“是!就是顾蓝那贱丫头给我们的!还一人一块!说明日还有!”
顾明到底岁数大些了,说起话来很有条理。
屋里屋外,同时一惊。
见顾氏脸色骤变,顾刘氏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啧啧,我就说嘛~我上次去镇里就听人说,这薄荷糖卖的很贵,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买来吃,你家顾蓝倒是大方,居然分给这么多人!我瞧着,弟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吧!”
见顾氏被唬住似的不说话,她继续自己的猜测,“莫不是顾蓝那丫头偷的?哎,果然是什么人生什么孩子,一样的手贱!我看弟妹还是早日去衙门自首罢!”
旁边的顾明早就等不及了,拽着顾刘氏,哼唧,“娘~我要吃薄荷糖~你不是说来了这儿就有糖吃吗~”
顾刘氏安抚下他,然后神情倨傲的望着顾氏。
本来她的打算是好声好气的借些糖果,凭着妯娌这份关系,日后就算是不还给她,她也没办法。不过她瞅着顾氏神色不对,再联想几日去城镇的听闻,料想顾氏买不起,所以才大胆一唬,没想到,真唬出事情来了。
顾氏闻言只觉得自己不该不听顾琴的,非做什么薄荷糖给顾蓝吃,这下惹祸了!
顾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对着威严的姐姐,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顾蓝听了,心中郁结!
想着,顾琴一把推开屋门,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众人的目光霎时聚集到屋门口那个弱小的身影。
“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污蔑了我娘不说,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也不怕有损阴德吗?”顾琴厉声说道,手里拽着顾蓝,站在门口。
顾刘氏见了顾琴,莫名气短,却依旧叫嚣,“莫不是戳中你们心事了?所以才这般反驳?”
顾琴嗤笑一声,抱臂笑道,“大嫂好无知,我娘那是被你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再者说了,你有听见我娘承认吗?就这样污蔑人?我瞧着大娘这张嘴,不去颠倒是非黑白还真是可惜了。”
“真是牙尖嘴利的丫头!有人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真没教养!”顾刘氏心里最看不惯二房,说起话来也不留情。
顾琴勾起唇角,讽刺道,“是啊,比起大嫂夜闯我家,污蔑我家人,我想我的教养还真比大嫂好点。”
不等顾刘氏反驳,顾琴继续道,“大娘,这薄荷糖,乃是上次孙大夫去城镇,孙大夫所赠,我妹子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娘可是有意见?还是认为,这糖,是孙大夫偷的?”
最后一句话,顾琴故意说的意味深长。
顾刘氏不怕顾琴,并不代表不怕孙大夫,听了顾琴的话,一时犹豫起来。半响才尴尬笑笑,“我可没这样说,侄女你可别瞎说!”
顾琴才不管那些,直接下驱逐令,“既然如此,大娘还是赶快回去吧,这夜里凉,冻着你家宝贝儿子就不好了。”
面对顾琴的阴阳怪气,顾刘氏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厚着脸皮道,“那薄荷糖……”
顾琴心想,你还真不客气,嘴上却冷漠的打断她,“就那么点东西,还被顾蓝那丫头送给人了,本就没剩下,我正说她呢,大娘就来了。怎么,大娘,莫不是连孙大夫送的也想要吧?”
虽然不信顾琴说的话,但想那东西的价格,再想想数量,顾刘氏没有反驳的理由,也只好作罢,拉着顾明往外走。
顾明却赖着不肯走,拽着顾刘氏大呼小叫,见拗不过他娘,朝着院子里的顾蓝喊了一嗓子,“你个死丫头!给我糖!不让明天我让人揍你!死丫头!!你听见没!”
顾蓝吓得一哆嗦,躲在顾琴身后,露出一只眼睛,说不出的惊恐和委屈。
顾琴察觉后,狠狠瞪了顾明一眼,顾明这才没了声息。临出门的时候,又狠狠的嚎叫了几嗓子。
怒骂声渐渐远去,顾琴说不出的疲惫…和人吵架,也是需要脑力的,看来明日少不得跑一趟孙大夫家了,这谎话,还是要圆的。
关了门,顾氏有些愧疚的对着顾琴,“是我的过,不该做薄荷糖。”
顾琴扯起嘴角,“娘,瞧你说的,做就做了,也是为了顾蓝那丫头,以后不做就罢了。”
想了想,顾琴还是觉得该叮嘱一下顾氏,“娘,大娘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今日吃了亏,哪日肯定还会还回来的,娘最近注意一下,咱们最近动作不易过多。”
顾氏再次感叹自家女儿心细,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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