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夫人主持中馈这么多年,兼且常年在诸达官贵人府上来往,各家未必没有这样的龌龊事,就算不至于像简安欣那样,但像王家这样以某府姑娘的名声相要挟,想得逞某些谋算的,也不是没有,当然不同的是,那些大多是男方故意设计的,败坏了姑娘的名声,然后要挟,像自家这样是简安欣自己主动的还是少见的,不过不管怎样,她也是见过那些人家怎么处理这种事的,所以这时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便从各家处理方法中,驾轻就熟有条有理地说出了对付方法,这也就是见过世面,又常年主持中馈,应付过不少次突发事件,长期锻炼训练出来的随机应变,要换了简二夫人甚至简三夫人,这时估计就要被那管家一幅拿捏住了她家的样子吓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管家听了简大夫人直白不拐弯的话,不由一怔,说句实在话,他家少爷之所以会过来提亲,也是看中了简家的势力,所以才提的,要不然,若换了个普通人家,“王爷”玩就玩了,还提什么亲啊,毕竟简安欣又不是什么倾城国色,然后还那样不安分,弄回家做什么,想家宅不宁啊。
但这时听了简大夫人的话,管家却也不敢一口回绝,而是思索了起来。
先前几次提脚想走,也不过是威胁简家罢了,意思是说,你要不给,我们还不要呢,好迫的简家将简安欣送到王家,没想到简家会提出这个意思,倒让那管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他没想到被简大夫人反将了一军,如果简家非正妻不嫁,那少爷要娶不成的话。想借助简府势力的盘算不是要落空了吗?虽然王家这边的确可以用简府名声相要挟,但听简大夫人后半截那话,也知道如果真逼急了,简府把人送给他们当妾后,跟他们闹僵了,这时,他们少爷若再拿以前的事相要挟的话,就没了分量。
毕竟简家要不把简安欣送过来,少爷要挟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说他跟简安欣如何如何了,为了佐证。无非就是说他知道简安欣身上哪儿哪儿有什么胎记等等,要不然没有这佐证,总不可能信口乱诌。那人家完全可以说他们诬陷诽谤告他们的,而要是人家真把小妾送到他们府上了,但因为三品官员的孙女当了商户的小妾,落了他们的脸面,让他们以后不跟他们来往。这时要再用那种事想要挟可就要挟不到了,毕竟这时少爷要再说简安欣身上哪儿哪儿有什么胎记佐证的话,也是笑话啊,人都在你家了,你当然知道!没有证据,还怎么要挟他们?要挟不到他们。又闹僵了,可不要得不到好处了?
于是本来胸有成竹笃定至极的管家一时反不由被简大夫人拿捏住了,所以当简大夫人提了这个看起来严苛的要求后。管家反而不像先前那样嚣张摆谱,马上抬脚离开,反而陪笑道:“这事儿小的做不了主,不若小的回去问问少爷可行?”
“行,你回去问问。刚好,我这边也要跟老爷商量。”简大夫人淡淡地道——她要问问丈夫关于杀人灭口可行得通。
看着对方听着她分析的话时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也是看出来了,这管家先前威胁要走,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事实上他们还是想要简安欣的,要不然要真想走,不早走了,还用来来回回地走又不走么,想来,对方也想要简府的势力,只是他们家少爷糟蹋了简安欣,觉得自己有恃无恐所以敢肆无忌惮,对。
想到这儿,简大夫人就不由对那个什么王家印象差极了,想着好嘛,想从我们这儿得到好处,还把谱摆的那样高,不过是个贱业商户而已,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要换了平常,以她的身份,她是见都不会见一个小小商户家的管家的。
想到自己跟个低等人见了面,都是自己那个所谓的好女儿惹出来的,简大夫人就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以前疼爱简安欣,那是因为她以为简安欣会给她带来荣耀,现在,简安欣不但不会给她带来荣耀,还会给她抹黑——就算能嫁给王家少爷,不是过去做妾也同样是抹黑,毕竟多少有身份的人家给她提过亲,但她都嫌对方只跟简家条件差不多,觉得自己女儿还能找到更好的,所以没同意,现在好了,选来选去,竟嫁个商户,还不要让人笑死!到时夫人间聚会,肯定会有人笑她挑来挑去,就挑了那样一个人家的,一想到简安欣不但没给她带来荣耀,还带来了笑话,她对简安欣就实在疼爱不起来了,再多的疼爱也要被简安欣搞的这一出折腾干净了。
送走了那个王家管家,简大夫人进了后堂,看简安欣正被婆子们押着,堵住了嘴,泪流满面呢,若是以前,她恐怕还会心疼女儿受苦,但现在,一想到以后被人笑话,她心里升不起半点疼爱的感觉,只余满腔怒火,示意那婆子拿出堵在简安欣嘴中的帕子,冷冷地问道:“你是怎么跟那王家小子勾搭上的?”
