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一群丫鬟站在一旁伺候着,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菜肴,墨儿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红花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在他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
丁老夫人看红花拉着墨儿进来了,慈爱的说道:“难得咱们一家人今日能够聚齐一起吃顿饭,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墨儿,这孩子从今往后就住在咱们府上了。”
夏秋连声附和:“真可爱的孩子。”
“来舅母这边坐。”夏秋拍拍身边空着的软榻。
墨儿看了看夏秋,又看了看红花,没有说话,手却紧紧的拉着红花的衣袖。
“看来这墨儿很喜欢红花,就让他跟你坐吧。”丁老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夏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直直的射向她,红花装作没看见一般,拉着墨儿的手让他与自己坐在一起。
身旁的紫谷吃醋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你的干儿子哟。”说完,拉着小旋儿的小手朝红花摇了摇,小旋儿很配合的露出天真无邪的小脸。
红花掩着嘴笑了,轻轻瞪了一眼紫谷,让她少说话。
曾秀娥说道:“既然都落座了,咱们赶紧用膳吧。”
丫鬟端上了一道甜点,酒酿丸子。
墨儿怔怔的看着那丸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碗里。
红花看墨儿这般表情,赶紧小声的问道,“墨儿,这是怎么了?”
墨儿擦了擦眼泪,忍着眼泪说道:“我娘以前最爱给我做酒酿丸子。”
“舅母做的酒酿丸子也可好吃了,以后想吃了,舅母给你做好不好?”红花轻拍墨儿的后背,安慰道。
墨儿眼睛仍是红红的看着红花,“谢谢舅母。”
红花为他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他慢慢的吃下去。
这微小的情节被坐在不远处的丁子乔看的一清二楚,面对孩子的时候,她的面孔柔和动人,面向紫谷的时候眼角露出笑意,面向老夫人的时候毕恭毕敬,只有面对他丁子乔,冷冰冰的,一副永远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丁子乔无奈的摇摇头,端起手边的杯盏跟夏秋对饮了几杯。
往后的日子,墨儿便像红花的小尾巴一样,她走到哪他便跟她哪儿。即使是去沈家药铺,墨儿也嚷嚷着要去。
今儿红花带了一些好的碧螺春,准备与若离一起喝茶、下棋,小尾巴墨儿跟在屁股后面拉着红花的袖子不放手。
如雪笑着说:“没想到小姐这么招孩子喜欢,旋儿和墨儿都很喜欢你。”
墨儿仰起头,笑呵呵的说:“舅母对我最好了,我就是很喜欢舅母。”
红花笑着拍拍他的头,“这臭小子嘴怎么这么甜,一会儿到集市上给你买糖人好不好?”
“好,好。”墨儿雀跃着点头,孩子就是好哄,一块糖人就能把他们哄的喜笑眉开,比大人的世界好多了。
沈家药铺。
难得的清闲,齐大夫正闭目养神,几个小厮在整理一些药材。
“怎么没见若离?”
齐大夫听到说话声,睁开了眼,“沈公子来了,他们俩在后院说话呢,你去后院找他们吧。”
墨儿也挺喜欢若离,之前每次来药铺若离都会给他做好吃的点心,他一听齐爷爷说若离在后院,拉着红花的手便往后院跑。
后院内,若离正在为沈青石试一件新裁剪好的衣服,衣襟袖口绣了淡雅的云锦,淡青色的长衫穿在沈青石身上尺寸刚刚好。
若离本来脸脸颊就羞红着未沈青石试衣服,此时见到红花与如雪进来了,脸更红了。
红花看到这个情景,也不惊讶,只是微微挑了眉。
“叔叔的新衣服真好看。”墨儿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卿卿我我的俩人。
两人看到有孩子在,赶紧分开一段距离。
“墨儿若是喜欢,改日姨姨也给你做好不好?”若离仍旧是红着脸,拍着墨儿的脑袋问道。
墨儿苦着脸说,“不了……万一你给我做衣服,丁叔叔会揍我的。”
一旁的红花和如雪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不过,若离姨姨可以给我做点心,桂花馅的点心最好吃了。”墨儿仰着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真是个小吃货!”若离用素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墨儿的额头,疼爱的说道。
“啧啧,还别说,这衣服还真挺合身的。”红花围着丁子乔打量了一圈,别有深意的说道。
“沈公子长得高大英俊,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若离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低垂着睫毛不敢与红花对视。
