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四妹来信了。”
“快拆开看看。”老夫人道。
唐仁杰拆开来信粗略扫视后笑道:“三弟已经离开八卦门大概还有三个月时间就能达到镇远镖局,四妹还说天赐晒黑了一点。”
老夫人叹气道:“我都叮嘱多少次了,孩子他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他们。”
唐仁杰劝道:“三弟老来得子,弟媳自从嫁入唐门至今都没有回过娘家,今年天赐出生而且弟媳的大哥即将完婚,如此喜事理应道贺的。”
老夫人抱怨道:“这一来一回都要一年多的时间。”
唐仁杰道:“就让他们散散心,他们回来的时候恐怕天赐都能走路说话咯。”
官道上一辆马车在五名随从的保护下前行。
马车里正是唐门三公子唐仁礼及其妻子刘心莲和儿子唐天赐。
刘心莲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抱怨小姑准备如此多的礼物。
唐仁礼笑道:“那是我妹妹的一片心意,自从她出嫁后我们就没有见面,想当初我们三兄弟最疼四妹的可是我,现在她已经是八卦门的媳妇理应要备一些礼物给我大舅道贺。”
虽然唐仁礼一再解释但妻子仍然喋喋不休。
于是唐仁礼笑道:“我们老来得子,所以儿子起名天赐,不过还没有乳名,现在看我们的儿子挺喜欢笑的,不如乳名就叫笑笑吧。”
刘心莲轻轻道:“笑笑、笑笑…”
怀抱中的天赐便笑起来了,刘心莲一见脸色好转道:“那就叫笑笑吧。”
镇远镖局里张灯结彩,附近黑白两道都齐来道贺,新郎刘昭言在大堂内外招呼来宾。
此刻内堂正副主位分别坐着刘老爷和刘老太,左右两侧各有八个座位,所坐之人都是黑白两道的首领人物与镇远镖局都有密切关系。
唯独最下方的两个座位所坐之人例外,虽然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但在座众人对这两人并无轻视之意,因为这两人是唐门之人。
一个是唐门三公子,一个是唐门的媳妇也是刘老爷的女儿。
唐门是隐世世家之一,使毒本领举世无双难有敌手,坊间传言或许同是使毒世家陶家才能够抗衡。
唐门与陶家虽然都是使毒世家,但唐门大部分弟子都隐世不出,只由唐门二少爷唐仁义派遣少数弟子入世磨练,相反陶家一直参与武林中事,名声不落于唐门之下。
凡是武林中人都告诫弟子家人数个绝不能招惹的门派,其中就有唐门和陶家。
起初内堂上有刘老爷出面劝解道:“今天大家都是来喝我刘家的一杯喜酒,喜事之日不宜动戈,昔日恩怨各位留待日后再算吧。”
话虽如此但免不了双方语言撞,局面将要失控之际,刘心莲抱着儿子出来,唐仁礼也在一旁,两人只是向在座等人点头问好后便坐了下来,双方争吵顿时烟消云散,刘老爷见此笑逐颜开。
喜宴得以顺利进行。
散席后刘老爷不禁向女婿唐仁礼道谢。
唐仁礼满怀歉意道:“自从心莲嫁入唐门后一直未能探望岳父是我不孝。”
刘老爷哈哈大笑道:“唐门有隐世家训,让弟子隐居山林必有其道理,女儿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哈哈…,你好好待她就是对我的孝敬,日后有机会再把我外孙带来让我多见几次,哈哈哈…”
话毕拍了拍唐仁礼的肩膀转身离开。
唐仁礼脸有难色地苦笑,话不曾说出只是微微点头,想起唐门隐世家训已有两三百年历经数代人,正因为可以让少数人入世所以才没有人极力反对,现在大部分族人都习惯过上平静安宁的山林生活。
不过却限制唐门的人进出,包括仆人、媳妇还有自己的孩子外出,不知道下一次外出是什么时候?
是天赐成年之时?或是天赐完婚迎娶之日?又或者是内子逝去的那一天呢?
