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不由得停步看着对方从树荫黑影走出来,是一名猎户骑着一头老虎,老虎额头上赫然有万兽山庄的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张三迎上前抱拳施礼道:“在下张三初来十万大山,请问兄台万兽山庄离这里还有多远呢?”
那名猎户上下打量张三一番后才开口道:“我姓庄单字一个震,前面不远处就是万兽山庄,你是来寻找万兽山庄庇佑吗?”
张三点头道:“正是,多谢庄兄台指点明路。”
庄震道:“你难道就这样毫不防备地询问陌生人?不怕我现在动手杀你吗?”
张三闻言自信地笑道:“此地有万兽山庄禁令存在,而且阁下身上并无杀气,我们只是初次见面无仇无怨,阁下有何理由要杀在下呢?”
庄震听后大笑道:“不错,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没理由杀你的,不过杀气也不一定是在想杀人的时候散发而出,而且杀人还要找理由这日子岂不会很无聊吗?”
这一席话越到最后越响亮越偏激,话到最后庄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从虎背跃下飞扑向张三,其右手指尖朝张三眉心点去。
张三万万没想到初次认识之下,庄震会突施杀手而且身上竟然不带一丝杀气,张三来不及拔剑应对连忙举手相格,庄震右手一晃轻易地避开张三格挡,去势依然直指张三眉心。
张三先手以失受制于人只能步步后退,气势顿时被庄震压下去,呼吸也因此略显急促。
张三边退边想为何庄震会对自己下手,而且身上不带丝毫杀气,在暗杀时能做到身无杀气当真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让人防不胜防,但如何能做到杀人时身上不带一丝杀气呢?在张三脑海中这是一件互相矛盾的事情。
杀气就是在杀人时所散发出的气息,不论是杀人前的埋伏暗算或是手刃过程中,又或是杀人结束后身上都会有杀气的存在,杀人越多杀气便越浓,杀气无色无味无形但却能让人心生警示,但现在庄震身上并没有杀气,这已经超出张三所能理解的范围,瞬间的措手不及让张三陷入万劫不复的被动挨打中,听着身后兽群之声越来越近,留给张三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张三急攻一招逼退庄震,脚尖一点,一个后空翻长剑已在手中,忽觉脑后生风便知道庄震已经追上前来,张三仍在半空中,一招‘荆轲刺秦’一道寒光从张三怀里窜出直刺庄震,这一招是张三在后空翻时视野看不见庄震只凭感觉刺出,不求伤敌只求一丝喘息之机。
庄震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赤手迎上长剑,食指与拇指相扣朝长剑剑身一弹。
“叮”。
一声清脆之音下张三感觉手里长剑轻了几分,知道庄震离自己不远,双脚落地后连忙挥动手中之剑护着全身,果不其然庄震与自己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这个距离比长剑短,此刻的长剑犹如一个累赘毫无发挥的机会,眼见庄震视长剑如无物赤手进招再次点向自己眉心,张三挥剑直砍庄震右手,当长剑由下而上挥出时,出现在张三眼前的长剑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手拿半截利剑实在难以对付眼前之人,不过此时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唯有挥剑迎上。
庄震见此不由讥笑道:“烂铜烂铁也敢拿出来炫耀?”
话毕右手剑指一变,五指张开赤手擒拿张三半截长剑,张三手腕一翻将半截长剑当匕首使用,半截长剑如蜻蜓点水般在张三手掌五指里不断翻飞避开庄震的赤手擒拿,以匕首的削刺招式避开庄震五指专攻其手臂和手背,一时间张三使用的半截长剑上下翻飞绚丽耀眼,与庄震单一朴素的赤手擒拿功夫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任由张三如何舞弄,其后退之势仍在持续,此刻张三若不设法停止后退之势必会遭到身后兽群攻击,腹背受敌必死无疑。
张三心知情况危急,猫腰屈肘,脚尖一点便向庄震撞去,庄震看见张三突施怪招不由一愣,进攻之势也因此稍微一顿。
张三把握时机扭腰出剑,一套反手剑法倾盘而出,一时间让庄震连退数步。
这是庄震知道张三一直受压,心中积聚的一口气迟早会爆发出来,好比临死一击的威力,纵然能够接下但自己也非受伤不可,如其硬碰硬倒不如自动避其锋芒,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又何必争一时快慢,虽然现在张三并非是临死一击,不过能让其心中一口气越早逼出对自己越有利,倘若一直对张三施压致死,其临死一击威力不可小视。
