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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着，许久我们彼此都只是沉默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说更加恶毒的话语伤害他，让他离开呢？可是即便是应该，我也不敢再说了，刚刚那些话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无法再说更加恶毒的话去伤害他。
伤害他，我心痛。再伤害他，我一定会疯的。
一阵低婉的虫鸣声传来，不久后，响起一道喑哑的声音：“你真的希望我离开吗？“
“是！“握着拳，我大声答道。
“既然你希望……”他吸了吸鼻子，发出一阵轻轻的水声，“那么我就离开吧。”
眼泪汹涌而出，我再也抑制不住小声地，断断续续地地抽泣起来。
几声沉沉的脚步声，户曜步至我跟前。他捧起我的脸颊，温柔地擦拭我的泪水，哑哑地说：“我答应你离开，明天就离开。小绵羊，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不要哭了。”
我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感到为难，是因为你啊！是因为我伤害了你，是因为我让你难过了，是因为你即使自己的心在滴血也不愿意让我为难。
但此刻，我却不能让自己的想法让他知道。哽咽了两声，我好不容易止住抽泣声，问：“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明明双眸已经湿漉漉，但他依然耐性十足，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
双手已经被我握得酸软，我继续强装安然：“你也知道冷西亦的事，他还得留在精灵界六年，我想留在这里陪他。你回去人类世界时，能不能帮我告诉白梓鸳让他不要担心。”
“好，我答应你。”他被濡湿的眼睫，根根分明如抹了油般亮泽。双眸已经红得滴血，却还带着暖洋洋的笑意。用力吸了吸鼻子，他咳嗽了几声又问：“小绵羊，你爱过我吗？或者只是说，你喜欢过我吗？”
他的眼睛如深海，被他这样看着，我像是在海里溺水了一般，几近窒息。僵硬地扭过脖子，鼻子微微发齉：“我哪一种回答可以让你没那么难过呢？“
户曜脸上乍然绽放出笑容，他摇了摇头缓缓扬起了脸，“嘶“一声用力吸了一口：“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小绵羊，你不用说出来了。“
你不知道。我不让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没有爱过你，是因为我的爱还没有过，我的爱还处在现在进行这个时态中，从未落入到“过“这个过去完成的时态里面。
但这刻，我不能说什么，只能默认，甚至是误导他往那方面猜想。
“趁着现在珠宝店还没打烊，我先去大叔的店交待一下事情，好让我可以明天便出发到鲁比城。“说罢，户曜掩了掩双眸飞快转身走掉。
精灵大叔的珠宝店开遍全国，就连边境这里也有分店。当初他给了户曜一枚胸针，可让户曜随便差遣他全国的雇员。
大叔的店全天营业，户曜又何必担心打烊的情况，他只不过是借口离开，不想让我看到他狼狈欲绝的模样。
其实他那么匆忙地离开，于我于他都是好的。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狼狈，我又何尝敢于将自己真实的情绪在他面前表露？何况，我已经无法再再坚持下去，我的伪装已经到达了尽头，心底的感情已经开始决堤。
眼泪不住地涌出，还没走进房间我便泣不成声。关上门的瞬间，甚至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哇哇”地嚎啕大哭大哭起来。身体失去了力气的支撑，我瘫坐在地上依着门，肆无忌惮地任由眼泪宣泄我的感情。
记得初次见他，他在吊床上睡觉的模样，那睡相静谧得像童话里面的睡公主，身边还带着一只赤狐；他会担心我是路痴而甘愿当我的导盲狐狸；他为了让我和白梓鸳做了好多事儿。
记得他对我说再也不放手时的坚定；他因为我难过他却无能为力的自责；记得他第一次朝我生气地喊叫是我为了北惟的死而折磨自己。
记得他为了我而和阿佐利诺杠上；他组织了好多快闪族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对我的爱一直都很认真。
记得在雪崩来临的时候，他对我说，失去你比死掉更可怕。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我越想眼泪越汹涌。后来哭到声音都哑了，只能默默流泪；再后来眼泪也干了，只能哑哑地哽咽。
户曜，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没办法啊，我欠下的债需要我去偿还，我不得不离开。
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
混混沌沌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睡的。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天明，我抹了抹干涩的眼睛，蒙着脑袋窝在床上不想醒来，不想面对眼下的事情，不想面对户曜与冷西亦。
在我的恍惚出神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小绵羊。”户曜唤叫道，声音沉沉哑哑的，像是那将要枯萎花朵般没有生气，又像是此刻微微亮的天空般晦暝：“小绵羊，你睡醒了吗？”
“刚醒。”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随意收拾了一下让自己别那么憔悴，勉强打气精神，“门没锁，你进来。”
应了一声，户曜推门而进。他的脸色并不好，双眼通红还有少许浮肿。他朝我微笑，脸上始终保持着绅士那儒雅温润。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户曜将一个盒子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之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里有些东西，我想给你很久了。”
盒子很简陋，上面有一个扣子，挂了一把小锁锁着，而钥匙则挂在锁的旁边。
“是什么东西？”我问。
“没什么，就是一些想送你的小饰品而已。一些应该与你很相衬的饰品。”
他微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语毕却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迟疑地闪烁，半天他才又开口道：“小绵羊，或许你已经不需要。不过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就在鲁比城，如果你想见我，让人通知我，我会马上去找你的。”
一股暖意伴随着阵阵愧疚从心底涌出，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