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掐着电话,刘惜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听到不好的消息,她下意识的抬脚向旧街方向奔去——跑两步,又猛地一下缩回脚。
如果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无法发泄的仇恨,今晚都能悉数报了。
与小三小姐勾搭反勾搭的,不就是希望能谋取一个主动的机会,让她难堪难受么?现在可好,都不用她动手了。
简直是好得很!明活的双眸在黑夜里泛出令人陌生的冷光,刘惜咬住了细碎银牙,一步一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最后的时间,最后的机会,她将电话打给了兔子怪,她至少知道报警的吧?
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好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虽然是不入流的混混,基本的围剿策略可也懂得,霍世宛身姿稍微一动,他们立即成圆形围拢过来,不给她一丝逃跑的缝隙。
“不准跑!”
瘦高个的混混头子伸手便要拽来,霍世宛无法接受这些下流人物的碰触,连忙开口喝斥:“别过来,我有话说!”
她女王惯了,教训人也惯了,这一声怒吼自然十分气势,吼得混混头子一愣,伸出的手转个方向狠狠拍打着另一手掌,满脸的痞气:“怎么,知道怕了?怕也没用,即使你是女人,哥几个也要收拾你!”
“对,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外地女人,敢吓唬我们军哥,不能放过她!”后面几个怪模怪样的年轻人怪笑起来,大声喝彩。
不入流的人不入流的话,霍世宛身处其中眉头紧蹙。被围困近三分钟,别说警察,连个普通人影也没有,看来他们确实挑好了地方。
“你们先别激动。”仿佛迎合了寒冷的天气,冷静的声音降至冷冰。霍世宛绷住身姿,高挑的身材优势带给她一丝不可攀犯的气质:“如果你们想动手打我,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原始而且鲁莽。”
“什么原始鲁莽,哥们儿要的就是爱揍谁揍谁的痛快!”
瘦高个儿昂头哄笑,忽然地咬牙翻脸,侧起手臂一肘子打向霍世宛的脑袋。饶是霍世宛能拿出生平最快的反应,穿着高跟鞋左右无路,退避不及还是被擦着下颚掴了一巴掌。
“啪!”
分不清是痛或麻,它是霍世宛人生中挨得最惨最不值当的一巴掌。
瘦高个儿一下得手,以为会得到红装女人的激烈反抗,他一时兴奋反手就要再抽一掌过去,干脆打个痛快。
意外的,伸出的手被件温润的异物打到,闪一下,掉在地上。
亮晶晶的钻石光芒。
几个混混遭此一愣,霍世宛却淡淡然的提起翻开的衣领,又将手伸指伸到自己耳后,摸索着解下两颗东西。眸色如墨,声音平淡得好像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我有钱。”
所谓钱眼儿钱眼儿,这个字在任何时候,不论大小声,都可以如愿以偿的被人接收到。
“这条项链和耳坠,你们可以随便拿去卖个不错的价钱。”
霍世宛敛眉,眸色凝聚视下,习惯的掌控局势。
“鼠哥,是真货!”其中一个混混将那串落在地上的首饰捡起,仔细瞧了瞧,就又是惊奇又是惊异的叫了出来。其实不用验也能猜见,这混血女人衣着打扮与气质都不俗,佩戴的东西肯定也不差。
另外一个混混听到定论,立即动手准备接住霍世宛手中扬起的耳环。
他们这些小混混,到底没见过大世面,现在真金真钻的摆在眼前,哪有不动心。瘦高个儿头子横了他兄弟一眼,冷笑着转向霍世宛:“你什么意思,想收买我们兄弟?告诉你,你不露财还好,这样拿着,你不给我们就不能要了吗!”
经此威胁,霍世宛挑挑眉,竟也冷冷的笑了起来:“打我一个女人,你们连得到一个过瘾的成就感都得不到,而且,伤到我,我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你们!这些东西我给你们,就到今晚倒霉丢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你们非要从我手上抢东西——相信你们知道,抢劫罪的严重性!”
