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又是怎么算计田守正的?”
“你们有没有注意过蜜蜂?”面对孟非珏的提问,田嘉信望着前方的白色墙壁,笑着,反而答非所问起来。
“在蜜蜂的种群里,蜂后负责繁衍种群,而工蜂则负责采蜜及喂养幼蜂。每天,工蜂从蜂房中飞出,去往田间、山野寻花采蜜;而后,再回到蜂房内,喂养幼蜂。每天如此往来反复,无论它飞的有多远,无非就是采蜜、喂养。哼,听着工蜂的日常模式,你们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田嘉信说着,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孟非珏和墨馨瑶。与其说他是在问着对面的两人,还不如说是在神游太虚地自问自答着。
“其实,无论人类的行动模式有多复杂,其实每个个体,他都有一个固定的既定模式。也许,这个个体不可能,完全重复着前一天所做的事,可他的变化也是有限的,存在着一定的极值范围。说简单点,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习惯。“
我与田守正相处,怎么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只要是细心留意,他的那些个生活习惯,我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从电影院的电影散场,到回到他位于晋阳四村现居地,路上的所需的时间,自然我都是小心算计着。当天,在与我预算的时间差不多时,我就听到对门开铁门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他回来了。
再到他约莫进入房间,发现床上陈甜甜尸体的时间,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就在他差不多该发现尸体,吓得六神无主的当口,我就敲响了601室的房门。
“自然,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打报警电话的机会!不为别的,只是这样一来,这事就不好玩了,不是吗?”说着,田嘉信又一次诡异的笑了起来。
“哼,看不出你倒是挺自信的!难道你就不怕他临时起意,把你给灭口了?”
“灭口?警察同志,你是在说笑吗?一个正被吓得六神无主,处于极度恐惧、惊恐中的人又怎么会动这个念头?”田嘉信是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般,满脸笑容地看着面前的墨馨瑶。
“说笑?这么说,把陈甜甜移尸到田家村的废屋,也是你提议的吧!”
“不错,确实是我提议的。我辛辛苦苦的布局,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要把你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间废屋吗?不过,幸好,你们也没太让我失望。“见着面对孟非珏面无表情的提问,田嘉信仿佛是存心挑衅般,睨了眼道。
“怎么样,你们对我给你们奉上的,田守正杀死陈甜甜的各种证据还满意吗?从趣÷阁记本电脑、IP地址、陈甜甜的皮包、田守正在移尸现场所留下的衣服纤维,说起来,可都是我的杰作!不过,可惜啊——“
“要是我料的不错,从陈甜甜尸体被发现开始,你就一直在留意我的侦查吧?至少,陈甜甜尸体被发现上报的那天,你就一直在废屋外面看着吧!”可孟非珏却对着田嘉信的挑衅,视如无睹般,有的只是淡定和从容。
“不错,那天我确实去了,还是亲眼看着那白色的裹尸袋被抬上了你们法政的车。“
“其实,从田守正与你一同来田家村抛尸的那天起,你就说服他留在了这里吧!?同时,也花言巧语地说服他关了手机!”
“哈哈哈哈哈,警察同志看不出来,你还是挺聪明的!怎么说呢,看你们那天早上就把废屋外的警戒带给撤了,我就知道,该是送田守正上路的时候了——”
“那天,我先给他喂了安眠药,就在废屋内给他灌了农药!现在看起来,和当年他父亲和田大年对付我母亲的方式,还真是挺有默契的,不是吗?”
田嘉信原本嬉笑的说着,可当他说到自己的母亲时,孟非珏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蚀骨恨意,还有那紧攥着的,连着指关节都泛白了的双手。
当田嘉信戴着手铐脚链,由警员押送着缓缓地步出审讯室时,只听得身后的孟非珏,道:“二十年前,你母亲说的那个证据,应该不是咋你大伯田大年的吧!”
“这是田嘉信,让我就给你看的。也是你一直以来在找,但是没有找到的东西。”另一间审讯室内,萧弇面无表情地将一张发黄了的信纸摆到了田大年的面前。
当时即将被押送回拘留室的田嘉信,在听到孟非珏的话语后,只见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这个有着一张方正脸的男子笑了笑。在略为的愣神后,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了那个早已褪色发黄的小小锦缎包。
这是当年,母亲从庙里祈福请来的香囊,给了他和妹妹一人一个,为的就是请求菩萨能保佑他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但,他的这个香囊里,却比妹妹多了一份,当初来自深圳的,整整晚了三个月的家信。
田大年戴着手铐的手颤抖地接过信纸,苍老的脸上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连那口中都紧张到,止不住地瑟瑟发干。
他不敢相信,这困扰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想找的,当年田小壮的媳妇儿说的所谓的,他和田二牛三人杀了田小壮的罪证,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封家信?!
此时,看完信后的田大年有的只有深深地悔恨,可除了现在的掩面痛哭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媳妇:
我是小壮,许久没见你和孩子,怪想的。不知道,爹和孩子们可都安好?
我不在家的这些年,也都亏了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不过,你放心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这回回来后我也不准备再走了。
这次,我买的是28号的火车票,回来正好和你们过年,哈哈哈哈哈——
不过,咱可说好了,到时我回来了,你可得记得准备我爱吃的红烧肉哦!?我还要大碗的那种,那么久都没有尝过你的手艺,怪谗的。
还有啊,有个事,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哈哈哈哈——
嗨,其实吧,说来说去,就是上次来信时,我不是跟你说,我把这几年打工挣得钱都存到银行了,准备这次回来后就不再出去了,原本想来这些钱也够我们家好好的过日子了。还有,你上次来信,不是说丈母娘的眼睛不好,要开刀吗?这钱原本我也备下了。
只不过,最近大哥他们几个,在深圳这边遇到了些麻烦,也跟我开过口,但我又怕你不高兴,开始都没敢答应。
但,这几天我思来想去啊,总觉得这也不是个事。最近几天,我看催债的人也把他们逼得紧,怕到时真出什么事。我这不就琢磨着,反正啊,我们这钱也不急着用,就想先自作主张地借给他们。
可我又担心着他们有了本,再去甩钱,就估摸着再等等,等着到了最后一天,再给他们。
毕竟,当初也是我牵头,带着他们几个人一起出来闯的。就算回来,也要带着兄弟几个好好地回来,大家平平安安地回家过年,哈哈哈哈哈——
媳妇,我知道你平时也是最心软的,为人也是最好的,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对不对?
好了,我也唠唠叨叨地和你聊了那么多,一张纸就这么写着写着也快见底了。这里啊,就不和你唠了,现在的信纸也不便宜,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哈哈哈哈——
说好了,我回来可等着你做的红烧肉呢!要是一碗不行,你看就给我留一口也行,哈哈哈哈哈
还有啊,就刚刚我写信的当口,大哥他们几个说是要请我喝酒呢!我啊,合计着等下先喝他们几杯酒,然后再把钱拿给他们——
等不及啊,想看着他们眼红、“掉金豆”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真不跟你说了,他们这时都催了好机会了!就此收趣÷阁——
田小壮
1985年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