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木举起短剑,却并非是为偷袭,而是对着霸王枪用力向下一斩。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响,朱木手中短剑的剑刃已是断作两截,再看霸王枪,却是半分未损。
张梁被张角挡在身前,只听到一声响声,抢身上前一看,不由赞道:“不愧是霸王枪,那剑已是不凡,可惜比起霸王枪来,真如同一块腐铁。大哥,这霸王枪果然是神兵利器。”说着转头便去看张角,却见张角与朱木对望了一眼,互相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既已认定了这就是天下无双的霸王枪,朱木自是要与张角互对暗语。应对确实无误后,朱木这才对着张角恭声说道:“我……我朱家……居此……此已三百余……年,世代掌……掌管……秘密,终……终于可以不……不负所……托了。”好不容易朱木把话说罢,随即脱下身上外袍,又脱中衣,直至脱到里面的内衫,才止住停手。
张角奇怪朱木为何要脱衣示人,正要相询,只见朱木将那件内衫捧在手中,取过断刃短剑,仔细地割开内衣的背部,从中小心地取出一块发黄的布来,可是见上面一无所有,面上不禁一惊,捧在手中,好象只知道内衣中有这块布,却不知道其上为何一无所有。不过朱木的惊异只是一闪即逝,随即便将手中布帛递给张角,示意与其。
朱木虽不知道,可是张角却是猜到这可能就是公冶隐口中暗藏玄机的藏宝图。如果这张真的是虞子期以秦宫秘药所绘的藏有阿房宫宝藏的火浣布地图,只要将这块布投于火中焚烧,地图就会显现,而此图绘在火浣布上,也不怕被火烧毁。
张角伸手接过那块布来,展在面前,不禁百感交集,而一旁的张梁一见大哥接过布来,亦是双眼发红,凑上前来,声音颤抖着问道:“大哥,这就是那张宝图?”
张角接过布来,心情一时也是好不激动,张梁说的什么也没听清,自是没有回答。一旁的朱木却是边穿内衣边开口道:“正……正是。我……我朱家……先祖为……为策万全,将……这绘有阿……房房宫宝藏的秘图缝……于****衣之中,贴身收……收藏。每……每代继……继任者成……成年后就会……继承这……这件内衣与……衣中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为……为什么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说到最后,朱木很是着急,话反倒说得流利了许多。
张角见朱木头上淌汗,又看了看朱木穿在身上的内衣,确实十分陈旧,看来其所言非虚,真是不知道布上的奥妙,当下轻松一笑,忽然间问起道:“朱兄,令祖可是汉初立国时,以侠义闻名关中的朱家?”
见得张角这般问来,朱木那张紧张的脸上方才略微放松,继而现出一种光荣骄傲的微笑,点了点头道:“正是先祖。当年先……先祖以侠闻名关中,养士无数,然侠以……以武犯禁,朝……朝廷自是容……容不得先祖。恰好那……那时先祖又受……受人所托,故举家悄隐此……地,建了这朱……朱家庄,至今已有三……三百余年。”说到这里,朱木忽地觉察醒悟到了什么似的话音一变,急着又道:“朱木虽……虽然不才,却也……不敢辱没先……先人声名。据先父所……所言,这内衣中的布上藏着阿……阿房宫宝藏的秘密,我虽知道,可是从未打开过,为什么拿出来会是一块上面什么都没有的布,我真的一无所知,可也决非我祖上所为。我祖上世代居此,决少与人交往,更加从来没有离开过丰乡,也一定不关他们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张空布,我发誓我不知道。”说到后来,朱木竟也不结巴了。
张角见朱木话虽然说得越来越顺,可是却越辩越乱,急得满面通红、大汗淋漓,随即摇了摇头道:“当年朱兄先祖侠闻关中,其后人自然不会是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所以朱兄不必费力解释。”说罢,张角拍了拍朱木的肩膀,点头笑了一笑。
朱木见张角这么说,面色稍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再说道:“对了,先祖还曾说过,若是有人来取藏有阿房宫宝藏的这块地图布。待得交接此布后,理当告之另外一桩宝藏的秘密。”张角心中一动,知其所说定是当年项羽挖掘秦皇帝陵所得来的珍宝,据公冶隐所说,这个宝藏已经用去了一半,可是想来当年项羽三十万大军只是搬走这些帝陵中的珍宝,就花了一个多月,就算只剩下一半,也是一笔无比巨大的财富,想上一想也觉得欣喜若狂。
朱木见张角不语,当下拣起抛在地上的断刃短剑,就来拉张角。张角虽然不知道朱木何意,可见朱木憨厚敦实,又不懂武功,虽然手持利刃,也不以为然,顺其意思。然而张梁见状,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将霸王枪从案上一拿,暗中提防朱木发难。
朱木拉过张角,用断刃顺着方才取出锦盒的砖块缝隙一路上下划过,短剑虽断,但锋刃犹在,顺着砖墙的缝隙划了几下,已是撬得松了,再用力一扒,已是破开一个大洞,里面黑咕隆咚,也看不清是什么。朱木伸出手臂,从里面摸索着取出一个密封的箱子,放在地上,用短剑切断箱锁,又一划箱沿上的蜡封,打开箱子,里面尽是拇指大的珍珠,满满一箱,足有千颗。张角与张梁也并非是没见过宝物之人,可这一箱珍珠,俱都光润圆滑,又难得都是一般大小,拿去世上变卖,至少也值万金。还未看罢,朱木又从里面陆续地取出一个个箱子,一一打开,里面尽是美玉、宝石,一时间,整个黯淡简朴的房间变得珠光宝气起来。
待得张角与张梁看毕,回过神来,却见朱木微笑着站在一旁,地上放着的那么多珍宝他看都没看,面上也没有露出一点贪婪惊异之色,顿时间对面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甚至是有些俗气的朱木心生敬意:富贵不能淫,这朱木确有过人之处。
朱木不知道张角心中所想,但见二人看罢珠宝望向自己,又说道:“据……父亲……亲所说,整……整个朱家庄的向……向西墙……墙壁之……之中都有夹层,每……每个夹层之中都有这……这样的箱……箱子十个。除……除此之外,整……整个朱……朱家庄的梁柱台基,刮……刮去外层,其……其中尽……尽是黄金,还……还有庄……庄中朝南的四……四口枯井,听……听说只要朝下深……深挖三丈,就能找到侧……侧壁上的暗……暗门,暗门之中各……各有一个密……密库,内中……宝……宝物金珠更……更是数不胜数。”朱木轻松下来,说话又再结结巴巴起来。
张角方才进来,所见庄中楼阁众多,只怕不下百间,若间间墙壁内都有这样装满珍宝的十个箱子,加上黄金筑成的台基梁柱和枯井内的数不胜数的宝物,纵然是文景之治时,国库只怕也未必有这么多珍宝,始皇帝陵中的陪葬珍宝果然可以穷尽天下。这么多珍宝,再加上阿房宫宝藏,改朝换代,还富于民,天下太平,再也不是梦想。张角纵然再是深沉,想到这里,也不觉志满意得,大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