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烟被选中为辰王妃,嫁给三个月前战死的辰王这一消息,迅速在大辰的都城中蔓延开来。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临安,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百姓中,有幸灾乐祸的,有为苏清烟惋惜的,也有为辰王感到欣慰的。
管霓裳听到这个消息,笑岔了气,见到一个人便道:“你听说了么?苏家那小贱人要嫁给死去的辰王了,哈哈……我好高兴。”
萧封宇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觉得有些惋惜,又认为苏清烟是活该。他认为,这便是拒绝和他恢复婚约的报应。
……
然而,这些人的想法都没有影响到苏清烟,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逗弄自己的小鹦鹉。
“姑娘,楚王殿下来了,说要见你。”竹归走进苏清烟的房中开口道。
慕沧舟?苏清烟秀眉微蹙,他来找自己干什么?一时间想不通过,苏清烟站起来,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人。
“他在哪里?”
“在院子门外的亭中。”
苏清烟点点头,缓缓步出房门,往亭子走去。来到亭子之中,果然看到慕沧舟站在亭子中等她。微微福身,随后开口问道:“不知楚王殿下找臣女所为何事?”
慕沧舟转头看着苏清烟,心中有些惊讶。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眼睛通红的苏清烟,毕竟谁都不可能愿意嫁给一个死人。但他没想到,苏清烟却是一脸平静,仿佛即将要嫁给死人的不是她似的。
“你被父皇选为辰王妃,即将嫁给已经去世的八皇弟,你不知道么?”慕沧舟看着苏清烟问道。
“知道。”苏清烟言简意赅地道。
“给八皇弟选妃的整件事,都是盏绯在搞鬼。只要你答应给嫁给本王当贵妾,本王便帮你摆平这件事,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嫁给已经死了的人了,如何?”慕沧舟脸带笑意,他认为苏清烟肯定会答应的,毕竟嫁给一个活人当妾可比嫁给一个死人当正妃好多了。他之所以只许给苏清烟贵妾,是为了等迎娶之后再给苏清烟提侧妃,他认为这样苏清烟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了。
苏清烟微微眯了眯眼,随后恢复了平常,开口道:“楚王殿下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跟臣女说这件事?”
“嗯。”慕沧舟不解苏清烟为何有这一问,如实地回答道。
“那么,楚王殿下可是说完了?”
慕沧舟更加疑惑,点点头道:“说完了。”
“如此臣女便告辞了,楚王殿下请自便。”苏清烟微微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慕沧舟瞪大一眼,难以置信地道:“苏清烟,你这是拒绝本王么?你好大的胆子!”
苏清烟站住脚步,头也没有回,轻声开口:“臣女素来胆大,楚王殿下如今知道也不迟。”
慕沧舟盯着苏清烟的背影,只当是她不满意贵妾的位置,于是道:“那本王许你侧妃的位置如何?”
“楚王殿下难道没有听过‘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的话么?楚王殿下的侧妃之位,还是留给稀罕的人吧,臣女不稀罕。”
慕沧舟眉头紧皱:“苏清烟,说来说去,你不过是觊觎本王正妃的位置罢了。你觉得你一个庶女,配当本王正妃么?”
苏清烟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楚王妃之位,臣女还看不上。莫说嫁给辰王为正妃,即便为妾,臣女也愿意。但,若是要臣女嫁入楚王府,即便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臣女说不嫁,便是不嫁。”
“你……再说一遍!”慕沧舟大怒。
苏清烟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不再理会慕沧舟。
慕沧舟看着离开的苏清烟,急急喘气,心里狂傲地想:苏清烟,你等着。你一定会哭着喊着来求我的,到时候一定要你好看。
苏清烟走近了自己的院子,正要往楼阁上走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定眼一看,竟然是慕孤涵。苏清烟闭了闭眼,有些无奈,今天这些讨厌的人怎么齐齐出现?难道是约好的么?