漆黑的夜色,大红灯笼高挂。
唐仁礼不知不觉来到房门,透过门缝看着妻子哄孩子睡觉的背影心里不禁一声轻叹。
满园喜庆却独自忧愁。
唐仁礼无声无息地掩上房门退走,独坐在园子凉亭内,依靠圆柱眺望明月陷入一个人的惆怅中。
不知何时一件大衣披在唐仁礼身上,唐仁礼不用回头已经知道身后来人是谁。
那人牵起唐仁礼双手身子依偎在其怀里,仿佛其行为已经胜过一切话语,毫不言语便能安抚唐仁礼的心神,此人就是其妻子刘心莲。
但唐仁礼仍带歉意道:“是我有负于你。”
刘心莲当然知道丈夫心中的忧愁,明白理解也愿意分担丈夫心中的忧愁,嫁入唐门之前已经明了日后的日子会如何,所以此刻刘心莲温柔道:“我不悔。”
大红灯笼。
大红囍字。
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人不禁想起当初成婚之日也是一样的喜庆一样的良辰一样的大红灯笼一样的大红囍字。
不知不觉两人会心一笑。
此刻在床上熟睡的天赐也泛起一丝笑意,是否在发一个好梦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唐仁礼一家已经在镇远镖局逗留三个月的时间,天赐已经一岁有多,学会了走路,肤色不如初出唐门时的白嫩。
唐仁礼的随从正在将行李搬上马车,连带岳父和亲戚朋友的礼物还要准备多一辆马车。
二日后便是唐仁礼一家回唐门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难掩失落、遗憾、无奈的神情。
唯独一人不明离别的情绪仍尽情欢笑,此人是唐天赐,在舅妈梁秀慧娘亲刘心莲的挑逗下笑声不绝。
此刻唐仁礼来到刘昭言所居住的后院,途中得知大舅在练武场便朝练武场而去。
练武场里看见刘昭言正在擦试兵器,不禁道:“听闻大舅两日后要走一趟远镖,新婚不久怎能出远门呢?”
刘昭言笑道:“镖主要求我保这一趟镖,酬劳非常优厚,开镖局能保就保,况且要保之物不是贵重东西,我也不好意思推托,刚好那天你们要回唐门,前一段路我们是同道就一起走吧。”
唐仁礼点头同意,然后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条齐眉棍道:“大舅我们都好久没有切磋了吧?”
刘昭言哈哈一笑也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条齐眉棍,两人便在练武场上切磋武艺。
两日后镇远镖局门前两架马车八个随从,前一架是唐仁礼一家三口,后一架满车都是岳父的回礼,至于亲戚朋友的礼物自然比不上岳父回礼重要。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站在马车旁的唐仁礼回头一看,大舅刘昭言一身轻装,身后只带十二名镖师,不过却是牵着五架马车,车上都各放着一具棺材。
唐仁礼不禁问道:“难道这就是…”
刘昭言微微点头。
唐仁礼尴尬一笑揭起车帘进入马车。
“棺材里自然是尸体,难怪所保之物不是贵重物品,大舅说这次酬劳非常优厚,若只是运送尸体没必要要求大舅保送这趟镖。”唐仁礼心中多少对这趟镖产生怀疑,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一起上路。
两队人马缓慢而行并不着急赶路,几日都相安无事,唐仁礼心中的疑惑也渐渐被时间冲淡,不经不觉已经到了离别的日子,过了前面的山头两队人马就要分道扬镳。
“咯哒…咯哒…”
急速的马蹄声从远至近传来,为首的一人道:“兄弟们,女的留下男的杀。”
“驾、驾、驾…”
一群马贼从山头冲出冲向山下一片小村庄抢夺。
顿时小村庄里鸡飞狗走,村民们四处逃命。
此刻急速的马蹄声也从刘昭言的镖队前的山体传来,刘昭言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一行人停步不前原地待命。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仍然面不改色,当一群马贼出现在眼前也没有丝毫畏惧。
唐仁礼稍微掀开车帘,看见大舅的镖师训练有素面对马贼都毫不畏惧不禁微微点头,刘心莲按下丈夫掀起车帘的手道:“保镖的事由我大哥在,不用你操心了。”
唐仁礼不禁赔笑一声。
“驾。”
刘昭言骑着马独自前去。
“镇远镖局刘昭言,不知道对面各位大哥来自哪里?”
刘昭言面对二十几位马贼并无一丝怯意,反而先礼后兵。
对面马贼群中为首的人思索道:“镇远镖局…没听说过,货物留下你们走吧。”
刘昭言赔笑道:“看来各位初来此地,小弟应该尽地主之谊帮各位接风洗尘,不过小弟要保这趟远镖,不如各位先去前面小镇小歇一会,我日后必当赔礼道歉,这里是小弟的一丝心意,请各位大哥原谅。”
话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抛去对面。
其中一位马贼接着小布包后掂量掂量并没有说什么。
马贼首领道:“小弟啊,别说大哥没有教你,镖不是用来保的,是用来劫的,看在小弟你的份上货物留下,你们的人都走吧,你们以后就别做镖局,这些钱足够你们做一些小生意,或者开家饭馆,下次还能请我们吃饭啊。”
话毕眼神示意身旁的兄弟,刚才接住刘昭言小布包之人将手中小布包仍回给刘昭言。
刘昭言接着小布包脸色一沉道:“这批货物只是几口棺材,几具尸体没有价值,各位大哥劫来何用?”
马贼首领道:“这是我们的规矩,遇镖必劫。”
“各位如此执着,在下唯有舍命奉陪。”刘昭言拔出腰间佩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