简安欣看着这大异于往日慈爱神情,一扫温暖笑容只余冰冷的简大夫人,觉得既有点陌生又有点害怕,她在前世也只是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这一世虽见过简大夫人这些高官夫人,但因她们都挺和蔼的,她从未见过她们严厉的样子,所以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她们真正的手段和威严,现下简大夫人敛了笑容,现了威严,对她的手段又凶狠的很,便让简安欣对这些大人物的手段略窥一二了,不由被她那气势压的颤抖和恐惧,知道到这时候了,如果不说实话,对她说没了亲情就没了亲情只冷冰冰的简大夫人,恐怕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于是赶紧将自己在院里墙上挖了洞,跑到了府外,跟那个“王爷”相识相遇的事说了,只听的简大夫人脸色铁青,朝那些婆子道:“从今天起,你们一步也不要离开小姐身边,给我看紧了她,要是再闹出了什么丑事,我唯你们是问。”
那些婆子赶紧应喏,然后简大夫人又向简安欣冷冷地道:“你就祈祷那王家愿意娶你为正妻,要是不能,我会把你送到庙里,也免得你丢人现眼!”
简安欣满肚子不愿意嫁给那个种马男,但是这时看着简大夫人严厉的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简大夫人又扫视了一周,看了眼众丫环婆子,道:“我希望今天这事就烂在你们肚里,谁要敢说出去,会怎样不用我说。”
春燕等人早在听到了这个可怕的秘密后就已经惴惴不安了,所以这时听了简大夫人的吩咐,都不由瑟缩了下,自然喏喏称“是”。
简大夫人这时受打击过重,心烦意乱,所以只是临时处理了下,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全派去看守简安欣,并关闭了简安欣的住处不让人进出,免得丑闻泄出去,然后就等着跟简大老爷商量好了再处理这些人了——很显然,这些人都是需要处理的,不处理肯定不行,光靠别人的保证可是没用的。
待晚间简大老爷回了来,简大夫人满面泪痕地将这事说了,先前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其实也不敢跟别人商量——一个人面对那管家,还要想出解决之道,可以说让简大夫人有种心力交瘁之感,这时看到了丈夫,精神一放松,自然就撑不住地哭了,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正春风得意呢,却被一向优秀的女儿当头来了一棒敲懵了,能不想哭么?
说完简安欣闹出来的丑事后,简大夫人恨声道:“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就算是把那孽女嫁给王家,有个商贾女婿,咱们的脸也丢尽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先是怡儿一直没怀孕,让我操碎了心,如今那个孽女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来……”
简大老爷唬了一跳,他实在是没想过自己一向引以为骄傲的小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指望着简安欣也像简安怡一样,也能嫁个高门贵阀给他带来荣耀呢,所以这时听她竟然毫无廉耻地跟个商贾搞在一起,不由气的差点厥了,吹胡子瞪眼,道:“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按你说的,把那死丫头嫁给王家了,亏我以为她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竟会干出这种蠢事来,真是不知所谓!”
“要是把几个知情人封了口,然后把那孽女嫁到外边去,也免得别人知道她嫁的不好笑话我们,这样是不是更好些?”简大夫人询问杀人灭口的可操作性。
简大老爷疲惫地挥了挥手,道:“天知道王家有多少知情的,万一漏了哪个,以后就要麻烦了;可要将王家满门灭了,这么大的案子,必会惊动刑部和大理寺,到时几司共同行动起来,咱们有多大把握确定他们查不到?与其提心吊胆,不如就舍了面子,把她嫁过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简大夫人听简大老爷也觉得把简安欣嫁过去较好,于是便叹了口气,终是确定了这个处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