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琳和梅春儿同時错愕出声,只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皇帝的脸,而是皇帝的面具。
“至于吗?”唐琳低声埋怨了一句,很不爽皇帝戴着面具。原本她想看清楚凤蝶舞口中那位所谓“二十三四出头”的皇帝的真容,看来现在没机会了。
唐琳距离上面的御圣君,足足有二十多梯的石阶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
唐琳的视线从上面收回来,她的正面对着站在石阶另一头的御林军,而不是往上相对,或者往下面的广场相对。她们几个人抢夺了下一批御林军,占据了有利地形,一人站一抬石阶,而她就站在最下面,上一位是梅春儿,站在最上面的,则是杜元元。
杜元元一直背对着上面的宫殿,面朝下面,她的站资和大家不一样,唐琳她们都与对面的御林军统一正面对照,而她反而侧着身,对着下面。
不是她不懂得站立,而是她慌张的神色暴露了她的心事,她在害怕,害怕面对某人,背后面的某人。
御圣君双手交叉在背后,一边旋转着他右手中指上套着的戒指,一枚纯金制造出来的鹰型戒指。一边,他深沉凌厉的目光,扫过下面那片庞大的人群。
正当御圣君要开口说话之际,
“呵——”昨晚没睡好,唐琳微微伸起手捂住口,打了个呵欠,突然觉得站在这里真没意思。
御圣君神目如电,眼帘内的每一位御林军无论谁有一丝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而距离他有十米之遥正打着呵欠的“御林军”唐琳,第一時间被他捕捉到眼中。
唐琳放下手的時候,她的侧脸,完完全全映入了御圣君的眼中。
御圣君倏然一怔,眉峰挑了挑,心里惊道:“这小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若是他没有记错,有邀请帖的参赛选手均不准离开宫苑,她跑来这里做什么?又是怎么跑得出来的?南宫到处隐藏着机关,一旦发现有非皇宫人乱逛乱闯,定会被机关给活活弄死,她哪来这个本事到这里来的?
打量了唐琳身穿的衣服几眼,最后看到她腰间那枚腰牌時,御圣君勾了勾唇,扬起了一抹略带无奈又充满宠溺的笑容。看来,他家琳琳一点都不傻,知道拿令牌办事。
一会,御圣君的视线从唐琳身上收回来,微微向身后招了一下手。
安林见状,赶忙小跑几步走上来,低头问道:“皇上。”
御圣君低声吩咐道:“通知李太医准备一粒变声丸给朕,还有,叫张统领和一堂一霜先别来到这里来,朕有事自会传他们?”rBDD。
“是?”说完,安林退下,很快他就从宫殿一边的转角消失了。
考虑到李太医不会那么快到来,御圣君走下石阶,想到下面的广场近距离看看那些参赛选手。可是呢,他不走中间的地方,就挑边上走,路过杜元元身边的時候,并没有去注意杜元元,反倒杜元元把头低得很低,尽量屏住自己的呼吸,不让御圣君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因为一心扑在唐琳身上,御圣君一路下来,对杜元元,以及董陈陈、云姗等人都不甚在意。
梅春儿惧怕皇帝的靠近,虽然她很想见皇帝的面,但她怕靠近皇帝,村里人都说皇帝和阎罗王没什么两样,她不能把皇帝得罪了。
在御圣君站在梅春儿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梅春儿和杜元元一样,紧张得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御圣君的脸,她是真的怕皇帝一个不高兴斩了她的头。
唐琳一直在低着头看着地面发闷,很是无聊,压根就不知道御圣君已经从上面走下来了,很快就走到她身边了,此刻她的心里还盼望着皇帝早点发完话,她要回兰苑睡觉,站在这里真的挺无聊的,再站一会,估计能困得倒下了。
御圣君轻轻走下一步石阶,终于站在了唐琳的身边,原本彼此距离有半米的,他这下跨过来一步,与她的距离,只剩一步之遥了,他不客气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原本地面被太阳照得亮亮的,这下被一个黑影挡住,唐琳意识到是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倏然抬起头,立即对上一张黑色的、冷酷的、神秘的鹰面具。
全场不敢注视皇帝的人,这会都微微抬了抬头,因为他们都很好奇皇帝现在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发话,可大伙儿都没有想到,皇帝正站在一个御林军身边,而且距离是那么的近。
广场上那片人群中,有几双眼睛看到唐琳的時候,都露出了不可思议。
“唐姐??”曹旦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唐琳了。
就在这時,有人从曹旦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曹?”
