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听到陆鸣的话,喊了一声“二郎”后便哽咽不能语,要不是离得远,她肯定扑到陆鸣身上了。
朱氏则直接扑到儿子身上,捶打着儿子的后背,“孩子,你这是要挖你娘的心啊。。。”
颜彧的话也只说出了一半,“夫君,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你这样。。。”
后面的话被朱氏的哭诉打断了,不过她的眼圈也红了。
颜彦和陆呦见此,对视了一眼,依陆呦的脾气是想离开,这顿饭没法再坐在一起吃了,可颜彦却摇了摇头。
她虽然才来两年多,可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这个时空对孝道的要求相当严苛,一家子言语不合,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比如说颜彦,因着有被逼退亲一事,朱氏多少有些理亏,这两年多一直不怎么和颜彦计较。
当然了,其中最主要的缘由是颜彦的后台太硬,朱氏即便想计较也不敢拿颜彦如何。
而陆呦则因着从小被忽略,且又一直被人当做哑巴和傻子长大的,而且他曾经犯过狂躁症,因而,陆老太太和陆端也不敢刺激他,朱氏自然也不好违逆婆母和丈夫的意思。
再则,现在的陆呦可不是成亲前的陆呦,他不但有颜彦当靠山,自己也引起了皇上的重用,因而,陆家人拿他们夫妻两个确实无可奈何。
因为外人并不清楚内情,他们没有看到颜彦和陆呦忤逆顶撞长辈的一面,只知道这对夫妻受了很多委屈,知道陆呦是庶子,知道他们在陆家没有地位。
可若是今天他们两个走出大门了,不留在陆家吃顿饭,朱氏绝对会把这顶不孝的帽子扣到他们头上,说他们大过节的顶撞老人,说他们眼里没有兄弟,说他们任性妄为。
这回可是有实锤了,因为在世人的眼里,不管这两口子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在大过节的顶撞老人后再拂袖离开,有天大的委屈也得让老人开开心心的过了这个节。
更别说,陆鸣是一个将要上战场的人,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不想着帮老人分忧,反倒给老人添恼,哪有这么做晚辈的?
没办法,别看颜彦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可她一样要遵守这个时空的规则,更别说,原主是颜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若是因为品行被人诟病了,传到太后耳朵里,肯定会不喜的。
还有,陆呦若是要出仕,在这上面是绝对不能有一点污点的,所以,颜彦忍了这一步,拉住了陆呦。
再说了,他们留下来,觉得憋屈的肯定不止他们夫妻,朱氏和陆鸣夫妻只怕比他们还不自在呢!
陆呦没有颜彦想这么远,但他有一个优点,听妻子话,因而颜彦一拽他,他嘟囔了一句后,抱着陆衿转身在厅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颜彦也没有上前,在陆呦身边坐了下来,陆衿不知发生了什么,满脸懵懂地问道:“爹娘,他们在哭,大人也哭?”
小孩子不知避嫌,声音脆生脆生的,很快就传进在场的几个人耳朵里,朱氏有点不好意思了,松开了陆鸣,抽出了自己的丝帕。
“衿娘,大人伤心难过了也一样会哭,来,乖孩子,去哄哄你太祖母吧。”颜彦说完,示意陆呦放下陆衿,让陆衿拿着一条丝帕给陆老太太送去了。
小孩子虽不懂大人为什么要哭,可哄人还是会的,她把丝帕送到了老太太手上,“太祖母,不哭,会好的。”
这句“会好的”讨到了陆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忍不住把陆衿抱了起来,“嗯,借我这大乖曾孙女吉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还是我们衿娘会说话,会好的。”朱氏也讪讪笑了。
于是,一场一触即发的家庭矛盾最后因陆衿三个字收场了,陆老太太和朱氏都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了,她们是算计不到颜彦和陆呦这两人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换一个方式。
可问题是之前的暗的也不好使,所以这次她们才想借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场明的,哪知这两人压根就不买账。
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尴尬起来,好在这时周婉突然进来了,说是可以开饭了。
这是上次周婉进门认亲后颜彦第一次见到她,快两个月了,看样子,周婉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脸上是又红又白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应该不是陆家亏待了她,而是她不想张扬。
还有,从她进门来喊大家去吃饭,颜彦猜测她应该是接手了灶房的事情,或许还有别的,毕竟颜彧现在刚怀上孩子,保胎比管家要重要的多,朱氏也不想让她太过操心劳累了。
只是颜彦怀疑,倘若有一天颜彧生完孩子了,周婉不想交出手中的管家权,她会如何做?
还有,以朱氏的精明,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这活派给周婉,她身边的管事妈妈有七八个,还能摆不平这点小事?
这不明显是在拉仇恨吗?她就不怕颜彧为此生气流产?
谁知令颜彦大跌眼镜的是,周婉喊过众人吃饭,居然走到颜彧身边,亲自扶起了颜彧。
看两人的动作,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颜彦可真有点看不懂这一幕了。
而周婉也只是在进门时向颜彦和陆呦问了声好,之后便没有和颜彦对视过,颜彦猜测她应该是刻意为之,大概是不想让颜彦看出她的卑微来吧?
卑微,看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扶着颜彧往前走,的确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了。
陆鸣见颜彦的视线落在了周婉和颜彧上,纠结了一小下,走过去替下了周婉,颜彧扫了他一下,刚要开口,忽一眼瞥见了颜彦,又把话吞了回去。
进餐厅后,周婉立在了颜彧身边,一看就是帮着布菜的,这次颜彧倒是聪明了,“婉儿妹妹忙了半日,歇着去吧,这里有几个小丫头子在就好。”
周婉也不辩解,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周婉低着头向大家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