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的黑石滩上集聚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呈环状分布,空出中心的大块场地。空出的场地中有十人围成圈,这十人,有恶贯满盈的海盗,有嗜杀成性的杀手,有食人血肉的变态杀人狂,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马贼……而被围在圈中的,正是那名强势入住的清俊男子,至兖州城外与温暖别后消失无踪的顾辰羽。
面对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他神色淡然自若,只略略抬了抬眼从几人身上扫过,唇畔泛起抹冷诮,“你们是一个个的上,还是一起上?”
此十人,在这魔鬼地域中是极度恐怖的存在,然在他眼中,似不过街头的蹩脚阿三,他那冷淡却透着狂傲的话语彻底将十人激怒。
“你这不知哪从冒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忒目中无人了,信不信爷爷我一刀砍了你?”满脸刀疤肌肉虬结的凶恶海盗挥舞着手中大刀怒吼。
“诶,刀疤兄,别动怒嘛,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被你那一刀剁碎了多可惜,倒不如交给我,让我先饮干他的血美容,再将他嫩嫩的皮剥下来作一幅山水画,剩下的嫩肉嘛……”被称作刀疤的海盗旁一个面无血色透着阴柔之气的男子双眼滴溜溜的在顾辰羽身上打转,伸出殷红的舌舔了舔唇,“则用一口大锅加上等的佐料炖的香喷喷的请大家共食如何?”
他此话一出,有不少人腹胃不够强悍的立即泛起阵干呕。这些人虽然作恶多端心狠手辣歹毒无比,但对于人吃人,却还是接受不能。
刀疤海盗抹了把嘴角吐出的苦胆水,九环大刀指着阴柔男子鼻尖嫌恶道:“你他大爷的少恶心老子,要吃自己滚一边吃去,爷爷可没你那变态的嗜好。”
“变态?”阴柔男子尖叫出声,一改方才柔柔弱弱的姿态,指尖颤抖的指着刀疤海盗气得嘴唇发颤,“死刀疤,你竟然敢骂我是变态?若不是看在你皮糙肉厚血又臭,我早把你吸血扒皮炖锅里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爷有的是脸,可不像你,脸上贴一层又一层的人皮,谁知道你脸皮多厚是几皮脸。”刀疤海盗满脸唾弃,“想啃爷的骨头,你还没那个本事。”
“你你你你……”阴柔男子气得细柔的身子晃如风中落叶,他牙一咬,脚一跺,恶狠狠道:“我不跟你这般粗人见识,你那糙皮厚肉臭血喂狗狗都不吃,谁稀罕。”
“老子说,你们究竟像个娘们样吵的有完没完。”阴柔男子对面环胸抱剑的冷面男人耷拉着眼皮道:“今天这决斗究竟斗不斗,不斗老子回去睡觉了。”
“自是要斗,难不成咱十个还弄不死他一个?”甩着马鞭的马贼眸中凶光毕露。
“丢你爷爷的脸,十个斗那小子一个,也不怕下了地狱让你祖宗将屎盆扣你脑门上去。”刀疤海盗满是鄙夷。
“刀疤,爷爷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小心爷今儿连你一起剁了。”马贼手中马鞭在地上狠狠一甩,一块盆大的黑石瞬间裂成两半。
“来啊,爷爷怕你爷爷是你孙子。”刀疤海盗挥臂劈下,火花四溅中面前的黑石也成两半。
“老子说,你们无聊,老子回去睡觉。”冷面男人抱剑转身就走。
“诶诶,冷面,回来……”阴柔男子急声唤道。
“要么决斗,要么臣服。”一直未再出声的顾辰羽声音不大,场内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冷面男人眼皮未抬足未停手中长剑却“锵”然出鞘,眨眼间,他已手握冷剑剑尖刺向顾辰羽的咽喉处。
“好快的剑……”阴柔男子拍掌叫好到一半忽的嘎然而止,他极细长的眸子带着些惊叹的看着原本避无可避的顾辰羽身形竟如灵蛇般闪至冷面杀手身后,反手朝他后颈劈去。冷面男子反应亦是极快,腕间一转,冷剑贴着脖颈而过,直刺向身后人的咽喉。
十余招后,冷面男人手中的剑易主,剑尖正抵在他喉间,顾辰羽垂眸看着他,“服,还是不服?”
“老子说,你要杀便杀。”冷面男人冷冷一笑,语中满是不屑。
“叮。”顾辰羽将剑扔还给他,“起来,继续。”
冷面男人提剑便是极其刁钻的一剑刺去。
第一次十招,第二次八招,第三次五招,第四次二招,第五次一招,第六次……还未出招……
“服,还是不服?”顾辰羽第六次问。
“老子说,你要杀便杀。”冷面男人语中是压抑不住的燥意,他执剑横行江湖多年,杀人无数,如今他竟败的这般耻辱凄惨,当真是他太久未在江湖行走剑术退后了?
