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卫白不在乎,公孙建隐忍,可季诺却不能也作无睹,毕竟卫白曾经是为了她向封家兄弟拔剑而受挫。当下季诺柳眉倒立,手已搭在了背后的剑柄上,对着封家兄弟呵斥道:“封否、封泰,你们两个可不要欺人太甚。”
封否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季诺,而封泰却是故意装作受惊叫道:“哦,季姑娘的剑法在下五年前就已见过,甘拜下风。只是不知在下现在哪里得罪了季姑娘,还望明告。”
季诺见封泰这般说,一时间也不好反驳,侧目看了看卫白,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心中不由一叹,握着剑柄的手就要松开。正在这时,一旁的封否冷冷地瞧了卫白一眼,低声道:“五年了,还要女人出头,真是个懦夫和废物。”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季诺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嘲笑季诺为了这么一个无用的男人出头真是不值得,自取其辱。
季诺五年来浪迹天涯,但见不平,必当出手,久而久之,出手多了,武功固然比之以往更加精熟厉害,然而脾气却也因此变得比以前大了不少。先前闻得封泰之言季诺已是隐忍,而后封否之语虽是低声,却难逃过季诺听力,继而再见封否那明显是挑衅的眼神,季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封否,招式虽然未变,出手却是更胜以前。
封否想不到季诺说打便打,出手也比原来更快,心中刚是一惊,季诺剑上的寒气已沁肌肤,慌忙之间,急朝后退,与此同时,双掌对着剑势来向不断划圆,只退了两步,已是令得季诺剑势沉陷在重重掌力之中,难以速进。
季诺见突袭不成,自己剑势反倒落入封否怪异的掌力之中,知道再想剑势前进,只怕反落下风,急忙抽剑回身,足尖在地上一旋,身法立变,顿时施展起了家传轻功“影追”。
封否见季诺施展影追,非但不惊,反而面露笑容,陡然躺倒在地,不知是何打算。季诺见封否突然躺倒,也是奇怪,可是自恃有影追这等绝顶轻功,也不怕封否的怪招奇式。转瞬之间,封否已被季诺的重重身影包围,双手挥动之间,已是接了季诺三十余剑,竟是每一掌都封住了季诺的剑势,比之五年前果然不同。
季诺一连发了三十余剑,未有一剑得手,固然是因为自己未尽全力,而封否的掌法也甚精奇,更重要的却是封否这躺倒在地发掌确是针对自己影追的妙招。季诺的轻功影追乃是天下间最快的身法,专擅以快制敌,寻隙而攻。封否与季诺功力相若,自从五年前与兄弟封泰联手犹然落败于季诺之手,二人除了勤练掌法,提升功力之外,更加在苦思对付影追的方法。最后二人得出的结论是纵然自己的掌法再是精妙,面对季诺发动影追的攻击时保得住身前,也护不住背后,所以再面对季诺的攻势时,二人应该背靠对方,如此便可二人一体四掌,增加防守与攻击范围。若是一人应对,没有兄弟彼此的支援,便就躺倒在地,这样只要背不离地,大抵就相当于一个无懈可击的保护身后的盾牌,于是二人配合新练成的掌法也创出了一套身法,专于躺地应付季诺的快攻。此法看来虽是狼狈荒唐,却是确实有其独到厉害之处。
季诺见奈何不了封否,反倒手中刺出的剑势隐有被其掌力牵引之危,知道再如此下去,只怕不但胜不了封否,还会被其将兵刃夺去,一咬银牙,身形陡然一止。封否只道季诺奈何不了自己,想要罢手不失颜面,心中冷笑一声,随即趁着季诺身形一顿之机,竟然背不离地,双脚在地一蹭,双掌抓向季诺脚踝,意欲将季诺擒下摔倒,好找回上次联手一败折损的面子。哪知道封否双手刚刚一动,季诺身形也是一闪,顿时令得封否出手再次落空。
封否一旦出手不中,知道自己离地对季诺发动攻势于己不利,正欲开口就此平手作罢,陡听耳边风声骤急,情知季诺影追再次施展,急忙挥掌护身。想不到季诺身法比之方才竟是快了数倍,连身影都已看不清楚,封否不由大惊,将掌力催至极限,口中大叫一声:“救我。”
外围站着公孙建、卫白与封泰和其带来的两个少年,起初封泰见得兄弟策略得当,果然克制住了影追,不禁得意地向着带来的两个少年指着兄弟与季诺二人交手指指点点,待见季诺住手止身,心中与封否也是一般想法,不觉更是得意。怎料得奇峰陡转,季诺再一动身,影追居然竟比先前快了数倍,只见二人交手之处卷起一道风柱,沙尘弥漫,再也看不清当中情形,顿时封泰脸上变了颜色,待得封否叫出那声“救我”,封泰再也顾不得卫白、公孙建在侧,足下立时一点,当即纵身扑向那道风柱。
封泰刚一扑出,眼前剑光一闪,竟是卫白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封泰心焦封否出事,大喝一声:“让开。”话音未落,双掌变化无端,化作万千掌影,笼罩卫白周身。公孙建见封泰双手未曾变色,掌法也是从前未曾见过,心知此掌纵然不是毒掌练至极颠而归于常色,就算单以掌法论,也比以往的蓝砂手与青煞手高明了不知多少,而公孙建深谙卫白的剑法,只怕其抵挡不住封泰新练成的掌法。公孙建看着卫白长大,见此情形,岂能坐视不理,正要出手,却见卫白将剑向前淡淡一抹,顿时令封泰的重重掌影烟消云散,身形也是向后退了一步。
封泰当年与卫白交过手,知道其的“云梦绕剑法”虽然施展开来如同行云流水,煞是灵动飘逸,但最多只能缠住自己令自己不能上前救援封否而已,却不想如今自己竟被卫白只一剑挡退了一步,而且抬手一看,双掌掌心竟被划出一道血痕。伤虽不重,可对封泰来说,在徒弟面前被卫白这样一个手下败将挫伤,这就是奇耻大辱。当下封泰面色一变,将手抬起,用舌头将掌心的血一添,冷冷地望了一眼抱剑而立的卫白,陡然间双掌合什,随即上下分开,一掌托天,一掌盖地,双脚八字而立,姿势甚是古怪,而且全身看来都是破绽。
公孙建跟随刘汉日久,见多识广,对于卫白与前迥然不同的剑法却是从未见过,想必是其自创,而见封泰这奇怪的浑身上下尽是破绽的站姿掌势,却是心中一惊,不禁想起刘汉过往与自己点评天下掌法,曾经说起过封家兄弟的掌法,虽然毒辣狠绝,但论起掌法的精妙博大,却还是当数其父封夷的七十二路大风雷手才是天下掌法中的翘楚。只可惜封家兄弟天资不差,却只一味追求掌法毒辣,走了偏门,若是能够静下心来修炼大风雷手,他们的武功至少可以提高一倍以上。如今封泰抛弃青煞手与蓝砂手而使出这样奇怪的掌势对付卫白,只怕这就是已经久不现江湖的大风雷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