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十六岁。
顾怀年收到人生第一封情书,满心欢喜,乐得吃饭都要抿着嘴。结果不出三天,唐彻横插一脚,不厚道地抱得了好兄弟的美人儿归。
顾怀年就冲进唐彻房间一边骂一边抄起手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往唐彻身上招呼,十几个家丁谁都拦不住,也不敢拦。
最后,家丁们悉数被赶出房间,唐彻锁上门,把顾怀年摁在地上——挠痒痒。
直到顾怀年笑得眼泪鼻涕全蹭到地板上,狼狈地带着哭腔求饶,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唐彻总算呼哧带喘地开口——你他妈眼睛长脚心上了?那情书收信人写的是我!
……
十九岁。
顾妈妈得病去世,顾怀年不哭不闹一整个月不说一句话。
唐彻无视对方的挣扎硬生生将人扯进游乐场,排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一起坐上过山车。
顾怀年一路惊叫,最后躲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终于哭出声音。
唐彻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就轻拍着顾怀年的背,缓和他因为岔气儿而控制不住的打嗝。
——看到这里的时候,顾怀年忍不住在通道里停了很久。
他太怀念十几岁时的两个人,即使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心里却知道,没有什么是比对方更重要的。
不像后来,二十一岁。
顾怀年和唐彻一起出国读书。
唐彻是个比顾怀年随意多了的人,交往过的女朋友加起来跟顾怀年岁数差不多,所以他带着苏恍给顾怀年介绍的时候,顾怀年一点都想不到,他们会在交往四年之后自然而然地举行婚礼。
顾怀年甚至曾一度认为,自己一定是过于寂寞了才会在唐彻带苏恍一周旅行时烦躁得像个更年期的怨妇,于是在思想开放的国外,顾怀年深信自己也该了解一下onenightsex的含义。
结果,二十二岁。
顾怀年大半夜一个人去酒吧喝得丧失理智,迷糊中,和一个男人开了房,陌生的男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连对方的样子都记不清,也没怎么计较身为男人被人上了的得失——不管怎么说都是双方自愿,顾怀年也的确享受着了,真心没什么好矫情的。
他只是在震惊之余挺悲哀地想,妈的,原来自己是个基佬。
陌生的男人留了电话号码,顾怀年顺手撕了个彻底,好像撕了就能了结自己是基佬这个事实一样。
而随着脚步加快,顾怀年不愿意去回忆剩下的三年,因为只要有唐彻在的地方,总是能看到苏恍。
……
二十五岁。
说实话,顾怀年临跳楼前都想不明白他对唐彻的感情究竟是从何而起,总之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丝毫回头的余地了,他不能想象没有唐彻的生活,他宁愿死也忍受不了唐彻和别人结婚生子。
有些人的确就像一杯普通得没什么味道的水,你每天都喝,也不觉得怎么好喝,更不觉得怎么珍贵,可万一有一天别人抢走你的杯子,告诉你,以后你都不能喝了,水是他的了,你一定会难受,然后——渴死。
顾怀年显然等不到渴死,他直接难受得跳楼了。
画面的最后一幕,便是顾怀年红着眼眶从楼顶一头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