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钟乾钟坤对李阳程顺心的情况毫不知情,现在李阳和程顺心身上不下数百道伤口,不过只是皮肉之伤,但李阳在闪避之间便累累触发刚才与疾风狼王一战留下的内伤,更别说旁边那位血圣宗之人,在一战之后从几十人而剩下来的程顺心,能一人坚持活到现在其身体的内试不比李阳重。
烈老狞笑道:“别指望那两位小道士会来救你们,恐怕他们现在离死不远了。”
李阳闻言忽觉话中有话,朝身旁程顺心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到来?两位道长呢?”
程顺心冷道:“在那里我帮不了什么,所以我来了。”
李阳追问道:“为什么?”
程顺心道:“铁尸身上刻有阵法,是绝阳聚阴阵,此阵的作用是吸收附近的阳气,制造一个阴气旺盛之地,此阵通常用于孕育一些后天的天材地宝,绝阳聚阴或绝阴聚阳,现在铁尸刻有此阵其作用恐怕是为了吸纳冤魂,达到阴阳并存的效果,这种死物不是我能对付的,捉鬼降魔不正是黄天殿所长么?”
李阳,李阳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便是善游者溺、善骑者堕的道理么?”
转念之间李阳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对付血圣宗的手段就能对付黄天殿的人么?”
其话语之间包更含着一丝丝希冀,走神之间被飞来的铜钹划出几道伤口也毫不在乎。
程顺心见此冷道:“难道你还没发现这些克制手段的端倪么?傀儡自爆加铁尸群暴动就已经让血圣宗惨败,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冤魂这一手段,所以傀儡加铁尸是克制血圣宗,铁尸加冤魂是克制黄天殿的手段,那么能令两位道长致死的恐怕就是克制天玄门的手段了,从这些已知的克制手段的厉害,恐怕这已经足够令两位道长身亡。”
李阳闻言惊道:“什么克制天玄门的手段?难道他们不是为了对付血圣宗而准备的手段么?”
程顺心冷道:“不单止为血圣宗做准备,而是为了来十万大山试练的三个门派,血圣宗、黄天殿、天玄门做准备,只不过其克制的手段是根据即将要对付的门派而调换克制手段的顺序而已,如此设计就是为了能成功围杀这三个门派。”
程顺心看着眼前那僧人刚才得意狞笑之色开始变得阴沉,仿佛是话语包含的攻击更胜手中的兵器。
程顺心接着道:“三个门派齐来十万大山试练之事已经有数千年之久,这些克制手段在无数次演化后,想必这些克制手段已经可以不分顺序,在任意搭配之下也可以克制这三个门派任意一个,如此精心策划,一环扣一环便是确保三个门派一个也不能放过。”
烈老狞笑道:“正是,既然你早已明白,凭你大小姐的本事潜入十万大山内围不是难事,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程顺心沉默不答。
烈老继续道:“一个是血圣宗宗主程灵风的女儿程顺心,面对此情此景仍毫无胆怯,而这个练气期小子刚才竟然让我产生危机之感,看来你们都留有后手,但现在依然藏拙,难道你们就没发觉这万禽大阵附身于你们的轻身之力正在减弱么?”
李阳和程顺心闻言也不紧眉头一皱,仍然沉默不答,看其样子想必已经知道万禽大阵产生的轻身之力正在减弱,但却不知道为何。
烈老道:“因为冤魂正不断蚕吃万禽的生机,既然没了万禽,当然就不能称为万禽大阵。”
程顺心反问道:“铁尸群在万禽大阵之内,而冤魂只能栖息在那些所谓的阳尸附近,这样才能发挥绝阳聚阴阵的作用,那么释放冤魂之人必定在万禽大阵之内阳尸群附近,又如何会蚕吃万禽的生机?”
烈老笑道:“你们可知道这万禽大阵么?你们可知道这万禽大阵正不断朝内收缩么?你们可知道以点破面么?在大阵之内只要在其一点吸收生机,就会通过大阵牵连引起连锁反应,从而一步步蚕吃,但既然你们感受到这轻身之力正在减弱,这又为何仍没消散呢?是因为那个百禽宫的女子,正是她不断召唤补充飞禽加入万禽大阵,填补大阵失去的生机和力量!但为什么持之以恒呢?就是为了作出一个选择,故而用此办法拖延时间思量,你们可知道她要作出选择的是什么事么?”
看着眼前两个伤痕累累的家伙笨拙地闪避飞来的铜钹,看其狼狈的样子恐怕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烈老大笑道:“若继续运行万禽大阵则你们仍能多活一时,但帮了你们却害了两位道士,冤魂削弱自身的同时吸纳四周生机间接令阳尸强大,从而阳尸体内达到阴阳平衡,发挥出超强的实力,想必你们刚才也听到那边阳尸群处雷声不断,地震之后有滚滚热浪从那边涌来,如此之久恐怕双方已经是对耗之势,双方局面一时间无法打破,若现在有人去捅破这一平衡,那么便是两位小道士身亡之时,毕竟另一方是死物,已经死去的再死一次也无妨,但若撤走万禽大阵那么你们必被我当场格杀,帮了道士却害了你们,所以两者只能活其一,如此良机我们岂会放过,正如大小姐所言最后克制天玄门的手段将要上演,留给那百禽宫女子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同样的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那女子的选择只不过是选择谁活下来与自己无关,而你们要作出的选择要么苟活要么即死,这可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关系自己的生死,要活下来就拿出你们的后手,哪怕短暂的偷生或许会见到曙光,但是选择死亡就无法重来了,快作出你们的选择,要么生要么死!”
话毕,附身于李阳和程顺心的轻身之力顿时化无。
鸟鸣之声骤响,万禽大阵消散。
李阳惊道:“难道是那些释放冤魂之人所为?”
烈老望着赤裸裸的猎物露出贪婪的神色,双手在虚空中急速拉扯,仿佛手中有线连接在盘旋空中的铜钹,急速朝李阳和程顺心飞去。
如血人般的李阳和程顺心见状只能无力般地抬起手中之剑格挡来物。
“卜、哐啷。”
程顺心手上用血朽之术所化的武器在撞击之下变成一滩血水撒地而去,李阳的双剑也不堪打击之力破碎在地。
“噼啪。”
两人纷纷跌倒在地看着那些铜钹再一次在空中折返。
李阳心道:“看来是来不及了。”
不禁望向身旁的程顺心,其神情依然冰冷,面对生死竟然如此平静,如将死之人等待着最终的归宿。
程顺心也察觉李阳的目光,凝望而去,彼此相视的一刻四周嘈杂的声音忽然静下来,收割生死的铜钹也仿佛慢下来。
此刻回荡在两人耳边的除了彼此的呼吸声还有两颗心的跳动之声。
如此清晰。
如此动人。
像孕育生命之初,能感受着新生命在体里律动一样,是那么的愉悦,那么的幸福。
随着新生命的诞生,就步入人生必经阶段。
生、老、病、死。
在这阶段的旅途中究竟能听到几次自己的心跳声,能明悟自己的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生容易,活容易。
生活不容易。
有人曾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旅途中能听到自己心中所想,容易。
在旅途中能明悟真正渴望什么,不难。
但在旅途中能为心中的渴望而迈出奠基的一步。
这往往很难做得到。
因为这最渴望的便是自己曾经后悔的事,而人一生中有多少后悔的事?
然而能为这些后悔的事由省略号变为句号的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此时此刻如此的在人生最后聆听生命的终章,其音色,少了那份动人喜悦,多了那份惋惜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