所以这一次不是张三逼退庄震而是庄震主动退让,令张三心中一口怨气彻底放出,好让张三临死也不能张狂。
一时间张三连挥二十余招反手剑法,庄震相应的同时后退二十几步,就在此时庄震突施一记连环腿直扫张三下盘,这一招正好打在张三换气变招之时,当张三听见风声来袭时已经迟了一步,支撑脚被扫中,张三身体凌空的一瞬间背上便中了一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上升,忽然手腕一疼耳朵里传来呼啸的风声。
“蓬。”
张三被庄震从凌空处硬生生地摔下来,不等张三作出反应,庄震右手一抬,张三顿时被抛飞而出。
“砰…砰…砰…”
庄震追上前去,张三身上已经连中数掌,不禁吐出大口鲜血,庄震见此反而更加兴奋一掌接一掌,仿佛要将张三杀于掌下。
不知道打出多少掌,庄震身上都沾满张三的鲜血,忽然一阵轻风吹过,四周响起树叶摩擦之声,一阵凉意扫走庄震脑海里的麻木,清醒的刹那发觉自己一掌打空,接着另一掌也从张三身上擦过,庄震见此不禁心中惊奇,一看张三双眼翻白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样子,竟然接二连三的令自己掌掌落空,一掌一掌打出都会擦身而过,再看着张三此时的模样一阵轻风吹过,庄震不由得冷汗直冒,虽然不明内里原因,仍继续连环出掌。
此时凉风时大时小,时急时缓地不间断吹来,落叶翻飞别有一番景致。
此时庄震面前尽是漫天落叶,但眼里的焦点只有张三一人,庄震每次出掌都仔细观察,不论是快如闪电出掌或是慢慢地推掌而出,都无一例外全部打空。
久攻不下庄震干脆撤掌不打,眼见张三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虽然还能勉强站着,但身体受风势影响左摇右摆前倾后仰不过硬是不倒下,只须旁人对其一点便会轻易倒下,但不论庄震如何击打都全部落空更别说让张三倒下,庄震知道若一直打下去情况也一样,所以便不出手静静地看着沉思着。
风继续吹。
响起的是无数树叶摩擦之声,是两人衣服摇摆之声。
此刻此地无比“安静”。
仿佛来自身后兽群吠叫之声和西北方的轰隆之声都无法打破这里的“安静”。
风吹叶落,落叶不断在空中打转,任风吹荡。
风从东来,落叶便向西飘。
风从北来,落叶便向南飘。
无数落叶随风而飘。
在庄震眼中看来,风带动的不仅是落叶,还有张三。
风、落叶、张三三者之间仿佛存在一种牵连,一种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律动。
庄震感觉此刻的张三已经将自身融入大自然中,试问有哪一种力量能对抗大自然呢?
庄震若有所思轻轻拍出一掌,这一掌并不是想打中张三,也知道此时此刻是不能打中张三而是要论证心中所想,掌力渐渐推出落叶纷纷从手臂处滑开,庄震略一思考后又一掌拍出,这一掌出掌的速度和力量都有所增加,掌力未到掌风已先到,沿途落叶纷纷震开,庄震收掌又再次出掌,这一次落叶离手掌还有几寸距离就已经纷纷弹开,此后庄震出掌越来越快,所带来的掌风已经打乱此地的风势,漫天落叶受到掌风的影响胡乱翻飞。
张三也跟随这一阵乱风不受自主地晃动,仿佛不论风的大小也无法影响此时的张三,渐渐地庄震出掌越来越慢,力量也越来越弱,此地的乱风也渐渐平息。
庄震收掌回身,看着漫天飞舞的落叶似有感悟,当乱风逝去落叶又再次回到轻风飘荡的轨迹上,这一刻庄震闭上双眼。
当睁开双眼时身体上渐渐产生一种律动,随风而动,身体跟着轻风微微晃动,庄震双眼发出一道明亮的闪光,仿佛在从中领悟到什么,不过这道闪光并无维持太久,一瞬间便已飞快的速度流逝,庄震心知机会难得,拼命地想将闪光逗留的时间延长并不想那么快消失。
这时庄震身上的律动已经变成颤抖,明显已经不能跟随风的摆动,这时候的颤抖是庄震全身紧绷用尽全力想挽留眼中的那一道闪光。
双眼圆瞪,脸色惨白,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拳头不停地颤抖,突然一口鲜血毫无征兆从庄震口中喷出,庄震眼里的闪光已经消失了。
不过眼神里包含着遗憾和惋惜,看着眼前的张三心道:“我是后天领悟,用意志强行入侵探索滞留在此地的天道意志,而张三却是先天领悟,能吸引天道意志降临其身,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若无意外必会完全领悟,这等机缘当真可遇不可求,凡能领悟此等机缘者必须保持灵台空明,无我无物之境,这小子竟然在生死之间领悟此等机缘,这一切都皆因我而起,想不到白送一场机缘,不过如此领悟最怕就是受到外界干扰,此子现在只不过是练气三层,领悟太多有害无益,而且…”
心里所言顿止,双眼眺望西北方,听着那方传来的轰隆之声,眼里隐若有担忧之意,再回头看着张三,眼中的担忧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