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双目赤红,狠狠压制着狂暴的冲动:如果顺其自然乱砍一通,最后恐怕会被这琴声引得走火入魔。
旁边几位修士见那女修动了手,立即毫不迟疑地攻了上来:飞剑、五灵环、寒焰、灵虫……呼啦啦地往两人身上招呼。
虽然这乐声没令人小俩口产生幻觉,但大脑被情绪冲击,分析力和反应力都大幅度下降,竟被这些东西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
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片刻便弄了个灰头土脸,身上还被虫子咬得血肉模糊。
洛羽心中满是想发脾气想发疯的冲动,几乎令他失去理智……但好在十几年的清明秘诀不是白练的,现今只要他愿意,可以一直在梦境中保持清醒,不会再被自己的潜意识左右,对理智和情绪的控制也形成了习惯,脑海中始终保持着一丝冷静。这琴声虽然厉害,却无法全盘影响他的神智。
洛羽抱元守一、凝紧神识,咬牙向那女修扎了一下——瞬间,琴声顿止,秦月挥手扬起一道炙亮白光,在周围转了三圈;两声惨叫之后,那使飞剑和五灵环的两位男修便直直地坠向了地面。
另外两个男修见状大骇,还没看清那白光是什么东西,两位同伴的法宝就已经裂成了两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秦月又张口吐出一团金色火焰,如同旋风一般卷向了身上的灵虫。这种灵虫大如核桃,形似金龟子,外壳坚厚,上面带着绞丝状的金银暗纹,头部一对螯牙如钳,样子凶猛、生噬血肉,小俩口刚开始没来得及使用护身神通,身上的伤大多来自这些恶虫。
金色火焰一至,灵虫便一下子从两人身上飞起躲闪。稍稍避过风头之后,它们张开螯牙在空中试了试,随即又扑进火焰之中继续开咬,竟是丝毫不惧这阳极真火。
“哈!”那女修这时恢复了过来,恨声冷笑道:“这熔金岩虫滋味如何?它却是妾身与那百灵虫祖苦求三年方才易换到手,正是为了今日一战!”
洛羽被这些凶虫缠得手忙脚乱,这时终于有机会化回了凤凰;原本以为有涅槃真火和金铠护身就没问题了,谁料到这些奇虫不但不怕他的真火,还放弃了他的肉身,全都一拥而上啃咬那幅金铠来吃,好像对于它们来说金铠比肉更美味的样子。
洛羽见自己心爱的铠甲被啃了不少空洞出来,忍不住喊道:“有没有搞错!你男人是谁?我们什么时候杀你男人了?”
那女修一愣,突然形若疯狂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咬牙切齿道:“六年前琅海原一战,我夫君被你等害死,神散识灭、形魂俱消……我当初便该与他一同前往,哪至如今生死永隔修仙狂徒!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日盼夜盼,终盼到你二人离岛独出……今日没那妖狐相帮,必取你二人生魂祭我亡夫!”
她说完这番话,玉手轻拂箜篌,凄婉的调子又绵绵不绝地流了出来。这次的曲意哀伤难言,令人心中忍不住地悲观绝望,浓浓的怠倦之感一阵阵袭向心头,前途无望、生不如死,直想让人拿刀自刎算了。
洛羽本来就比较心软,这时被曲声影响,只是一味地自卫,居然提不起精神向女修反击;倒是秦月,上次因为性格比较暴力,难以压制心中冲动,这次却努力凝起神识又给那女人来了一下,并趁势将那箜篌劈了个粉碎。
那箜篌本是女修的法宝,这一碎便让主人神魂重伤,不明不白地就往地上掉了下去。
余下两个男修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两人怎么回事?媲丹仙子的“叱念箜篌引”威名赫赫,连化虚修士都能引惑,这两个元婴修士的心志怎么会如此坚定?
洛羽此时顾不得那两个男修,急道:“快把这些虫子戳死,铠甲被吃光了!”一会儿连哥都要被它们啃完了!
秦月皱了皱眉,忽然又张口吐出另一团火焰:透明无声、气息森寒,霎时便将虫群悉数罩住——这次却是阴极真火。
洛羽崩溃道:“火不管用,快用炙……”
话没喊完,便看到阴火一过,那些灵虫就纷纷缩起脚爪往下掉……竟然都死透了!
秦月玉手轻探,行云流水地打出法力一抄,将那些掉落的灵虫悉数收入了照木镯中:“这虫壳炼器定然不错。”
洛羽呆然:“咦……怎么这个火又有用了?”
秦月淡定道:“这灵虫虫身虽强,虫魂却不然,岂非一烧便死。”
洛羽默:完全忘记阴极真火这种对肉身效果不大、对魂体伤害却极高的属性了,虽然它对付修士时会被法力抵挡,但对付点灵虫却不在话下。
旁边两个修士见大势已去,拔腿就飞出去老远。秦月眼神一厉,那两个修士身形突然一定,瞬间双双摔落。
战圈外边本来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这时见两个元婴修士莫明其妙掉了下去,俱是一脸骇然:这两人……难道是真人不露相?化虚?合神?妈妈吖!居然被元婴打得这么狼狈,好丢人!被自己全程围观他们如此丢脸的样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灭口?趁着现在那位黑衣仙君正在收取倒楣鬼的寒焰……还是快闪吧!
