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处理完了,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秦时月问道。
余光中答道:“现在没有其他打算,还是想继续完成学业,毕竟这是人生的缺憾,正好有时间弥补!”
穿上笔挺的军装,却在四年过后,未能穿上学士服,是遗憾,也不遗憾,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就必有失。
当初母亲,就希望能够安心的完成学业,所以在学校安静的读书,是他这段时间,最想做的。
并不是为了学历,而是读书能够静心,养气,还能够修身,对于满身戾气的他,大有裨益。
秦时月微笑道:“你啊,终于关心你的学业问题了,你现在把书读完,对于你以后工作也有帮助,不然现在你退伍了,又没有学历,今后找工作怎么办!”
余光中笑着喝咖啡,“没事,这不是还是有老师你吗,以后实在没有工作,就投奔你,再说我怎么也是一个特种兵出身,去大公司应聘跟保安或者去给有钱人当保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秦时月嗔怒:“你这个小混蛋,你影视剧好看多了呢,你好歹当年也是江城的高考状元,现在跑去给别人当保安,都成什么样子了?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真想当一辈子的莽夫呢,真有出息啊你!”
看着满脸激动的秦时月,余光中哭笑不得,也不敢在这个问题在再次触动她的虎须。
秦时月就像长辈一般,考虑的确实是实际问题,可问题是,秦时月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但这份担忧是真心的,真心希望他有一个好的未来。
见到余光中吃瘪,秦时月也不再板着脸教训,却变得有些愁眉苦脸:“余光中,老师这边会想办法帮你处理学籍问题的,按照你当年大一上半学期,办理的休学手续,本来是只能够当两年义务兵,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所以高副院长才把在这个问题上卡着你!”
余光中摇了摇头:“老师,你也不要再去找高坚了,因为高远的事情,他不把我整死才怪!”
“说什么鬼话呢,那你不打算上学,真想跑去当保安了!”秦时月黛眉紧蹙:“余光中我警告你,你不要给我乱来,不要以后你不要叫我老师了!”
余光中苦笑:“这都哪跟哪啊,高坚只是一个副院长,我直接去找老头子就行了!”
“你这个小混蛋,赵院长现在见到你,估计恨不得拆了你的骨头,你还敢去找他?”秦时月不以为然,余光中跟信科院老院长关系有多恶劣,她是知道的,当年老院士还想把这个臭小子收为关门弟子,没有想到这个臭小子倒好一个跑去当兵去了。
气得老头子大病一场,扬言没有这个学生。余光中现在敢去找老院士,打死她也不相信。
看着秦时月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余光中很是尴尬的笑了笑:“那啥,我回来的那一天,碰到老头子,被他骂得狗血喷头,实在不行,我去找秦奶奶啊!”
“得,你真有出息,连秦教授你也算计,真不愧是好孙子!”秦时月一脸鄙夷。
余光中嘿然一笑,道:“老师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战术转移嘛,走投无路之下,才采取的策略嘛,不过高坚的事情,也不是毫无漏洞可钻,我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看到他跟那个李老师之间关系就很可疑,只要抓到高坚的把柄,我就不相信他还敢卡着我!”
跟着美女老师,讨论着副院长跟别的女老师的不正当关系,有点邪恶啊。
秦时月迷惑的看着余光中,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俏脸粉红的娇嗔道:“小混蛋,你可不要乱来,人家高副院长跟李老师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多事!”
“谁让高坚敢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呢,惹上我算他倒霉!”余光中笑道,实际上,上一次要不是蒋思颖在野兽王朝突然出事,被乔乔喊过去救场,不然他早就抓奸在床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老师,那天我们在高坚办公室遇到那个李老师,你熟悉吗?”
“你想干嘛,不要打着什么歪主意,李老师在院里口碑还是很好的!”秦时月警惕的说道。
“我一个学生,能够干嘛,就是想打听一下那个李老师的情况,看他跟高坚关系很亲密,说不定可以找她帮帮忙呢!”余光中解释道。
他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跟秦时月打听那个女人的情况不假,也是找对方帮忙,但是手段绝对没有像他说的这样光明正大。
为了打消他乱来的念头,秦时月还是认真的介绍道:“李老师,叫李婉约,日本东京大学计算机博士毕业,现在高副院长的助理,人家可是名校毕业高知,你的花花肠子少动,没用的!”
余光中笑道:“小日本的大学有什么了不起,老师你好歹也是巴黎大学的博士啊!”
