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丁群逸的担心果真不是多余,只因那日听雨阁新调来的一个侍女青柳因是新来的,不大晓得果子的性情,便在它晒天阳是去摸它的头,怎奈果子瞬间发怒,立时窜起来竟将她的手都抓伤了。鲜血淋淋的三条红红的抓印子还挺深,青柳极生气,便要打它,怎奈云烟听到了,出来看了看青柳的伤势,叫配了伤药,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事儿很快的便传到了丁群逸的耳朵里,他吃了一惊,这还得了,都伤了人了,还留在身边做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是饶了它的命,也势必要赶出府去的。
怎奈云烟不同意,哭闹着道:“你又不肯时时在家里陪我,我闷得时候也只有这只猫跟我说话,如今要送它走,我岂不是要闷死了。”
丁群逸只得哄她:“它是野猫,凶得很,你现在怀了身孕,应该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云烟却是耍起了赖,无论如何也不许送走果子,还责怪青柳道:“你不晓得猫爱思春吗?此时正是爱躁动的时候,你去惹它做什么,我常常跟它玩儿都没事,怎么你一来它就得走。既如此,我也不缺你这么个伺候的人,你……你走吧!”
青柳憋红了脸愣是不敢接话,最后丁群逸也只得妥协道:“好吧,若真要留着也行,但以后都要关起来了,不许你接近了。”云烟心里还不大高兴,不过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后让步了,只得闷闷不乐的接受了。
话说青柳还有一个妹妹小青在罗琴的身边当差,也是新来不久,只因楚娥嫁了人,虽说依旧常来身边伺候,但毕竟不如从前那么方便了,罗琴便又多了这么个使唤人。自从那日果子的事情发生后,云烟便有意无意的冷待青柳。青柳便常常与小青常常诉苦,二人不停的唏嘘在这个大户人家,人还不如一只猫。小青偶与罗琴提及,也不敢抱怨许多,只说这个三姨太比夫人可是差远了,在夫人手底下做事还是幸运的多。
小青说得不多,罗琴听听也只是微笑,并不怎么答话。只是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倒也不是为一个小丫头片子鸣不平,而是嫉恨那个贱丫头邹云烟。丁群逸莫非是真的爱上她了吗?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居然可以充耳不闻,他以前对自己的嫉恶如仇去了哪里?不止如此,她居然还怀了孩子,她凭什么怀孕,我罗琴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罗琴必须要杀死自己的女儿方能度过这表面富福无匹实则残缺不全的人生,她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比我完整?
罗琴问李复,李复只是冷冷一笑:“夫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夜深,四季春园里百花盛开,花丛中却略过了一个不速之客,黑暗而阴狠的眸子,一抹诡异的笑容自唇角散开,只几秒钟,那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云烟一如往常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她理了理披散的发丝,舒服而慵懒的吃了一杯翠娥递上来的蜜汤,却在掀开锦被的那一刹那大吃了一惊。翠娥亦是吃惊,只见柔软舒适的锦被下,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小动物被人扒了皮,却尚余一丝气息,鲜血淋漓的盖在其中痛苦低嚎。看样子,似是狸猫果子无疑。云烟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听到翠娥的叫声,房外的人冲了进来。却都在看到这景象的时候心中大颤,即使是不值钱的畜生,杀了便杀了,但如此惨绝人寰的虐杀,却是天理不容的。
吃惊归吃惊,最终还是人比畜生要紧。几个胆大的仆人将那东西连同被子一起清理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便请大夫的请大夫,叫人的叫人,掐人中的掐人中。终于云烟醒了过来,却再顾不得自己的猫了,只一个劲儿的哭道:“我肚子疼,我肚子疼,孩子……孩子……”
翠娥一看,果然云烟的腿上已经殷红一片了,顿时两人吓得大哭起来,此时丁群逸跟丁老夫人也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却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又是个不眠之夜,云烟尚在房里休息,丁老夫人却在狠狠的责问翠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翠娥哭着说着事情的经过,丁老夫人又怒又气,道:“这又是谁这么缺德,做出这种伤阴德的事,也不怕自己断子绝孙吗?”
丁群逸却是不停地叹气,房里传来云烟低低的饮泣之声,丁老夫人更加烦躁,翠娥只得道:“谁知道?但我想,新来的青柳曾因这猫受了伤又遭到小姐的嫌弃,此事莫非与她有关?”
丁老夫人立时就下令传问青柳,怎奈非但青柳,就连她妹妹小青都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