“我不杀你。”顾辰羽眉眼间泛起抹冷唳之色,剑尖至他的咽喉处划向他的手腕,“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让你再也拿不起剑。”
“老子说,你要不要这么狠。”冷面男人冷面终于龟裂怒火高涨,眸底却流露出惊惧之色,他不怕死,但他怕活着再也拿不起剑,他是个杀手,若是不能握剑,会生不如死。
“狠?”顾辰羽噬笑出声,“挑断你的手筋与你所做的事相较,这可算是天大的仁慈。我数三声,要么臣服,要么挑断你的手筋。一,三。”他说完即数,数完即挑。
“老子说,喂,你耍……啊,服服。”冷面男人看着已划破出血的手腕,赶紧缩了回来护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顾辰羽憋屈道:“老子说,你这人决斗倒挺实诚的,怎的数数这般耍赖,小时你先生没教过你,一和三之间还有个二,你怎的不数二?”
“你就是个二,我为何要数?”顾辰羽看向其它几人,“为节省时间,几位一起如何?”
“你这小子好生狂妄。”刀疤海盗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举刀便砍。
包围圈十人此时只余冷面杀手盘腿坐在地上苦苦思索着自己为什么是个二,其它九人则对同时围攻顾辰羽,一柱香时间后,他撩袍坐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上,看着下方地上嗷嗷叫的人,眉眼抬了抬道:“你们服,还是不服?”
“老子不服。”刀疤海盗率先吼道。
他吼声刚落,旁边立即蹿出帮这段时间处处揍人早已摩拳擦掌等着上场的匪众,立即将他围在中间揍得大呼小叫。这帮匪众揍人技术在顾辰羽的指导下日益拨高,他们会将你揍得哭爹喊娘痛的死去活来,但绝不会伤你性命连想昏过去都是件难事。
场外众人见听着这惨呼声默默对视几眼都心有戚戚焉的缩了缩脖子,这痛的之*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懂,他们不想懂,可惜他们都懂。
“嗷,你个臭小子,为啥和冷面是单打独斗,到爷爷我这就是被群殴,爷爷……嗷……”刀疤的声音淹没在拳打脚踢声中,右一狠狠一脚踹向他腮帮子啐道:“呸,就你这浓包样,还想当我们老大爷爷,看我不揍死你。要是老大个个都亲自上场,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岂不是要无聊死。”
刀疤海盗被打掉几个牙带血喷出来后,终于支持不住,提气收腹大声道:“服,我服,快别打了,哎哟喂,再打牙都快掉光了。”
匪众们又狠狠踹了几脚后这才散开。浑身破烂满脸乌青头发散乱缺了颗门牙的刀疤海盗立即拄着九环大刀乖乖蹲冷面杀手旁边去了。
“还有谁不服的?”顾辰羽视线冷冷的扫向剩下的几人,在悄悄将身子藏在众人身后的阴柔男子身上微顿,“我听说你极爱你那张脸?”
“哎呀,老大,人家最服你最崇拜你了。”阴柔男人朝顾辰羽横空甩来个媚眼立即扭着身子和刀疤冷面站到了一处。
顾辰羽皱了皱眉,忍住胃里的翻涌,再将视线移向马贼,“我这辈子死人见多了,倒还没见过被五马分尸的,不如擅用此法的你亲身表演表演?”
“老子……”
马贼手握马鞭周身杀气重重,有前几人悲催前鉴,众人都觉他定是归顺无疑,哪知他开口如此气势汹汹,众人瞬间唰的下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露出钦佩之色。然他看看众人,再看看那笑得眦牙咧嘴的五人手中牵着的四肢矫健的高头大马,大步上前一跨,众人双眸瞠大,他膝盖一弯,“砰”然跪在地上,高声道:“从今后老大就是我老子,我誓死追随老大。”
“嘁……”人群中响起极为不屑的声音。
面对众人的唾弃,马贼却是面不改色,冷冷一笑。外面的地方呆不了,逃来这种鬼地方苟延残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既然得活着,他有何理由为了所谓的骨气不从?骨气这种东西,从踏入这鬼地方起,早已没了。
魔鬼地狱中最强的十人被激来同顾辰羽决斗,十人被击败后,里面最强的四人又纷纷归顺,有这四人起带头作用,其它几人作做选择自是不言而喻。
“我等誓死追随老大。”六人互看后齐齐单膝跪地。
“我等誓死追随老大。”剩余众人见最恶的十人已归顺,自是赶紧表明心迹。而顾辰羽在众人前收服十人,目的也正是是如此。只有将他们心底的壁垒打破,他们才会知道,谁,才是最强的。
这些最大的散户已全部收服,只要再将剩余的三方势力纳入手中,这个黑暗世界便能一统,它将是他手中一支强大的力量,重新踏足翎国角逐天下的力量。
顾辰羽看着黑压压跪在身前的魔鬼地狱众人,眸色深且沉。暖宝,我们很快便会再见。
温暖以专心清毒避免骚扰为由回到了明月阁,君熠寒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公务,只觉心头异常烦闷,眉峰微皱思索着莫非真是自己这几日索求过多惹恼了她?他想了想,又觉不至于,她现下身子尚虚还未完全恢复,他已很是节制,应该不是这方面出了问题。
那她为何非要跑回明月阁去解毒?还说要避开她的骚扰?