一群人看完热闹,马上踩着法器跑了个精光。
洛羽和秦月阴沟里翻船,心里也暗暗觉得十分丢人,但是他们自以为(自我催眠)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化虚,态度还是装得很自然。
两人把东西收了,又飞下去给五人下了禁制,然后打包带到城外辟静之处,弄醒了人开始盘问。
“醒啦?醒了就老实交待,邬鳞那只畜牲跑哪去了?他老巢在哪里?不说的话别怪大爷无情,让你们试试肌肉被一条一条活活解剖下来的滋味!”洛羽一脚踩在个男修的胸口上,脸色狠毒地威胁。
那修士满脸是血,正是法宝被劈成两半的其中一个。他神色凛然,张嘴向洛羽吐了口血沫:“妖凤!你害我兄长,今日既落入你手,又岂会向你摇尾乞怜!你待如何,由你便是!”说完两眼一闭,视死如归。
女修闻言笑赞:“好!”转头又对洛羽怨毒道:“孽畜!你血债满身,可会心安?我等便是今日亡于你手,他日必当化作心魔相缠,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蛊真人!”
洛羽虽然对女性一向尊重,但仍然被这女人气毛了:我怎么就不安心了?尼玛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他怒道:“你男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既然是在琅海原被我们杀的,必须是活该!这群凶手间接害死我妹妹,我还想再杀他们一千次!你怎么不怪他们上门害人,反而来怪我?”
那女修一呆,忽尔又惨笑道:“那又如何?我夫君终是死于你等手中,这便是了!我只悔当初不应心慈推拒,若我夫妻二人同往,岂容你这孽畜活至今日!”
洛羽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女人已经被爱情左右了是非观,完全就是个不讲理的!
秦月在旁边见这女人一口一个“孽畜”地咒骂洛羽,脸上虽然神色自若,心中杀机却早就冒出来了。
“心慈推拒?这么说……当初那群人也曾邀你入伙了。”秦月摇了摇头,惋惜道:“你既然推拒,怕早已心知你夫君行止不正……若你当时劝阻他勿要行凶作恶,哪会落得今日下场?此事皆因你一念之差,断送了爱侣性命……今日却将罪责全推与别人,真是可怜可叹。”
他冷冷地看了那女修一眼,见她双目赤红、神色怨毒,又轻笑一声,缓缓道:“诛杀你夫君的元凶,却并非我二人,却是那岛上逍遥快活的九尾狐。你夫君被它当了点心下肚……此事你莫非不知?你畏惧它法力高强,不敢找它寻仇;又愧对亡夫,便只好拿我二人开刀,我说的可对?”
秦月这番话仿若尖刀,句句见血、字字诛心,激得那女修形若疯狂:“住口!休得胡说!我岂会放过那妖狐!不过是让它多快活些日子罢了!怎会让它逍遥于世……绝不会!不会!”
秦月淡淡道:“自欺欺人。你这手箜篌弹得不错,怕是化虚修士亦难抵挡。若是一心复仇,又岂无几分胜算?”
“你……你胡说!我与夫君一片深情,岂容你胡测妄议!你闭嘴!”
秦月冷笑一声:“你夫妻二人如何,的确与本座无关。我且问你们,那黑龙现在何处?”
那女修恨恨地盯着秦月,一言不发,被洛羽踩着那个也很坚定,没有屈服的迹象;另外三个面面相窥了一会儿,其中使寒焰那个迟疑道:“在下受这位仙子雇佣相助,与阁下口中黑龙并无干系……阁下可否高抬贵手放在下离去?在下可立即发下心魔之誓,日后必不前来向二位寻仇。”说完碰了碰另一个使五色环的,向他使了个眼色。
那五色环会意,虽然身受重伤,也只得放低了姿态:“在下……在下亦是受雇于人,还望阁下高抬贵手,饶我二人一命。”
二人的请求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在东神国却不算出格。这里的修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常事,假如刺杀目标不是十分残酷的人,一般不会对受雇者赶尽杀绝——山不转水转,说不准自己有一天也要挣点外快,或雇人帮忙。
秦月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忽然伸手在两人头顶缓缓拂过,片刻之后吐出一个字:“滚。”
那两人面如土色,抖抖索索地互相搀扶着爬起来,飞快地发下了誓言,然后便像见鬼似地跑掉了——这黑衣男子的手方一触上他们的头,两人便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探入了他们心灵深处,在那些隐秘的记忆中诡异地穿行,浮光掠影、明查秋毫——家人、情感、秘功、财产、经历、喜好……所有拚死隐瞒的东西都被它无情地挖露出来,无处藏身。
两人浑身冰凉,四肢发软,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这是被搜魂了。虽然他们安然无恙,但却怕得更厉害:那种身心被人掌握、心思全部暴露于人的感觉……这人不动声色对元婴修士进行搜魂,事后对两人全无一点影响,这么强的神识,不是合神修士可能吗?那该死的愚妇,竟将此人当作同阶截杀!她急着寻死不打紧,可连累自己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