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孩眨眼后那算命先生凭空消失,尚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忽然刚才算命先生回头凝望的方向有一人从天而降,小孩回头一看发现一位白须白眉的老人在自己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走近。
老人看着马贼尸体如之前的算命先生一样仔细观察,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地来到小孩面前。
忽然看见小孩颈上挂着的三枚铜钱,老人顿时眉开眼笑,心道:“终于留下蛛丝马迹。”
开口道:“小孩你的家人呢?”
此刻小孩再次哭泣道:“娘亲…娘亲…”
老人看向一旁的马贼尸体顿时明了,抚摸着小孩的头道:“真可怜,才学会走路就没有爹娘,现在我就带你找爹娘。”
忽然老人的手在小孩眼前一扫,小孩顿时晕倒。
老人抱起小孩道:“如此坎坷的回忆没必要留下折磨你一生。”
扫视四周忽然道:“小孩你今天缘分不浅,你爹娘就在那边。”
话毕人已经凭空消失不见。
山的另一边,黑衣人抓住唐天赐要挟道:“快给我解药,不然我杀了你儿子。”
刘心莲颤抖地从怀里掏出解药恳求道:“别伤害我儿子…”
黑衣人接过解药服下后忽然一口黑血喷出,连带刚吞下的药丸。
刘心莲看见黑衣人倒地不起连忙抢上前将儿子夺过来道:“你中毒太深,而且身中数毒,已经无药可救。”
话毕却看见怀抱中的儿子口角边竟然有一丝鲜血,其双目已经紧闭。
刘心莲全身颤抖伸手探儿子鼻息,忽然尖叫道:“你杀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刘心莲抱着儿子发疯地冲向黑衣人。
“蓬。”
黑衣人发出临死一击,刘心莲倒飞而起,口中喷出鲜血,怀抱中的儿子也被抛飞。
刘心莲艰难地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不时有鲜血从嘴边流出,伤势十分严重,但仍不断叫道:“天赐…天赐…”
山野草丛不到成人小腿的高度,但刘心莲重伤之身连匍匐前进都十分困难,又如何寻找自己的儿子呢?
“天赐…天赐…”
叫声仍然不绝,但声音越来越微弱,就在刘心莲即将昏迷之时一道哭声由远至近传来,原本已经闭合的双眼忽然睁开。
“天赐…天赐…”
“娘…呜呜…娘…”
刘心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孩在哭泣,连忙道:“天赐,娘亲在这里,快过来天赐。”
小孩听见后跑跑跌跌地向着刘心莲方向而去。
刘心莲也努力地前去。
当刘心莲抱起小孩,看着小孩的笑颜自言自语道:“我的儿子没有死,我的儿子没有死。”
忽然人无力地昏倒,小孩也在刘心莲怀抱中睡着。
突然急速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数名黑衣人快马而至,当看见最后一名同伴的尸体,一人道:“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名黑衣人拨出兵器在草丛中搜索,很快一人高叫道:“找到一具婴儿尸体。”
数名黑衣人闻声而至,一人诊断婴儿尸体道:“内脏被震碎致死。”
另一人道:“传信通知,唐天赐已死。”
一人从怀中掏出黑布包,里内竟然是一只信鸽,写好书信放入信鸽脚上的小竹筒便放飞于天空。
一人道:“还有刘心莲继续搜。”
良久,一人呼叫道:“刘心莲在此,其怀中还有一个小孩。”
“什么?”
数名黑衣人齐齐举步而至,忽然刘心莲怀抱中的小孩被惊醒正嚎啕大哭。
一名黑衣人道:“怎么跟刚才的死婴一模一样,谁才是唐天赐?”