君熠寒越想心头越烦闷,恰巧此时白鹰撩开帐帘进来,瞧见他的神色正欲悄然退出去,却听他冷声道:“有事?”
“没事。”白鹰立即否认,这种一看就是欲救不满的男人,纵是天大的事也最好等他缓过劲了再来,要不然倒霉的只有自己,他故作淡定道:“属下就是来禀报王爷一声士兵们喝了王妃的药后全部好了,王妃的药真是神奇。属下还有其它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王爷了。”
“等等。”君熠寒看着急欲离开的白鹰,蓦然想到他此前口无遮拦在她面前说他休了她,莫非她是因这个与他置气?他细思了思,深觉极有此可能,遂眸色透着幽幽冷光道:“正好,本王有事找你。”
真撞上了?白鹰心头默然一叹,只得上前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片刻后,白鹰满面菜色的从君熠寒营帐出来,瞧着不远处对此营帐绕道行的洛绯,千回百转的唤道:“绯绯,走,陪爷喝酒去。”
洛绯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立即朝他脑门砸来。
楚欢接住巫月凌砸来的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啃了口边嚼边哼哼唧唧道:“不错,挺甜。”
“看你也不像是山野小子,行事怎的这般粗糙,这果子还没洗呢,你就真接吃了,也不怕坏肚子。”巫月凌撇撇嘴拿了块洁白的绢帕垫在凳上这才对他皱眉道。
“喊,小爷才不怕。”楚欢不在意的继续啃,圆溜溜的眼斜了斜她坐的极为端正的身姿撇了撇嘴道:“孟大哥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本小姐知道,本小姐在这里等他回来。”巫月凌不悦的瞪了他眼。
楚欢懒得和她一般见识,继续啃他的果子。他与巫月凌第一次见面因言语不和狠狠打了一架,许是两人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骨子都是有着几分睥睨之气之人,打完之后发现对发脾气虽差,但还勉强凑合,因此后面见面相处虽算不上友好倒也相安无事。
“喂,你可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坐了半刻,巫月凌终是忍不住问道。
“小爷怎么知道?”楚欢随手将果核扔掉抱起蹲在脚边的小白,揉了揉它的毛,眼底泛起抹狡黠的笑,他抓着小白的两只脚突然提起凑进巫月凌眼前,吓得已有些坐立不安的巫月凌花容失色瞬间跌坐在地上,待她看清是楚欢戏弄她后恼羞成怒,抖出腰间的鞭子,狠狠一鞭子便向楚欢抽去,口中骂道:“你个死小子,看本小姐今天不抽死你。”
“你抽小爷,小爷就去找孟大哥告状,说你是个只会抽人的凶妇,看他以后还见不见你。”楚欢见巫月凌抽鞭子立即身姿灵活的躲去大树后。
“哼,就算本小姐是凶妇又如何?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由不得她。”巫月凌气急,她原本只是吓吓楚欢为自己找回几分颜面,但听楚欢如此说,她心头不由勃然大怒,手下的鞭子直直朝楚欢抽去。
“住手。”随着一声森冷的低声响起,巫月凌虎口一麻,手中的鞭脱离掌控直直的掉在地上。
“孟大哥,救命。”楚欢抱着小白赶紧跑到孟孤染身后,回想着刚刚那差点抽到脸上的鞭子,他心头狠狠磨了磨牙,这仇他非报不可。
“可有伤着?”孟孤染看着身旁发丝微乱瞪着巫月凌咬牙切齿的楚欢眸底染上抹笑意。
“好在孟大哥回来的及时,要不然我这张脸就毁了。”楚欢愤愤道。
“谁让你先吓我。”巫月凌不服气的反驳,指着楚欢对孟孤染控诉道:“孟哥哥,是他用兔子吓我在先,我才抽他的,他就是欠抽。”
“你才欠抽,你全家都欠抽。”楚欢跳脚骂道。
“你、你敢骂我回家?小心我让人砍了你。”巫月凌气得瞪大眼。
“我不仅骂你全家,我还骂你十八代祖宗。”
“啊啊啊……我要打死你这个死小子。”
“谁怕谁,小爷也正想揍你这个死丫头。”
“主上,要不要属下去将他们分开。”青岩看着花园中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想笑又不敢笑面色紧绷的问道。
“不用,让他们打,打完后给本座说结果即可。”孟孤染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道:“本座不希望看到楚欢受太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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