项链本身价值不说,上面的钻石还不小,何况还有两颗耳钉,随便折价出手也能拿到两三万——简直是意料之外的大收入了。
不得不说,几个混混一下被说动,面上犹豫起来。看向霍世宛的眼神凶狠与迷惑交织:“这些贵重物品,你舍得就这样给我们,不会玩什么花样吧?”
霍世宛瞧瞧捏在手中的钻石耳坠,完美的切割,精致的光芒,在夜色里别样耀眼。她随手抛下一只,语意愈发高傲:“既然你们连受害人的随身物品都不敢要,当什么流氓?”
她倒不是要激他们,真的只是实话实说。
“你这么说,是非要拿这些东西跟我们求和是吧!”
瘦高个儿是懂了,他也听说过那些有钱人怕死怕伤得要命,一吓唬要打他杀他,就乖乖的什么钱财都交出来了,难怪有人乐此不疲的干着绑票的行当。
霍世宛用眼角的余光觑视手中另一件戴了许久的首饰,音色冷淡而高傲:“不是求和,只是比起它们,本小姐完好无损更重要。”
换个场景,她真个是有侠女风范,手一扬就爽快的将手中之物抛了出去,语气无仇无怨,毫不留恋:“你们走吧,我身上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这……走!”
手中接着财宝的三人当然不愿多加逗留,萌生了撤离之意,其他几个看到身旁露出的空隙,面面相觑立即跟了离去。
鬼魅般的身影忽然离去,撤走了所有的危机。霍世宛抹掉颈底冷汗,指尖碰到麻痛的下颚,眼神刷地冷透下来。
她这一辈子只挨过两巴掌,一掌来自刘惜,一掌因她而起。
来自刘惜她认了,因她而起的,绝对,绝对——没完。
“霍小姐——”
细碎的急促的脚步从后方来,和叫唤声一样有种不可藏匿的担忧。霍世宛放下手,转头对上刘惜焦急的红颜,神似冰,音含笑:“既然怀着孕,你就别过来了。”
刘惜觉得霍世宛的语气不对,乱跳的心口冷静片刻,将步伐放到平常时候,略显关心:“刚才打来那种电话,你没事吧?毕竟我是这里的地主……”
“我没事。”
霍世宛一点也不让人担忧的样子,还站在幽光中笑了起来:“你们这是小县城,警察不多,分布相对均匀,尤其是在人□动密集的旧街,肯定有保安一类人物。只要你打个电话,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据我所知,你有位叔叔就是本地三流人物们所谓的大哥,他的势力正好集中在这一片,也只要你打个电话——”
轻微停顿,霍世宛拍手一笑,问道:“刘惜,你就这么恨我?”
甚至于,打算眼睁睁看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遭遇不测。
就这么恨她么……
刘惜完全停住,不再向霍世宛走近半步。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着拳头,她抿唇瞧向对方的妖丽笑颜,就是这张脸,可以不费任何吹灰之力的毁掉一个看似幸福的家庭;也就是这张脸,会让人控制不住的愿意尝试接受另一段感情。
“霍小姐,你说对了,从你打扰我起,我就恨你。但今晚算我对不起你,说不清楚,我们就当扯平了吧。我很累,今后……真的不要再有今后了。”
这番话,卸下许久的压力,也放下,难言的负累。
刘惜转身,再次从来时路,返回去。
不狡辩也就算了,还顺水推舟的转身就走!
谁让她想得这么美的!刚才的危险气得霍世宛内生冰火,现在直接咬牙切齿了,她一直都知道,兔子怪在故意虐她的!
眼看刘惜越走越远,即将绕过拐角隐去踪影,这个女人,还真是头也不回哪!
霍世宛紧紧盯住那道愈显娇小的背影,气极无奈,终是抬脚追上去,用劲的握住了刘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