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一次简三夫人过来骂的事,赵栩事后也是听说了的,只是那时他还没想着讨好简安宁,让简安宁喜欢他,所以便没多管,这次可不一样,他可是已定下了勾引简安宁、让简安宁喜欢他的伟大目标,自是一听这事儿便赶紧过了来。
简安宁听了他的询问,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她是骂习惯了,以前在家时,她天天都要骂我一顿,那次归宁,她还逮着机会骂我呢,可惜我现在出嫁了,她没了我这个出气筒,非常不习惯,所以受了大气,便忍不住还想找我骂呢,我一听宫女说她脸色不好,就知道她是过来骂我的,所以便故意避着不见,懒得听她骂,没想到她一个人在门口,还能站在那儿骂半晌,我真是服了她了。”
赵栩倒没想到简三夫人竟然这样神经,不由惊讶地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泼妇,也亏你受的了,要是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我娘,早拿巴掌抽她了。”
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听的简安宁直黑线,关键是,她觉得依赵栩的性格恐怕还真干的出来,幸好他娘当年是个老实的,还早死,要跟她娘一样,不知道是被赵栩抽老实了,还是向宗人府告状,以大不孝罪名夺了赵栩的爵位,然后因只有一个嫡子,爵位又被夺,让安平王府断在了她手中。
然后就听赵栩接着道:“你也真是的,你现在都是王妃了,她不过是六品安人,你何不见了她,骂回去?又或者动手教训她一顿就是了,反正你比她厉害多了。”
看简安宁并不把简三夫人放在眼里,赵栩也就不把她当一回事,随意评点了。反正他都听说简三夫人的疯样子了,听着怪瘆人的,也没想过以后要跟这样的疯女人打交道,所以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懒得骂罢了,跟她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对骂,除了上火,也骂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你想想看,我都不跟她吵,她一个人还能骂那么久。说我不见她是忤逆不孝,拿这个当理由骂我,要对骂。还不知道要听她骂多久,烦都要烦死了。你不知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那时候可没不见她啊,但我每天跟她请安时她照样骂我。我不回嘴,她照样给我冠上忤逆不孝的罪名,理由是做母亲的说话我这个做儿女的都不应声就是忤逆不孝,哈,估计我要真应上一声,她定要说我回嘴。更骂我忤逆不孝,不知道要骂多久了。看,只要她想骂。她总能找到理由骂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你说动手?我也想动手啊,只是,我怕把她吓晕了,外面说我把母亲打晕了那舆论可要对我不利了。所以就随她骂好了,反正我隔的远。又听不见,她骂累了自然知道回去。”简安宁道。
正是这样,要不是怕将简三夫人在王府弄晕了舆论会对她不利,她早像在家里那样,用精神攻击弄晕简三夫人了,不过没用也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不像以前,被简三夫人召见,不见不行,她现在完全可以躲着她,也听不到她的骂声,既然听不到,也就无所谓了,权当她一个人在家里自言自语好了。
不过赵栩显然不这样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跟个疯子对骂,除了把自己逼疯外也没用处,打传出去的确不好,你等着,我让人将这两次的事传出去,外面御史多着呢,我就不信他们听说有人骂皇族王妃,就没人递折子的!”
“这……要是圣上怪罪下来,会不会影响我哥的前程?”收拾简三夫人,简安宁举双手双脚赞成,但她担心会影响到简四郎,所以这样道。
其实赵栩的想法,她不是没想过,利用舆论对简三夫人造成压力让她以后不敢再对她大呼小叫还是不难的,只是怕家里传出了这样的负面新闻,会对简四郎的仕途有影响,所以没用罢了,她这算是投鼠忌器了。
赵栩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可能,不过一件小事罢了,顶多训岳父一顿,然后岳父回去训你娘一顿。当然如果你娘这毛病不改了,一直骂下去,圣上觉得你父亲连个家眷都管不好,到时降降级也有可能,但不可能第一次就收拾的,毕竟是一桩小事嘛,而我们又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也不会发作太厉害的。”
简安宁觉得他说的也有理,于是就没拒绝他的好意了,赵栩看她采纳了自己的提议,得意了,道:“等我的好消息啊!”
想着自己这也算英雄救美了,自古以来,话本里,英雄救美之后,美人都会感动的。
一想到到时简安宁会因此喜欢上他,他的目标达到了,赵栩便不由干劲十足,脚步生风地出去办事了,他于正事上不行,但这些鸡鸣狗盗的小事向来是拿手的,于是不多久外面便议论纷纷了起来。
上一次简三夫人初次来,将简安宁骂了一顿,因王府里人议论,不久外面就有点风言风语,没想到不多久,那简三夫人又过来了,又将简安宁骂了一顿,于是这风言风语的声音不由更大了,不用说了,这里面肯定有赵栩在煽风点火,要不是他在里面耍了手段,恐怕也不会影响越来越大的,因这事越说越热闹,便有那吃饱了饭没事干正愁找不到话题上折子显示不出自己存在感的御史听到了,朝上递了一个折子,折子里言称,礼部主事简忠的夫人,忤逆犯上,大不敬,一次又一次辱骂安平王妃。
事涉自己的亲戚,更重要的是冒犯了皇家尊严,圣人看了,不免动怒,便将简忠叫到了御前,详问此事。
简三老爷不过小小六品主事,向来是不能上朝的(五品以上方能上朝,其他的直接进各院当差),突然间被圣人叫了过去,还以为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成了王妃一个即将成为侯夫人,圣上要看重自己几分,叫过去说几句勉励的话甚至升官呢——这人也太异想天开了些。京城贵人不知道多少,郡王妃和侯夫人就能让皇帝给你升官?这不是开玩笑么?——没想到却是这事,听圣人说他,身为礼部主事,内眷却不知礼,如何堪为表率?听那话是要革他的职,顿时魂飞魄散,汗湿层衣,忙在圣人面前保证回去约束妻子,不会让她再做这样忤逆犯上的事。
圣上听了他的保证。便面有愠色地道:“那就暂不追究你的过错,以观后效,以后若是再犯。定要从严惩处。”
待从圣人那儿离开了,简三老爷双腿打战,差点站都站不稳了,想着差点就被革职了,他能不害怕吗?这要是革了职。便是有他父亲在,再起复都难!那他一生都毁了!