闻声,曹旦眼珠子一瞪,好熟悉的声音啊,于是,马上扭头望过去,这下,有点懵了,“傅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玉书优雅一笑,玩味道:“你能来,我傅天泽为何不能来?”
“噢?”曹旦想到了什么,突然恍然大悟,“你那么快离开君蝶轩,就是为了来参加大内侍卫选拔赛的对不对?傅大哥,你当初怎么不早说啊,早说的话,咱们就可以一起来的?”
傅玉书回答得有些无力,“你又没问?”
“对了傅大哥,”曹旦拨开几个人,把傅玉书带到最前面来,然后指了指站在有二十多梯石阶上面的唐琳,问道:“那不是我们我们的负责人吗?”
傅玉书仔细看了几眼,确定道:“是她没错?”
再看唐琳時,傅玉书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此刻是应该在皇宫里,但不应该在南宫,而是在后宫,不是吗?她答应过诗荷代替莲心和月月进宫的,可她没有……
她若不被皇帝和皇太后承认为承欢皇后,那皇帝肯定不会把民间的大内侍卫召回,那么诗荷……越来越危险了。他可以抹去诗荷曾经的痕迹,让大内侍卫查不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但大内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很快他们就查到了与诗荷有染的……他。
他计划好的,唐琳代替诗荷进宫,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因为唐琳根本就没有怀孕,不用被处以极刑,就只按一个逃宫的罪名罢了,因身为皇后,肯定不会惩罚得太过。
可他没想到,唐琳会来参加大内侍卫选拔赛也不去当皇后,她难道忘记了代替莲心这件事了吗?她难道忘记了那张白纸黑字红手印的字据了吗?
“傅大哥?”曹旦发觉傅玉书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还夹杂着些微的冷汗,有些担忧。“没事你?”
傅玉书淡淡一应,“没事。”再向上面看去,目光慢慢的从唐琳脸上转到唐琳身边的御圣君身上。
看到戴着鹰面具的御圣君的第一眼,傅玉书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觉自己认识这号人物,可又想不起如何认识。不过话说回来,对方可是位皇帝,他没见过,又怎么会认识呢。
只是盯着御圣君良久,傅玉书眼底滋生起一些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唐姐有邀请帖,不应该在这里的啊。”曹旦纳闷道。
“嗯?”傅玉书拧起眉,“小唐负责人有邀请帖?”如此说来,唐琳有经商头脑不假,但也身怀武功。这个小小的女子,她身上怎么都是谜呢?
傅玉书又望向唐琳,却不经意一瞥,瞥到了站在最上面的杜元元。看到杜元元的時候,眼里掠过疑惑。
曹旦说:“唐姐她有邀请帖,早上我们两个一起进宫的。因为有邀请帖的人,不用参加前三轮,直接通过到第四轮。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的啊,可她现在怎么穿上御林军的衣服站在这里了?这是她的职责吗?”
傅玉书说:“她应该是放心不下你,使了计打扮成御林军混到这里来的?”
“那唐姐……”曹旦马上望向唐琳,满脸的惊恐与担忧,又有着惭愧,“她现在被皇上盯住了,不会是发现了她是假冒的御林军了?唐姐有危险了,还是为了我?”
这会,自御圣君站在自己面前开始,唐琳好像没了灵魂一样,呆若木鸡看着御圣君。平時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无论见到什么人,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而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怕自己的“御林军”身份被揭穿。一旦被揭穿,皇帝肯定会大发雷霆,可不是直接把她扔出宫那么简单,说不定立即把她送上断头台,或者当众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不仅自己会出事,连其他姐妹们也会出事。
要知道,如今盯住她的人,不是她的上司,而是古代的皇帝,千古传颂杀人无戏言的皇帝,杀人如同捏死蚂蚁那么简单又不用偿命的皇帝啊。
她谁也不怕,更何况皇帝,可现在她真的怕这个皇帝……没来由的怕,连自己也觉得纳闷。
她一个现代人,她怕古人做啥?是啊,怕啥?可自己还是莫名地怕着,心虚着,胆颤着。可害怕的同時,又存在那么点……不知天高地厚和玩世不恭??
好似她害怕是害怕,但直觉告诉自己,她这是在当着皇帝的面扮无辜,其实皇帝不会为难她的,反而对他有一种……宠溺她的感觉??
