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浑浑噩噩的,一对上镜子,就晓得精神状态不对,脸上是没有什么痕迹,黑眼圈是没有,十八岁的肌肤确实是好,嫩嫩的,连她自己都羡慕,哪里像她三十八岁的时候,明明看着年轻,可肌肤却是骗不了人,岁月真是把残忍的刀。
她打个呵欠,也不防人,反正房间里也没有,晓得自己是那么自私的人,确实是给了她一点打击,自私根本不能从她的身体里消失,她确实是那么自私,——是什么没能让她上辈子跟卫殊在一起?根本只是她自私罢了。
十八岁时,她爱卫殊,是纯粹的,三十八岁的她,也爱卫殊,爱他的名,爱他的利。
她还装回文艺,仔细剖白一下自己的内心,却叫胀奶的感觉给破坏了,不由得对着镜子一笑,笑得有点苦,却是不迟疑,立即去房里抱孩子,卫笙小家伙已经醒了,在床里想动,就叫她抓了个正着——
现在嘛,瞅瞅儿子,觉得那双眼睛很像卫笙,不像她,也是,她知道的儿子,是没有长得同她有哪里像的,跟卫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是说女儿像爸,儿子像妈吗?她的儿子真没有意思。
还是个胃口挺小的孩子,每每叫她叹息浪费的奶/水。
还是跟往常一样,等孩子吃饱了,她又开始用那个叫人觉得羞耻的吸奶器,看着奶/水被挤出来,她开始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卫殊、卫殊在吸……
这种想法,叫她瞬间红了脸,怎么能有这么淫/荡的想法?
她迅速地将东西取下来,打定主意就这么胀着也不用了——太邪恶了,她甚至都觉得有陶醉的滋味,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在这个早晨,她发现自己不止自私,而且淫/荡,连个小小的吸奶器,也能叫她、叫她……
她迅速地弄好衣服,趁着儿子吃饱熟睡着,下楼吃早饭,还是她一个人,周老并不在,就跟缺失了一样,他很忙,忙得这个家里只有她跟儿子两个人,这家的人都很好,从来没对她的出现说三道四,更不会看到别人对她流露的那种眼神。
她只是很正常的融入这个家,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拜访她。
周老的家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是能进的,但是这个人说是景灿灿的母亲,所以等人将话带到景灿灿面前时,她瞬间有一种怀疑,是不是景教授说的,关于景教授与她亲妈秦芳之间是不是还有联系,在此之前,她深信是没有的,不是秦芳不想联系,而是景教授早就跟秦芳有过约定——
尽管景灿灿觉得那种约定不值一毛钱,也叫她困惑的是秦芳居然还真是遵守约定的,这一点叫上辈子的她难以想象,这辈子她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当秦芳找上门,她还是有点奇怪的。
但是她见了。
不过不是在周老家里,而是在外头。
她名义上周老的孙女,可这里还是周老的家,不是她的家。
出门前,她还收拾了一下自己,十八岁女生的穿着,其实她离那个年纪很久了,并不太清楚这时候的十八岁得穿成什么样,幸好行李箱里有衣服,行李箱并不能装下太多的衣服,比如她冬天的衣物其实一件都没带,现在有的也只是秋装而已,浅色的牛仔裤,再配件毛衣,毛衣还是薄款,现在穿刚刚好。
等她收拾完,张情就过来了,帮她照顾儿子。
儿子不能带出去,这是景灿灿开始就想过的事,她怕秦芳硬夺,自己到是没有什么,吓着儿子可就不好了,——出去之前,她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吸走身上的奶/水,出门什么的,要是胀奶起来可是要命的,她完全知道这个结果。
外头有风,她被吹眯了眼,这回出门,不是一个人出去,还是用周老家的车子出门,她不会开车,上辈子考过一次驾照,但没通过,后来就没再考了,反正她出门有司机,用不着自己开车,也许,她等有空可以去考个?
