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伯不会让自己活着过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老伯死,自己才能活着去救程顺心,不过以自己的实力在老伯面前连自保都不如,因为老伯身上隐隐发出的气势在金豹之上。
当初恶战金豹若不是银狐失控自己早已经当初毙命。
大难不死后张三便设想以后若遇上如金豹的强敌该如何应对。
与金豹恶战后在老虎背上看着其额头上的印记,想起敌人既然能利用万兽山庄隐性条文,为何自己不能利用呢?
隐性条文对于试练者是不利,同样的万兽山庄禁令对加害试练者之人也是不利,不过怎样利用呢?
当时与老虎分别之时也毫无头绪,直到前几天偷听围剿人员互相交谈,先活捉自己然后再由门主裁决,或者先禀告门主定下死活才缉拿自己,两种意见当时众人争执不下。
前后顺序不一样话语中的意思也不一样,想起万兽山庄禁令是若有人杀害有万兽山庄印记之人必会遭受万兽山庄追杀,不论是十万大山还是内陆不死不休。
若话语顺序相反,我被敌人杀害那么万兽山庄必然会为我报仇,不过要如何做到我不死,万兽山庄为我报仇呢?
直到刚才使用迎风身法躲避老伯杖影的时候一个疯狂的想法从张三脑海中冒出。
用最强的招式迫使老伯以命搏命。
最强的招式是无名剑法,不过无名剑法在金豹面前毫无作用,想必对付老伯也一样徒劳无功。
但如果是数个自己一起使用无名剑法,封堵老伯一切退路,自然而然就会以命搏命,之后是如何在老伯拼命一击之下生存下来。
打斗中张三来不及细想只是想到一个方法并付诸行动,让老伯认为自己上当自然会回撤掌力,自己承受一击后生存的几率便大大提高。
于是在老伯一掌拍中之前张三运行散元诀自断经脉,嘴角流血剑指虚有其表这一切虚弱的迹象让老伯认为自己上当。
果然一切如张三所料,那一声虎啸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却在意料之外,因为老虎理应在自己身后,最快也要两三天路程。
瞬间而至并且将老伯当场格杀,所以那时张三脸上才泛起笑容。
借刀杀人,利用老虎将老伯杀害,其代价是自己再一次身受重伤。
让老虎朝目的地飞奔,以刚才老虎瞬间而至的速度绕路而行避开眼线也能比王衡和程顺心早一步来到布置阵法的山头中。
若能暗中破环阵法,就不用自己出面引起注意。
现在张三不能疗伤,若疗伤途中遭遇恶战便会功亏一篑,此刻仍不能入睡,虽然重伤在身睡意极浓,但伤后入睡,要想苏醒恐怕难以预料,所以忍受痛楚才能清醒地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阳光洒落在张三身上是那么的温暖,轻风温柔地带走其额头上的汗珠。
是外在环境令张三疼痛减轻不少,还是心中所想的才是令张三如此忘我呢?
老虎的速度有多快,张三不知道,只能看见脑海的百道画面都是一片模糊的影像。
老虎在飞奔,千蝉大阵当然也跟随张三移动。
有了老虎帮助,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但附近只有野兽出没的踪迹没有人影,甚至此地毫无一丝阵法的气息。
是自己修为不足以发现?还是阵法尚未布置?
张三唯有在山头附近布置千蝉大阵,让老虎在百里外等待,以老虎的速度不论多远转眼便到。
张三猜想可能通过庇佑印记才能做到如瞬移一样的速度。
布置完毕后,张三在山头中寻找一处山洞进入其中守株待兔。
山洞并不宽只能容下两人同时通过。
山洞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千蝉大阵已经向山洞里铺开,张三走得很慢,脑海的画面略微灰暗,不过比起用肉眼看要清晰得多。
山洞天然而成崎岖曲折怪石嶙峋。
张三一直前行,前方不知道有什么吸引着张三。
张三自己当然不知道,所以继续深入探索,发觉路越走越陡,貌似往山腹中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张三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厌烦,但此刻张三却停步不前,因为眼前出现岔道,三个洞口,千翼蝉阵正从三个洞口伸展而去
不知道是否是洞中无日月,张三感觉等了很久,暂时探查得知三个洞口都没有危险,不过远比想象得要深到现在还没见底。
正当张三感觉厌烦急躁的时候,衣襟里原来熟睡的粉麝貂跳下来,知道粉麝貂要到处觅食,不过山洞中除了石头之外别无一物,哪有能吃的东西呢?