沈青石无可奈何的笑了,“我可不像丁子乔与司徒正南,有女人们给他们做衣服,我这一个孤家寡人,平时的衣服都是去裁缝店买,今日终于有人为我做一件衣裳,你们就莫要再取笑她了。”
“好啦好啦,我就不取笑你们俩了,今日带来了一些从江南送过来的碧螺春,一会让如雪泡上一壶咱们尝尝。”红花看俩人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
如雪拿出碧螺春,先用温水冲了冲杯子,在骨瓷杯中倒出少许茶叶,加入少量的开水,让绿黄色的茶叶轻轻舒展,待到茶叶完全舒展了之后,加满沸水,顷刻,满院子的茶香扑鼻而来。
“果真是好茶。”沈青石赞叹的说道。
“叔叔,听舅母说你会武功,可否教我练剑?”墨儿拉着沈青石的衣袖撒娇的说道。
沈青石冲着红花一笑,“好,咱们去练剑,不在脂粉堆里喝茶。”
去教墨儿练剑正合他意,不然一会红花和如雪非得拉着他审问一番不可。
俩人各自捡了一条树枝,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练起来。
红花看着不远处一本正经教孩子练剑的沈青石,笑着说:“这种男人,能文能武,又有计谋,细心体贴,值得托付终身。”说完,她看了若离一眼。
若离当然知道红花这句话是对她的说的,她的目光始终未离开沈青石的身影,“只可惜,我这种身份,始终是配不上他的。”
红花语气淡淡的,“感情从来不分等级与阶层,也不分尊卑,只要能够相爱就好。”
若离垂下眼睑,摇了摇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若是与他这等身份的人在一起,恐怕只会给他抹黑。”
红花抚摸若离的头发,眸子里有一些疼惜,“若是他真心爱你,定不会介意你的过去,也不会觉得与你在一起有损他的颜面。”
若离抬起头,眸子里闪着泪光,“红花,我不想自欺欺人,就算他喜欢我,世人的流言蜚语也会将他淹没,娶一个青楼女子,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决心呀。”
红花微笑,“有不少王公大臣都娶了青楼女子,甚至一些青楼的花魁被很多达官贵人争抢,这些女人懂得生活,懂得爱,懂得如何与男人相处,一定会更受男人的疼惜,你无需自卑。”
若离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泪滴终于夺眶而出。她轻轻把头放在红花肩膀上,微微叹息,“姐姐,你永远不能了解一个青楼女子的内心,即使我很爱他,也不想因为这爱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红花怎会不知,一个烟花女子要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究竟会有多难。经历了风尘中的沧桑,她们期盼能够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情,这时候若是能有一个知冷暖的男人走近她,爱护她,哪怕付出生命估计她也会愿意。
沈青石出生于有名的商贾世家,以药材铺和瓷器为主,一些药铺和瓷器是专门送往宫内,是皇室的御商,其父母一生从商,为他创造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家族不算富甲天下,也算的上富甲一方。沈青石也继承了父母优秀的经商基因,把家族事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两年,其母董夫人为他物色了不少达官贵人之女,他均未放在眼里,如今,对青楼女子若离情有独钟,想必,他们的将来也是无比艰难的。
想到这里,红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握住若离的手,“若离,你一定会幸福的。”
“舅母……墨儿饿了。”墨儿跟沈青石练了半天剑,出了一身汗。
红花用手帕擦擦他额头的汗:“墨儿这么努力的练剑,将来会不会保护舅母?”
“肯定会的。”墨儿坚定的看着红花。
“那万一是你舅舅欺负了舅母,你会不会救她?”如雪看这孩子实在乖巧,忍不住逗道。
“若是舅舅的错,墨儿也会替舅母讨回公道。”墨儿仍旧认真的说道。
“真是个好孩子。”若离看到墨儿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沈青石望向若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而若离,脸上即使挂着笑,苦涩的神情也丝毫没能瞒过红花的眼睛。
墨儿欢喜的依偎在若离身边,“若离姨姨,你今天还做不做桂花糕了?”
如雪看着墨儿一脸的吃货样,笑着说:“你这孩子,前世定是饿死鬼托生的吧。”
红花狠狠的瞪了如雪一眼,这孩子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现在条件好了,能够满足他的尽量都给他,弥补他曾经得不到的。
如雪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拉着他手往厨房走去,“走,墨儿,今天若离姨姨给你做桂花糕,如雪姐姐给你做酿酒丸子可好?”
墨儿一听,高兴坏了,欢喜的说道:“太好了,有好吃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