到时候找卫殊也方便点?
脑袋里刚闪过卫殊两个字,她的脸就有些红起来,完全是不能抑制的,不知道、不知道下次跟卫殊见面是几时,希望他快忙完找她,——然后一家三口出去玩玩,让卫殊抱孩子,对,就是让卫殊抱孩子。
难得今天没带儿子出门,挺清闲的一天。
但是她出来是见秦芳的,也是个不清闲的一天。
她跟秦芳说好的地方就是离那个家还挺近的,那个家就秦芳所住的地方,是一家挺不错的咖啡馆,以前她跟卫殊放学时常来这里,跟店里的服务员都混熟了,所以她一进里面,就收到热情的问候。
“灿灿,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其中跟她最熟的就站在她身边的叫陈莉莉,笑着问景灿灿,她打量着好久不见的人,上次见到还是大着肚子,这会儿没有肚子了,叫她心里有疑惑,但没问,“还是老口味?”
景灿灿笑笑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直接给我杯白开水。”她怕自己喝了咖啡,会让喝奶的儿子也跟着吸收了□□,虽然她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说法,还是下意识地不喝咖啡。
陈莉莉有些惊讶,但没有再推荐,没见到跟她在一起的男孩子,她心里一猜就能猜到些什么,指不定是分手了,要她说呀,也是挺可惜那男孩子的,她听说过一点这女孩子家的事,“那还是吃蛋糕?老口味?”
这回景灿灿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摇头,这里的蛋糕很好吃,嫩嫩的,吃起来味道又好又香,一杯白开水,一份蛋糕,没有卫殊坐在对面,只有她一个人在等着她亲妈秦芳过来,只是,她以为她亲妈秦芳是很着急的,没想到足足让她等了半小时,她亲妈秦芳才来,而且是拉着个大行李箱,举动反而叫她弄不清了。
但是她如临大敌般。
戒备地盯着秦芳,她连蛋糕都不吃了,一直看着秦芳将行李箱拉进来,拉到位子边才停下,秦芳跟平时不太一样,不是那种她最喜欢的紧身穿着,而是实实在在地穿了件白衬衣,外头罩一件轻薄的风衣,再下面居然是条牛仔裤,很良家的穿法,一下子将她对秦芳的印象完全引往另一种方向。
绝对不能轻敌,她这么告诫自己。
也许秦芳一脸风尘样的出现在她面前,才能叫她心里觉得还是正常的秦芳,可这样的秦芳,叫她很顾忌,“妈——”
她这一声叫得万分艰难,声音也很轻。
这一叫,秦芳居然哭了——
几乎吓坏了景灿灿。
秦芳哭,她是见过的,无非是撒泼的哭,对她指天骂地的哭,有威胁她的哭,就是没有这种温情的哭,尤其她不出声,就是眼泪掉了下来,那眼睛看着她,充满了爱,——而且全是心疼,她还用手捂着嘴,想哭出声又不敢哭出声。
“灿灿——”她叫她。
叫得景灿灿被火烧了一样,她瞬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仿佛屁/股下的椅子长了针把她刺着了一样,就算是小时候,秦芳也没有这么叫过她,叫得这么有感情,而不是一件可以随便丢弃的物件。
她一脸的震惊,难不成秦芳也重生了?