若是错觉的话,那她肯定死翘翘了?
妈咧,这次她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还没有当上大内侍卫统领完成爷爷的心愿,还没有偷到宫女名单划掉莲心和月月的名字,还没有找到時光隧道,还没有跟御圣君过一辈子,还有看到曹旦脱颖而出,还没有喝到高个儿的喜酒,还没有见过老板的状元儿子,还没有去凤蝶舞家做做客……太多太多的小心愿还没实现,她怎能就这样一命呜呼呢?
绝对不可以?
御圣君正想伸出手捏捏唐琳的脸颊,唐琳以为他这是要大发雷霆抡她一记耳光,就像后宫嫔妃争斗時必用的手段“掌嘴”,马上惶恐得垂下了头,连连求饶道:“皇上,小的什么也没有做错,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别杀小的?”
呵,这女人还会求饶啊,她以前的倔强去哪了?御圣君忍住笑,严肃地看着唐琳,再次发觉跟这个女人玩,不是一般的刺激。正好这段時间可以玩玩她了,在床上还玩不到,但在比赛中……很难说哦。既然她敢闯入他的地盘,接下来这半个月,就领教一下他的“手段”。要知道,想要当他的侍卫,不是见简单的事的?
“小兄弟,你认识那位姑娘?”就在这時,一道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傅玉书和曹旦一同望过去,一张帅气硬朗的脸,映入了他们眼中。
邵麒打量着两人,一个年轻有朝气,一个斯文翩翩,他朗声笑了笑,对二人说:“两位兄弟好?”
傅玉书暗暗打量着邵麒,他直觉邵麒是位不简单的人物。
邵麒身上的戾气很重,只是没有散发出来而已,一双刻着岁月痕迹、饱满沧桑的眸子,硬是被乐观的眸光所隐藏,长着一张俊脸不说,而且谈吐和气质,都有将官风范,不难看出受过军训的熏陶。
“这位大哥,你、你也好?”站在两位比自己大的人物中间,曹旦有点“小弟”的感觉,“我叫曹旦,大哥以后就叫我小曹好了,大哥如何称呼?”
邵麒爽快道:“麒麟?”随即,望向傅玉书,朗声问:“不知这位兄台的大名是何?”
傅玉书淡淡一笑,谦虚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傅,傅天泽,麒麟兄以后唤我天泽便行?”
邵麒呵呵一笑,较为豪爽地拍了拍傅玉书的肩膀,“兄弟,很高兴认识你?”收手后,他望向曹旦,指指不远处还在低着头等待皇帝降罪的唐琳,问:“小曹兄弟,你认识那位冒充御林军的姑娘?”
“奇了,”曹旦惊讶道,“麒麟大哥可看得出那位是姑娘?”
邵麒如实道:“小曹兄弟,不瞒你说,我昨日路过民间的君蝶轩酒楼,进去吃了顿饭,就是那位姑娘亲自帮我点的,当時就记住了那位姑娘的面容了?”
曹旦和傅玉书异口同声道:“君蝶轩啊……”
这二人的表情,让邵麒为之郁闷,“是啊君蝶轩啊,二位兄弟怎这个反应?”
曹旦说:“麒麟大哥,不瞒你说,我和傅大哥以前就是在君蝶轩干活的,”指了指唐琳,“那位是我们君蝶轩酒楼的负责人。没想到,麒麟大哥到过我们酒楼吃饭?”
“真想不到,”邵麒看着二人,感慨道,“原来咱们还有这等缘分?”他望向不远处的唐琳和御圣君,眉头皱起,“你们负责人在和皇上干嘛呢?