秦时月可不吃这一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她比较!”
余光中一记马屁再次扔过去:“反正我觉得老师你比她漂亮,又有涵养就是了!”
秦时月一脸讥讽:“啧啧,拍我马屁没用,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了!”
余光中一副痛心疾首:“天地良心,绝对是真诚赞美!”
秦时月直接堵回去:“那你就留在你的内心吧!”
余光中反应也不慢:“我憋着难受,不吐不快!”
秦时月做呕吐状:“恶心,你吐什么!”
余光中眼睛一翻:“老师,你是女博士啊,知性优雅有木有!”
“小混蛋,不要搞怪了,我现在跟你说正事呢!”笑过后,秦时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还记得,我上次过你说,你母亲有东西留在我这边,让我帮忙转交给你的事情吗?”
余光中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记不住,今天把秦时月约出来,除说学籍的事情,最重要就是跟秦时月拿回母亲的遗物,至于母亲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留给自己,余光中也不知道,所以怀着复杂眼神望向秦时月。
只见秦时月拿出黑色皮质封皮的本子递给他,说道:“这是温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笔记本,她说里面有她对你说的话,本来应该在一年之前你回家的时候,转交给你的,只不过那一次你来去匆匆,根本就没有机会让我转交!”
余光中接过笔记本,捧在手心,他突然不敢打开,对于母亲,他永远是愧疚,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这就是最大的悲剧。
“打开吧,虽然晚了两年的话,可是总该面对的!”秦时月鼓励道。
余光中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最终还是翻开本子。
翻开了第一页,确实是母亲温舒雅写给他的话,书信形式的留言。
第一句,只有两个字:“宗儿”。
除了母亲之外,不会再有人称他为“宗儿”,实际上,余光中的名字并不叫余光中,而是叫“余光宗”,他现在名字只不过是后来上学,为了方便才“宗”字才变成“中”的。
见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他仿佛听到母亲在亲昵着喊着一般,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
如犹如一口大钟狠狠的撞向他的心,连指尖都在颤抖。
秦时月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在翻看笔记本的那一刻,身子微颤着,脸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微微抽搐着,这是一种悲伤到极致才展示出来的情绪。
秦时月葱白柔荑再次覆盖在他手背上。
余光中连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师,我没事!”
余光中的目光再次朝着第二行望去。
“宗儿,在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宗儿,对不起,妈妈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生下你,却无法给你这个世界完整的爱,让你陪伴着妈妈吃了很多苦,但万幸,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宝贝,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所以宝贝,当有一天,你发现妈妈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悲伤,因为妈妈想爸爸了!”
开篇的扉页,是母亲特意留给他的话。
然后是母亲在生病住院的时候,记录下的文字。
9月5日晴。
去年的今天,宗儿离开了家,去了部队了,18年了他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当初他坚持去参军的时候,我一再阻拦,只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照顾他了。
雏鹰终要张开翅膀,展翅翱翔,我的宗儿,注定将来能够自由的翱翔于蓝天之上。
更何况,宗儿血脉流着余家的血。
所以宝贝,妈妈从来觉得追寻爸爸梦想的你有什么不对,只是妈妈想你了。
10月2日雨。
今天雨下的很大,这是这个秋下的第一场雨,19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我在等他,可是最终也没有等到,他说他要回来的,可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找他了。
三十多年前,一个有着英雄情节的女学生,遇到一个军事学院的傻大个。
所以宗儿,妈妈去找爸爸了,不等你了!
……
112月30日。
“我的身体越来很差了,眼睛开始看不见东西了,日记也写不动了,那个女孩又来看望我了,她叫蒋思颖,一个性格很好样子很漂亮的女孩。
我想将来宗儿,要是有这样的媳妇那该多好。
只是宝贝,妈妈等不了了!
……
余光中想拿起眼前的咖啡杯子,却怎么也拿不不起,他想找一些东西来掩饰自己的伤悲,手中却在颤抖着,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有眼泪嘀嗒嘀嗒的沿着眼眶往下来的悲怆,他想逃离这里,逃到没有任何人的地方,他不想自己的悲怆被人窥见。
泪滴顺着眼眶留下了脸颊,滴落在笔记本的扉页上。泪滴在黑白分明的纸张上浸润蔓延,就像悲怆在心中蔓延,到无处可逃。
下一刻,男孩泪流满面。
情到深处,你我一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