“苏清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央儿将你的生辰八字给盏绯,只不过是受了盏绯的逼迫,你竟然到你父亲那里告状,害央儿被打,还被罚跪。你真恶毒!”慕孤涵看着苏清烟,开口。眼神里、语气中,全是鄙视和厌恶。
表妹啊表妹,你看你的护心丹救的是什么东西?我看当初你还不如丢给狗吃呢!苏清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暗暗腹诽道。
她总觉得,慕孤涵应当不是一个蠢人,她很好奇为什么一碰上苏央柳的事情,眼前的这人便像变成了傻子似的。她真想把这人的脑袋敲开看一看里边到底装的是么,但是理智告诉她,他脑袋里装的东西,肯定会恶心到她的,还是不看为妙。
苏清烟决定无视眼前脑袋装着垃圾的人,绕过了他,准备离开,没想到手臂却慕孤涵抓住了。
“苏清烟,今天不说明白,你休想走。”
苏清烟眼中燃起怒火,提起掌,用了八分内力,一巴掌拍向慕孤涵。慕孤涵冷不防,被苏清烟一掌打得嘴角渗出了一条血丝来。
“你……你,苏清烟,你竟然敢打本王……”慕孤涵指着苏清烟,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没想到以前爱慕他的苏清烟竟然会出手打他,而且出手不是一般的狠。
“湘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以为你是王爷便可以为所欲为,殿下若是不服,便找皇上告臣女去,臣女倒要看一看皇上是帮臣女还是帮一个登徒子!”
“你……”慕孤涵一窒,没料到自己会被苏清烟说成登徒子,想了想,继续道:“你果然是一个恶毒的女人,难怪连央儿那么好的女子也会伤害!”
苏清烟冷哼一声,径自离开了。慕孤涵看着苏清烟离开,只当她不辩解便是默认了。
慕孤涵见苏清烟离开了,只能出了院门,再次回到苏家祠堂中。方才他便是先到苏家祠堂,看到跪在里边,柔弱的苏央柳,才忍不住去找苏清烟的。
“湘王殿下,你回来了。我不是说了么,七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难过了。你没有为难七妹妹吧?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嫁给辰王的是我,而不是七妹妹!”苏央柳跪在祠堂前,见到湘王过来,细声细气地开口,说着姐妹情深的话。然而,她心中却巴不得湘王将苏清烟打死。
“你说什么傻话?苏清烟是一个歹毒之人,不值得你这般对她。”慕孤涵蹲在苏央柳身边,搂着苏央柳的肩膀道。
“湘王殿下,你身份尊贵,请先行离开吧。你在这里,让别人看到了不好。”一旁的朱氏开口道。苏央柳也一脸体贴地点头附和。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慕孤涵看着苏央柳深情地道。
苏央柳点点头道:“嗯。你快走吧。”
慕孤涵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苏央柳。在心里暗暗道:央儿,你知道么?无论在宫里还是在我的府上,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而你,是第一个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地对我好的人。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便愿意用护心丹就我。所以我也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待到慕孤涵彻底离开,朱氏才道:“湘王殿下一听说你有事便匆匆过来了,看来湘王殿下对你是用情至深呀!”
苏央柳笑了笑,心中却异常苦涩,因为她知道,慕孤涵对她这么好,不是因为她是“苏央柳”,而是因为那块玉佩,那颗护心胆。准确地说,是因为苏清烟。
“母亲,这次虽然将苏清烟许给了死去的辰王,但是她依然没有死,我不安心。”苏央柳抿抿嘴道。
“你放心,母亲不会让她活太久的。”朱氏一脸阴狠地道。
“可是,从今天的事看来,父亲真不是一般的偏爱小七。我们只怕不好得手。”
“你放心吧,能控制你父亲的药,我已经拿到了。”朱氏一脸冷笑,苏茫,是你逼我的。
……
次日,宫中便将聘礼送到了苏府之上。这本该算是一件喜事,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笑意,无论是送聘礼的人,还是接受聘礼的人。若说苏府之上,还有高兴的人,那便是朱氏母女和周姨娘母女了。
苏清烟被叫到正厅上过目聘礼之时,竟然看到原本该被禁足的苏杏剪和周姨娘在正厅之上清点登记聘礼。
“哎哟,原来是我们的准王妃来了?虽然没出嫁便守寡,可到底是王妃呀,真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准王妃能不能耐得住寂寞,会不会红杏出墙呢?”苏杏剪看到苏清烟,便冷嘲热讽道。
“剪儿,你怎么说话的,说来我们还托了你七妹妹的福。若不是你七妹妹要嫁人,你父亲见府中没有人手,提前解了我们的禁足,我们只怕要被关一个月呢。说来我们还要谢谢你七妹妹呢。”周姨娘佯装生气道。
“姨娘说的都对,就是有一点不够准确。七妹妹要嫁的,不是人,是个鬼!哈哈……”苏杏剪说完,放肆地笑了起来。
苏清烟扫了一眼聘礼,算是过目了,便转身离开,并不理会苏杏剪和周姨娘的冷嘲热讽。
“苏清烟,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么?”苏杏剪见苏清烟离开,急急喊了两句,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看着远离的苏清烟,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