待出了皇宫,惶恐心情稍平,简三老爷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差点毁在简三夫人手中,本就不喜简三夫人的简三老爷那一腔怒火便蹭蹭蹭地上来了,于是催着轿夫快点。一回了家,便踢开了简三夫人的房门。
简三夫人从简安宁那儿回来已有几日了,因没骂到简安宁。心中正郁郁不得解,在那儿憎恨简安宁躲着,不出来让她骂呢,突见简三老爷一脸暴怒地进了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脸上已着了好几个大耳刮子,打的她不由懵了。晕头转向地哭喊道:“老爷无缘无故的,怎的又打人?”
“无缘无故?!你还好意思说无缘无故?!你忤逆犯上,大不敬,对王妃一次又一次辱骂,如今传了出去,已被御史告到了御前,刚才圣上把我叫过去好一顿训斥,差点革职,你还说我无缘无故打人?!”
简三夫人听到这个,不由脸色一变,又听那简三老爷接着道:“这一段时间我没约束你,还以为你骂人的毛病从上次后改好了,没想到你倒是越发无法无天了,还敢跑到王府里去骂人!你当王妃还是以前在家时候能任你骂的么?!你脑子里都是豆腐渣吗?!连王妃也敢骂?!我听说你去王府,还以为你是为了四郎他们,与王妃拉近关系,没想到你倒好,关系不知道拉,人倒知道骂!我看你是不把我们三房毁了是不甘心了!”
简三老爷只觉得满腔的怒火,越骂越气。
简三夫人听了简三老爷的谩骂,便哭着争辩道:“哪里是我的错,分明是那小蹄子的,我去了她也不见我,让我怎么拉关系?如今还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让老爷难堪,老爷不去找那孽女算账,却骂妾身,好没道理……”
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简三老爷看她竟是钻进了牛角尖,说她一个人的理,就是想找简安宁的茬,不由气恨道:“王妃不见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见她一次骂一次,她知道你找她是想骂她,她又不傻,为什么要送上去让你骂?况且王妃是君你是臣,你一时不召见你,你也不该有怨言,就站在大殿上骂开了!合着要是谁想见皇上,皇上不见,他就能像你这样骂上了呢,谁教给你的这个道理?她不见你,这时候你就该老实候在厅上,等她召见就是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若一直不见你,外面只会说她不敬父母,哪像现在这样,外人只会说你忤逆犯上,大不敬!”
虽然心里也觉得这风声传出来,就算不是简安宁故意的,也是她没约束下人导致的,如此,让他受了牵连,自然对简安宁颇多怨怼,但因她现在的身份,他是不敢上门说她什么了,不敢说简安宁什么,自然就只能骂简三夫人了。
简三夫人经简三老爷一指导,便恍然大悟地明白了过来,为了平复简三老爷的怒气,忙低声下气地道:“老爷这样一说,妾身就懂了,下次我去给王妃赔礼道歉,绝不敢再骂她,如果她一直不见我,那就是她的错;如果她见我,我就帮府里拉关系,总归到时不是我们得到了好处,就是她被人指责,绝怨不到我们府上。”
简三老爷看她被自己教训后老实了,本想将她像简老夫人一样关禁闭的——现在简三夫人是王妃和已中了举的简四郎的母亲,想休都不好休了,真受不了的话,顶多只能像简老夫人那样关起来了——这时便算了,暗道还是留着她跟简安宁套近乎,于是便点头同意了,说她明白就好,不过仍喝道:“到时一定要好声好气说话,要是让我听到你在那边但凡对王妃有丁点不客气,惹恼了王妃的举动,我定罚不饶,包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那一套,都不行,只要你拉下身段,对王妃陪着小心,以后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出来,那就是王妃的事了,懂吗?!”
“妾身懂了,懂了。”简三夫人听了简三老爷的话,忙一迭声地答应了,生怕答应的慢了简三老爷又会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让她讨好简安宁,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的,但是,这次的事闹的实在太大了,都到御前了,看简三老爷那么愤怒,怕自己被休了,所以才会这样保证,好讨简三老爷喜欢的。
简三老爷看她老实了,稍松了口气,冷冷地道:“上次记过你一笔了,这次又记了一笔,望你不会有第三次,要不然,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简三夫人听了,僵了脸,心里对简安宁恨意滔天,再次觉得她一切的苦难都是简安宁带给她的——有些人就这样,自己犯了错,却将错误归在别人身上——但再恨又怎样,人家已是王妃了,她不但找不到她的茬,还要对她陪小心,要不然,她要是拉拢不到简安宁,简三老爷看她没什么用了,怕她在外面晃又给他闹出什么麻烦来,多半会把她关禁闭的。
于是心里便不免像简大夫人那样,盼着简安宁倒霉,到时好拿捏她——可惜,这种歹毒的诅咒心理,估计她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也不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