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云欢怀孕了不能服侍皇帝便应该回永信宫居住,可皇帝不放心,定要云欢在承照宫养胎,在这个问题上谁非议他都不理,便连太皇太后的话也不管用。
云欢变得娇气无比,加上孕吐得厉害,时常一边吐一边掉眼泪。皇帝心疼,又没有办法代她辛苦,虽然太医们纷纷表示过了三个月后就不会吐了,皇帝还是逼着太医们想办法。
太医还没见过如此暴躁的皇帝,吓得双股战战,懿妃娘娘孕吐是正常的,要想一点不吐不难受,他们实在是做不到啊!
皇帝最信赖的权太医又不在,他们可是胆战心惊,老天千万要保佑懿妃娘娘没事啊!如果有用,他们情愿把懿妃娘娘供起来天天烧香叩拜了。
点穴按摩食疗药疗正方偏方都用上了,懿妃娘娘的孕吐总算减轻了,虽然偶尔还吐,但胃口好了。
皇帝略放下些心,可后面的问题也令人头疼。
云欢的娇气并没有随着孕吐的减少而减轻,反而变本加厉。
虽然能进食了,可是挑食得厉害,今天要吃酸的,酸得试食的宫人脸皱成一团,牙都倒了,懿妃娘娘还嫌不够酸。
过得两日又不喜酸了,要吃辣,还吵着要吃一种海外泊来的紫色小辣椒,宫内找不到,宫外也买不到,皇帝只得让人在京城内外大街小巷贴了告示,一两黄金一两辣椒。
等好不容易从有远道而来的番邦商人处买了几两天价辣椒,懿妃娘娘的口味又变了,这回是要吃皇帝亲手煮的东西。
皇帝哄她:“朕手艺不佳,欢儿如何吃得下去,还是让御厨煮罢。”
云欢眼泪就下来了,悲悲切切道:“原来往日说多么爱我都是哄人的,如今连一顿饭也不肯为我煮……”
皇帝慌了,“好好,朕煮,若是煮了不好吃就不食罢。”
原还想云欢也不知道,找个厨子煮了便哄她是他煮的,没曾想云欢一定要看着他煮。
皇帝苦日子过过,可厨艺实在是不咋的,这些年可是从没有动手煮过食,在云欢的监督下只得为佳人洗手作羹汤。
“盐放对了么?”懿妃娘娘嘟起嘴。
皇帝汗颜,只得问:“多了还是少了?”
“你不会尝尝?”懿妃娘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皇帝。
皇帝只得尝了尝,又叫常谨来,“尝尝,咸了还是淡了?”
常谨不敢违命,用小碗盛了试吃。
才吃了一小口,便瞅着皇帝。
皇帝皱眉:“说啊!咸了淡了?”
常谨心想:皇上您敢将这东西给懿妃娘娘吃么?敢情是皇帝家不用买盐,搁得太大方,咸得发苦了。
皇帝从常谨的表情便知道,冷哼道:“这道菜赏你了。”
常谨苦着脸退下,皇上所赐,便是□□也只能吞下。
皇帝做菜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云欢也瞧见皇帝笨手笨脚的样子,试过几道菜后,也就不勉强皇帝下厨了,但还是在别的事上闹他。
“皇上为何对臣妾那么好?”云欢有时也为自已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朕不对你好对何人好?”皇帝虽然瘦了一圈,倒是没有怨言。
云欢偎依在皇帝怀中,这样的宠爱是世间女人梦寐以求的吧,真不敢相信,可又是真真切切的。
越美好越幸福便越怕失去,她的古怪脾气一半是因为怀孕,一半是出于怀孕后猜想的种种后果带来的焦虑和担心,一担心便忍不住试探,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皇上以后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云欢仰首看着皇帝。
“欢儿在朕心中是无可替代的。”皇帝轻吻她的面颊。
“可臣妾现在不能侍候皇上,皇上会不会找旁人侍候?”云欢说出自己担心,以前尚能想得开,现在是想想便觉得受不了。
皇帝好笑地刮她的鼻尖:“朕以前没有女人不也过了许久,欢儿不必愧疚,朕会记住欢儿欠朕的,以后补偿朕就行了。”
“臣妾真怕,怕都是梦,醒来就没有了。”她喃喃道。
皇帝静默一会,摸着她的头发道:“欢儿,你就是朕的命。”
“是么?”云欢随应道,甜言蜜语听得多,皇帝说什么也不会太震撼。
“不要不相信,朕的命是你救的,若是没有你,朕也不会有今日。”皇帝垂眸看她。
云欢睁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有印象?