另一名黑衣人冷道:“谁是唐天赐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天赐已经死了。”
话毕手中长剑直刺小孩咽喉。
突然树上白影一闪,眼看就要击中数名黑衣人,但一道黑影从下方升起比白影更快一步击中黑衣人。
数名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无声无色地被杀。
白影正是白须白眉的老人。
此刻老人诧异地看着哭泣的小孩,自身微微颤抖,回想那道黑影是从小孩身上发出,之前马贼身上的伤口与此刻黑衣人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不禁道:“难道这小孩是…”
老人正想从刘心莲怀中抱起小孩,却听见远处的一道声音后放弃抱起小孩,右手一挥,数名黑衣人尸体凭空消失不见,回头看着小孩一眼后脚尖轻点,人已经跃上树上不见踪影。
“心莲…心莲…,天赐…天赐…”
唐仁礼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高呼,身后跟随的是镇远镖局的一众镖师也一起寻找自己的妻子,在路上看见两名黑衣人尸体,担心的神情不由得一缓,但回想当初是三名黑衣人先追杀自己妻子,后来还有数名黑衣人跟随,想到此处唐仁礼手中马鞭急挥,脱离众人快速前行。
当看见第三名黑衣人尸体,唐仁礼心中不由得一慌,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挥之不散,闻着空中残留的血腥味,唐仁礼下马来到草丛中搜索。
“心莲…心莲…天赐…天赐…”
忽然在草丛中看见一片衣角连忙奔去查看。
“啊…天赐…天赐…”
唐仁礼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伸出,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想抱起来,但看见其嘴角的一丝鲜血却不敢抱起来。
残酷的现实一时无法接受。
丧子之痛令唐仁礼悲痛欲绝。
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子大叫:“心莲…心莲…”
双手慌乱地拨开草丛,当看见心莲的背影连忙奔去道:“心莲…心莲…”
上前一看发现心莲怀中抱着一名小孩不禁诧异。
仔细一看竟然与自己儿子有八九分相似,探其两人鼻息发觉都活着,心莲气若游丝明显受了严重的内伤,唐仁礼连忙从怀里取出丹药助妻子吞服。
妻子怀抱中的小孩呼吸顺畅有规律明显是睡着了。
唐仁礼从妻子怀中抱起小孩。
“叮…叮…”
唐仁礼随声而望发现声音是来自小孩身上,看见小孩颈上的红绳后稍稍拉升,发现是穿有三枚铜钱,不禁心道:“这是谁的孩子呢?”
环顾四周荒无人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样来到此地。
凝望小孩发觉与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想起天赐时不禁流泪,看着小孩又看着妻子,不禁猜想妻子无法接受丧子之痛,刚好又遇见这个小孩,而且与天赐有八九分相似便将小孩当作天赐,一时间唐仁礼不知如何是好。
放走小孩,这里荒无人烟小孩能去哪里?
而且妻子醒来能不能接受丧子之痛?
妻子身有重伤若醒后发觉小孩不见受这般刺激恐怕药石难医。
但若抱走小孩的父母也像我们一样经历丧子之痛,而我岂不成为一名杀人凶手拆散一家人?
一时之间唐仁礼难以抉择。
此刻日落西山,夕阳的光芒照耀万物,为大地披上金黄色的衣裳。
山林中祥和而宁静,轻风偶然掠过为大地带来一份生动。
如此美景却无法打动此间犹豫不决的唐仁礼。
“天赐…天赐…难道这是天意?上天所赐?”
忽然远处人声鼎沸,唐仁礼听清楚是镇远镖局的一众镖师后已经有了决定,将小孩挂着的三枚铜钱塞进衣服里拉高衣领让人无法发现小孩颈上挂着红绳。
突然从草丛站起身道:“大舅…大舅…”
刘昭言等人听见呼喊连忙策马奔去,将刘心莲抬入马车中。
“妹夫没事吧。”刘昭言道。
唐仁礼道:“心莲内伤严重,虽然服下丹药,但恐怕要休养调理一段时间。”
“天赐呢?有没有受伤。”刘昭言问道。
没受伤,只不过睡着而已。
众人开始返回镖局,临走时唐仁礼望向天赐尸体所在,神情哀伤难受满怀歉意地踏上马车进入车厢里。
唐仁礼抱着小孩看着其熟睡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当看见那条红绳不由自主地想拿起一看,岂料小孩的手隔着衣服抓住三枚铜钱,唐仁礼见此心道:“难道这是他父母送的?可能是日后唯一能与父母相认的证据。”
唐仁礼看着妻子又看着小孩抱歉道:“对不起,为了我们的一己私欲让你和你家人分离,我会视你为亲生儿子对待,这段时间我会在山林中寻找你父母,为他们作出补偿,今生今世他们都会衣食无忧,待你长大成人我会告知你真相让你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此之前委屈你做我的儿子,唐天赐…天赐…。”
泪水又再次落下。
夕阳已去,但明天仍会升起。
但人却不能。
唐天赐已死。
但唐天赐仍活着。
夜。
某山林中的小木屋,被人悄悄地打开一扇门。
来人没有点灯,反而熟练地走到墙角蹲下。
手往墙角外的箱子掏去。
“咕…咕…咕…”
寂静的房子里忽然响起信鸽的声音。
那个人走到窗前凭借月色打开手中的小竹筒,抽起内里的小纸条。
在月色照耀下依然辨认出四个字。
天赐已死。
与此同时,一人出现在当初刘心莲昏迷时的一片草丛里,抱起一具婴儿尸体独自哭泣。
慢慢地站起。
慢慢地走着。
仿佛手中抱着的是几千斤的重物。
渐渐地走出草丛,走出月光照耀的地方,进入无边黑暗。
是否是天意安排令月色不能为其开道;或是月色也觉得不忍和愧疚悄悄地拉上云朵,蒙蔽自己的本心和遮掩那满怀歉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