于是张三欲抱起粉麝貂,但粉麝貂竟然朝一处洞口飞奔,仿佛嗅到了什么。
张三一见连忙追上。
不过洞口本来狭窄张三又有伤在身,根本追不上粉麝貂,渐渐地粉麝貂的身影消失在前方,但凭借脑海里的画面,张三一直在粉麝貂后方,看着粉麝貂飞奔的样子,张三心中不禁产生疑问。
山洞里有什么吸引着粉麝貂呢?
仿佛踏入山洞里张三忘记此行目的,自顾寻找山洞中吸引着自己前行的东西。
山洞道路复杂无比,路口分支众多,张三想象不到自己在山里是何位置,而且现在连想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粉麝貂竟然消失在千蝉大阵之中。
张三心中一惊,随后连忙加快脚步来到粉麝貂消失的地方。
此处不是分岔口更不是一片空地,四处摸索呼唤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消失的地方并不是千蝉大阵的边缘,只要在千蝉大阵中就没有张三看不见,但粉麝貂仿佛凭空消失毫无征兆。
“难道这里有机关?不过山洞是天然而成…”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手还是四处摸索。
忽然右手一拨。
“咕咙…咕咙…”
石头的滚动声顿时引起张三注意,拿起发出声音的石头以看,竟然是一块圆滑的鹅卵石,在天然山洞里竟然有一块只有在水里才能被打磨圆滑的鹅卵石,张三仔细打量手中的鹅卵石,发现是纯黑色的并无一丝杂质,为何满山洞里都是尖尖的石头,此地却有一块圆滑的鹅卵石呢?
山洞是无法生成圆滑的鹅卵石,张三唯一想到的解释是这块鹅卵石是有人带进来,但为何会带一块普通的鹅卵石进山洞呢?山洞深处究竟有什么?前方还有鹅卵石吗?
张三不禁望着山洞深处的黑暗中。
忽然张三席地而坐不再前进,那块鹅卵石已经放入怀中,不养伤也不入睡,努力地把散乱的真元汇聚一点留着备用。
等是很枯燥很漫长,若有时间地等也许不觉得难受,但不知时日又在危机之中,能平静地等的人少之又少。
张三是平凡的人,所以已经不能平静地等,双眼虽然睁开,不过已经满布血丝,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但双眼看见的只有空空的山洞。
呼吸渐渐急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神色开始恍惚,眼里所见全是一片模糊,幻象幻听开始慢慢地侵蚀张三意志。
是否临死前有幻象幻听?看见的是牛头马面还是天神天将?耳听的是来自地狱的哀怨哭叫还是来自天堂的欢声笑语呢?
此刻张三一副惊骇焦躁的模样,想必所见所听的都来自地狱。
现在张三明显在临死的边缘。
没人想死,颤抖的身体证明张三在挣扎,为活着而挣扎。
山洞里没人,有的只是石头,所以能救的只有自己,偏偏张三在临死的边缘。
重伤痊愈又重伤,千里奔波不疗伤,为的只是救一个人,救一个自己很想去救的人,要去救人的人当然不能死,张三现在当然不想死,所以此刻耳里听见的是程顺心的声音,虽然不太清晰也仿佛是幻听,但对于张三这是一根救命稻草。
拼命地挣扎。
求生的意志开始在脑海里萌芽,身体逐渐发生奇妙的变化。
包裹张三心脏发出金色光芒的金球忽然如花瓣一瓣一瓣地打开,花瓣不是下沉而是上升,直上天窍。
为那小小的萌芽提供养分。
张三的身体不再颤抖,脸色也不再苍白,惊骇焦躁的神情也化作安详宁静。
当花瓣完全剥落,露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漆黑的圆球,黑球充满死亡、暴戾、残酷、血腥的气息与金色光球的气息截然相反。
黑球渐渐缩小,直至化作一黑点。
原来这是当初大悲寺觉业大师为张三诊断伤势后,黑点从金球的一个小洞飞出,不过当时被金球里一对的千翼蝉王捉回金球中,但此刻黑点没有金球的包裹,没有当时的暴动,反而很安静,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仿佛有一丝不舍,不过本质的气息毫无掩饰地散发而出。
浓烈的气息。
安静的姿态。
如一个凶手正在思考的模样。
张三依然在挣扎。
因为张三仍没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黑点终于作出决定,黑气缕缕上升,为那细小的萌芽献出自己一分力量。
突然张三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凹陷和凸出,淡淡的黑气由下至上布满张三的脸上,浑浊的眼神渐渐被黑气侵蚀。
张三忽然看清山洞的石壁,也听清楚那模糊难辨的声音。
是程顺心的声音!