这下,曹旦和傅玉书一同顺着邵麒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唐琳和御圣君,看看怎么一回事。
御圣君沉声咳嗽了一下下,很是严肃,但他并不开口说话,他怕唐琳认出她的声音来。唐琳听到他的咳嗽声,心都发毛了,又把头给低下很多,都埋到胸口了。
就在这時,李太医疾步往下石阶走下来,神色匆匆。
御圣君听到脚步声,侧头望了望上面一眼。
李太医路过杜元元身边時,杜元元的眼神特别的深沉,暗暗目送李太医走到御圣君身边。
“皇……”李太医正要出声時,被御圣君扬手止住。
李太医马上住口,然后扬起手,把手中小盒子替给御圣君。
御圣君拿过盒子,再挥挥手,李太医会意退下后,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一粒丸子给拿来吃下了,然后双手放在背后交叉,盒子还拿在手中,几番转捏,很快盒子变成了一抹粉末,被他的手一松,都撒到了地面上,风一吹,地面的粉末都被吹掉了,不留痕迹。
由于唐琳一直在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御圣君吃了一粒药丸。
药丸吃下后,御圣君用手探了探自己的喉咙,这才对着唐琳开口说话,“把头抬起来?”声音很是低沉,透着威严,不苟言笑。与他原本的声音,有了很大的差别。
唐琳想不到皇帝的声音如此“美声”,她听命,把头抬起来,但她不敢看着御圣君的眼睛,而是看着其他地方。
“以后在这种场合,不可再打呵欠,堂堂的护城御林军,成何体统?”御圣君虽是责备教训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怒火。说完,他就双手交叉在背后,往下面走去了。
帝曹过过。直到他已经走下了几梯石阶,唐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呐呐地问着自己,“就这样了?”她害怕了半天,又是求饶又称小的,皇帝就这么简单两句就完事了?她还没有通过自己的本事自救呢,好歹也让她临時发挥一下自己的自救能力?他就这么宝贝他的御林军吗?换成是一个太监,是不是早就把太监当众斩首以儆效尤了?
唐琳越想越无语。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二十多梯的石阶,御圣君走下来了。他绕着这群参赛选手,一路走,一边看看这些面貌不一样,年龄不一样,见着他反应不一样的参赛选手。
上天的确是不公平的,他有幸生于帝皇之家,而眼前这些人,只能干羡慕的份。到最后,他们还得为了留在他这位权贵的身边,不惜和成千上万的人争着当侍卫。
御圣君路过曹旦他们几个人身边的時候,傅玉书似乎不想跟皇帝四目交接,在御圣君看向他的時候,他微微地低了低头。
曹旦也低下了头,因地位悬殊,他没有勇气与御圣君对视一眼。
御圣君看向邵麒的時候,邵麒不但不低的头,反而和御圣君彼此有默契地交汇了一个眼神,随后,御圣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路绕着其他的参赛选手去看看后面的人。
唐琳往下面看去,继续寻曹旦的踪影,她从前面看下去,扫了几眼,终于被她发现了曹旦的踪影了,可她没有想到,还能看到傅玉书。
唐琳很震惊,低低说了声:“这个傅天泽,原来辞职是为了参加比赛来的。”当她的视线落到邵麒脸上時,很是诧异,那不是她昨天在君蝶轩亲自招待的那个人吗?
盯了三人好一会,然后唐琳又看了看其他的参赛选手,看了一会,就在她想收回视线的時候,她发现了在人群中央,有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
唐琳眼睛瞪大,再仔细瞧瞧那张秀气漂亮的脸蛋,心里惊道:“韩雪烟??真是她……”
韩雪烟在人群中浑身不自在,因为周围都是些陌生人,而且大老粗男特别多,女子只有个别,她很怕这些人发现她是女儿身,所以把胸部捂得紧紧的,随時警惕周围的人靠近。
她身上散发着冷气,害怕别人靠近的冷气。
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长相过得去,身穿黑衣,手拿着一把宝剑,江湖侠客的打扮。他叫云雷,是云姗的师兄,他们师兄妹二人都是孤儿,故此名字都是收养他们的师父给起的。
云雷感受到韩雪烟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有所担忧,“小兄弟,你没事?”
韩雪烟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喉咙,缓缓神,让自己别那么紧绑,“没事?”
云雷朝她浅笑一记,便不再问。
这時,御圣君已经在现场近距离观察了不少的人,然后重新走上四十多梯的石阶,回到最高点站着,再面朝下面的众人,一会,招了招手,
旁边一位身穿黑金色锦衣的年轻侍卫走了过来,向御圣君颔了颔首,“属下明白?”不用御圣君点明就知道御圣君吩咐他做什么了。然后,他走上前两步,面向下面成千上万的参赛选手,以严厉的、严肃的口气,大声地说道:“大家给我听好了,今年的大内侍卫选拔赛与往年有所不同。今年的比赛关卡,比去年增了五关,也就是说,去年有人能熬到第十轮,就是完成了比赛的所有项目,成功被选上为大内侍卫。而今年,必需要熬到第十五轮,方可有资格被钦点成为大内侍卫?但这新添的五轮的赛项……极其残酷,一旦进入第十一轮到第十五轮,若在比赛中有个不慎,轻则终身躺床上,重则……立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