“朕不是说过你小时便见过你么,那时朕穷困潦倒,三餐不继,要不是你给朕食物,朕早饿死了。”那么丢脸的往事,皇帝本不想说,但小丫头总是爱胡思乱想,便告诉她好让她安心罢。
云欢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倒是经常拿些食物分给街边的乞丐,还有那些看着可怜的穷人,可他是皇子,怎会?
“原来皇上是因为报恩才对臣妾好。”云欢心想难怪,陡然又担心起来,期期艾艾道:“万一皇上认错了人?”若救他的人不是她,他以后方发现对他有恩的是别人,她可怎办?
“别多想,就是你。”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他怎会错认?
“原来臣妾是皇上的恩人,那臣妾就放心了,皇上便是为了报恩,也会对臣妾和孩子好的,对不?”云欢认真地问。
“不对,不只是报恩,朕是真心喜欢你。所以,相信朕,任何事情都交给朕,告诉朕,不要私下做些朕不知道的事,知道么?”皇帝想起之前的事就生气,小丫头便是要对付谁,也应该信赖他,告诉他让他来,而不是与旁人商议。
云欢缩了缩脖子,怎么有种秋后算帐的感觉。
是她做得不对,她是应该相信他,这是她的夫君,她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世间能耐最大的人,往后还是她孩儿的父亲。
“好,往后臣妾便交给皇上,信赖皇上,皇上这辈子都不许抛开臣妾。”好吧,她往后就什么都不想,全心全意做他的女人。
皇帝看到云欢认真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她愿意相信他就好:“朕说过,你就是朕的命,朕怎会不要命了。”
他笑起来真迷人,说的情话又那么动人,便是两人相处了那么久,云欢也有些情迷意乱,想起这么出色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她忍不住了,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柔软的唇堵住他的嘴。
皇帝深深地回应,两人甜蜜地纠缠,良久,皇帝方气喘吁吁推开她,现在还不能。
“臣妾帮皇上。”云欢又偎依上前,脸红红掩不住的羞怯,双手去解他的衣带。
小丫头竟然肯主动帮他,皇帝震惊,要知道以前都是他半哄半强逼。
“朕怕累着欢儿。”皇帝声音低哑,虽然早已动.情,还是顾忌她的身子。
“不累,臣妾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人有时真奇怪,可以的时候嫌多,不可以的时候又想。
一室旖旎。
皇帝看看身边的人,确信她已熟睡,方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她。
只有等她睡着,他才处理政务和各种事情。
到了书房,已有人候着密禀事情。
挑水的太监和放蛇的宫人是江湖高手假扮的,真正的人在袭击前已死于非命。
那些人也查出来了,是江湖买命的杀手组织樱花楼。
皇帝听完密报,默默思索。
樱花楼不但价钱高,一般人买不动,也一向不接针对朝廷的生意,现在突然对小丫头出手,莫不是与福王结成了联盟?
如果幕后操纵的不是福王,林家就算有财力,也难买得动樱花楼在皇宫动手。
如果是林清婉,她入宫的目的是什么?除掉小丫头?然后除掉他?
要查江湖上的事只能让无邪去,要查林清婉,倒是颇费思量。
抓林清婉去严刑拷打?以她的身骨,也熬不了几下酷刑。
皇帝顾忌的是江渐总督林穆,林穆只得林清婉一个女儿,死了就没儿没女了。
林穆为官多年,政绩口碑一直很好,算是真正有才干之人,也颇能识人和笼络人心,手下有才干的人不少,辖下之官也服他。
林穆到了江浙之后,他辖下之地日渐富足,每年为朝廷提供的粮米银两可不是少数,可算是朝廷的粮仓钱库,此地不能乱。
这样的官本应重用,可怎么会有林清婉这种女儿。
慈宁宫之事做得尚有些痕迹,这回实在找不出确切的证据。林清婉深居简出,接触的人也很正常,一时倒是无法印证她与此事有关。
便是她与沈采薇会面的一切,也是如实禀报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为何不动声色,皇帝是心知肚明,只因于婴宁不喜欢沈采薇,太皇太后借刀杀人,除掉与于婴宁争宠的人罢了。
林清婉讨好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这些天已经暗示他,懿妃不方便侍候,该搬回永信宫了。林美人进宫日久,也该承宠了。
这些事自然要瞒着云欢,皇帝怕她多想,已严令承照宫所有人不得传任何闲话和小道消息,若是谁惹得懿妃娘娘不快,定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