急促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语句。
程顺心没有求救,而是在念咒语,不过咒语数次被打断,不得不重新念咒。
是什么让程顺心如此狼狈?
是什么打断程顺心念咒语呢?
张三终于听清另一把声音,正是这把声音的主人令程顺心如此狼狈,数次打断咒语。
此人是王衡。
狂妄的笑声,讽刺的话语,在山洞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程顺心,哈哈…真是一个好名字,不过真能顺心顺意吗?哈哈…”
“程顺心,你知不知道你是孽种,你全家都是孽种,整个血圣宗都是孽种组成的,哈哈…哈哈…,其实你应该有所察觉,为何宗派里的傻子比正常人多?为何自己有个傻子哥哥?为何那么多傻子都只能禁足在宗派内不杀又不放呢?因为这些傻子都是亲生的,哈哈…,天下间没有父母能对自己孩子痛下杀手的,程顺心你现在想明白自己为何有个傻子哥哥吧!”
话毕,程顺心“噗”的一声。
张三知道程顺心被王衡的话语扰乱心神气急吐血,咒语又一次被打断。
张三很想动,很想赶到程顺心面前为其捂上双耳。
因为张三已经知道答案。
答案是残酷的。
既然程顺心为此吐血想必也猜出答案。
不过答案没有说出只要捂上程顺心耳朵,一切都能当作没发生。
人的确有时候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敢面对现实。
不是人无法面对现实,而是觉得生活在虚幻的世界中比生活在现实中要好得多。
在现实中生活久了累了就自然而然地到虚幻的世界中生活,同理厌倦在虚幻的世界中生活也会自愿回到现实中生活。
这是逃避。
当人无法面对就会逃避。
逃避是人一生中不需要学习的技能之一,可以说是与生俱来。
现在张三能听能看不能动,也许此刻张三忘记自己身受重伤绝非王衡对手,现在张三想自己为何不能动呢?
张三不知道。
当然也不知道脸上的黑气由淡转浓,受伤后本应是苍白的脸色此刻却是漆黑如墨。
张三很努力,哪怕能动一动指尖,只要指尖能动,那么手就能动,手能动,手臂当然也能动。
张三在努力。
一对千翼蝉王也在努力。
张三体内正下着一片黄金色的雨。
张三的心脏渐渐有花瓣生成,如因果循环轮回一样,化为虚无散于天际。
如湖水一样渐渐蒸发上天,然后化为雨水落下来,完成一个轮回。
没人知道轮回的起点和终点。
因为人本来就在轮回之中。
或许只有轮回本身才知道自己的起点和终点。
花瓣终于完成自己的轮回,但花瓣片片打开并没有闭合。
因为花瓣内的东西没有归位。
本应该存在的东西不存在,当然不能闭合。
因为轮回就像人的一生,人有亲人,有物质,有名利,也有因果,并不止是只有自己。
所以花瓣很努力,努力地在等,等一个完整的轮回。
王衡和程顺心都不知道山洞深处有一个等人的人,所以继续一个追一个逃。
狂妄的笑声不绝于耳,在山洞里回响不断,让人无比压抑无比痛苦。
程顺心很伤心很痛苦。
程顺心越痛苦哭泣之声越悲惨,刺激王衡更加狂妄。
“血圣宗拥有如此玄妙霸道的功法,这一切都是来自宗内近※亲乱※伦所至,在外人觉得神秘不可对抗的功法,背后竟然是如此肮脏,若世人知晓血圣宗将会名誉扫地受尽各门各派的鄙视,哈哈…。”
笑声依然狂妄,语句依然毒辣。
真相已经道出,与心里猜想完全一致,但亲耳听闻张三仍觉震撼不已,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此刻程顺心的伤痛无人能体会,张三不能,但张三心很痛,想象程顺心所受到的痛楚,张三自己也不禁流泪,不禁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