没容得她想太多,秦芳也跟着站起来了,双手连忙胡乱地抹去眼泪,“站起来做什么,还不快坐下,你刚生了孩子才两个月,不能这么着,得坐着,快点坐下来——”
那架式颇有点景灿灿要是不坐,她就过来帮她坐下的意思,更叫景灿灿摸不着头脑了,更像绷紧了的弦,随时提防着秦芳,这是她亲妈,她却不得不提防,慢慢地坐下,她又看看秦芳,觉得那一脸的担心非常的碍眼,就好像是假的——可看着又非常真。
“我把你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你出门太急,都没带冬天的衣服,我昨天在家里整理了一下,发现你就没有几件穿得出门的衣服,就给你买了几件,你等会拿回去看看,要是不喜欢,就跟我说,我去换件你喜欢的衣服。”秦芳说得很慢,像是在竭力忍住情绪,看一眼她,又不敢看,像是怕吓着她似的,声音非常的轻。
上辈子,她就没有听过秦芳跟她这么说过话,失去的母爱一下子就回来,把她惊得更惊,更不敢对秦芳有丝毫半点戒备,如果真是重生的,那么秦芳就晓得她后来能成大明星的事,——她就怀疑这个,“没必要,您收回去吧。”
“你这孩子,就知道嘴犟,我晓得以前对你太坏,都不教你怎么做人,让你跟我一样十八岁就生个孩子,有娘生没娘教,大约说的就是我们了,”秦芳盯着她的脸,语速很慢,充满了愧疚,“我也不想这样的,小时候没人教,长大了又慌乱地把你给生下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不要怨我,我是没有办法的,你爸不肯认你,我能怎么办,为了养活你只好、只好……”
她低下头,好像又在哭。
好半天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满是泪水,是真哭过了的。
这才叫景灿灿发现这个人并没有重生,而是过去一样的秦芳,只是学会跟她讲软话而已,而不是一上来就骂她——只是换了个方式,为了她才那个的?
景灿灿真想撕开她的真面目,又觉得没必要,把景教授给的钱,拿去赌了,拿去贴男人了,还来跟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经历过景教授的态度,她其实就是想来听听秦芳的态度,没想到秦芳到是让她看够一场好戏,好歹她上辈子是演员,虽说没有多大演技,可还是能慢慢地看出来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秦芳披着真心的脸,说着假意的话,不过就是想叫她心软。
“妈——”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哎——”秦芳应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又是惊讶又是欣慰的,想伸过来手来拉景灿灿的手,又不好意思地缩回手,“灿灿跟妈回家吧,妈妈会照顾你跟你儿子的,好吗?让妈妈学着做一个好妈妈?”
但是——景灿灿很为难,尽量地显示满脸的为难,又有战战兢兢,像是很害怕,“妈,我住那边挺好的,挺好的。”
“好什么好的,还是个老头子,就算是位子那么高,还不是个老头子?你跟着老头子还能有什么好的?”秦芳立即打蛇追上,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直白地说出来,就当是劝女儿的,她自己是找不着年轻又有钱的男人,可她女儿完全没关系,即使跟个老头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心里这么想的,嘴上是那么说的,“你还有个孩子,他还有容得下你跟别人生的孩子?”
果然,话题很快就到点上了,这才是目的。
景灿灿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也就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却是低头垂目,像是极度难为情,双手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妈、妈,不是、不是那样的,那不是、那不是的……”
但是秦芳这回立即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握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重重地包着,认真地同景灿灿说,“你别惦记着那个臭小子,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说不定在国外他又有洋妞当女朋友,哪里还记得你呢,就你个傻子,一门心思记着人,你看看我,以前还不是跟你一样天真,等你爸不要我了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你可不能走我的老路,一步都不许错,晓得吗?”
听得景灿灿心里发寒——上辈子,她就是听了这样的话,觉得没必要跟卫殊再扯一块儿,他都不要她了,她还念着他做什么,就这样的想法,叫她将儿子交给了亲妈秦芳,而她个亲妈秦芳眼睛都不眨地抱着儿子跟卫家要了一百万钱。
隔了二十年再听这样的话,听得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眼泪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流了下来,——她慌乱地站起来,没头没脑地朝外跑。
秦芳没料到她会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追出去,人已经没了影子。
她立即气坏了,刚才那样子也跟着没有了,盯着远处,恨恨地骂道,“小/婊/子——腿一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了,还跟我装清高,我起码没有陪着老头子睡!亏得老娘还想花钱买衣服哄她,小白眼狼!”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