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夏侯惇的人马,弟兄们,我们只有向前突围,怕死只会死得更快,跟我来!”蔡瑁说罢,拍马舞枪,引着数千兵马,高呼万岁,冲向前方。
前方,于禁自然听到了手下传来的报告,口中冷冷道:“想做战神,让我于文则来终结你的梦想!”
蔡瑁领着自己人马,一路冲杀,终于见到了险些让自己的丧命的于禁,冷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先前在北门外假扮王威的就是你吧?”
于禁冷哼一声:“想不到你没有上当,看来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你的好日子到此为止了,泰山于文则特来取你性命!”说罢于禁已经绰枪在手,直取蔡瑁而来。
蔡瑁将枪倒提在手,大呼一声,纵马出击,他的左肩只经过了简单上药包扎,依然隐隐有血溢出,不过并没有影响他的斗志,几个呼吸间,二人已经相遇,各出杀招,一时间竟斗了个不分胜负,两边军士齐声喝彩,各自为主将助战。
然而蔡瑁虽无畏,到底有伤在身,于禁正看准了蔡瑁这点,故意消耗蔡瑁的体力,看似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其实是一个取胜心切,一个只守不攻,成了胶着。
蔡瑁看出了于禁的意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嘴上占占便宜:“男子汉大丈夫,要战便战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你若不战,可认个输,我自领军过去!”
于禁对蔡瑁的话置若罔闻,只淡淡道:“你尽可全力来战,我自奉陪,你若认输,我必不杀你!”说罢长枪一抖,隔开蔡瑁凌厉攻势,反手就是一击,似乎是对蔡瑁蔑视自己实力的回应。
蔡瑁无奈,又与于禁斗了数十回合,体力流失过多,终于渐渐不支,眼看就要被于禁所擒,他大喝一声,长枪如风,一招横扫逼开于禁,自己打马回到了阵中,蔡中上前接应,看了蔡瑁伤势,不由大惊道:“大哥,你伤势过重,如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留下终生遗患!”
蔡瑁笑笑:“怕什么?还会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
刚说完这句话,探马来报:“将军,夏侯惇带着青州兵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向我军杀来!”
蔡瑁汗如雨下:“这个夏侯惇怎么跟个鬼一样咬着我们不放?”
正忧愁间,却见前方传来了喊杀声,蔡瑁错愕着起身,看着蔡中与自己人马:“听这声音,难道是于禁的部队遭到攻击了?”
蔡瑁说得不错,于禁的部队的确遭受到攻击了,来的是张先的人马,他和韩浩停战后没头苍蝇一样地行军,最后想不到绕进了这里。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又是一个漫长而厮杀的夜晚过去了,张先误打误撞地带兵出现在了于禁部队后面,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于禁只得仓促与张先应战。
虽然对方不过是小角色,但好歹也是胜了朱灵路昭二人联手的家伙,于禁此刻反而成了被张先与蔡瑁包围的孤军,幸亏夏侯惇已经赶到,加大了对蔡瑁军的攻击,于是就这样,四支队伍各自奋战。
到底于禁的部队是生力军,战斗力强悍,不过一个时辰就击退了张先,但由于蔡瑁舍命突围,于禁军兵力微弱,在付出了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后,还是没有拦住对方,被蔡瑁突围出去,不过,地上也留下了于禁军和夏侯惇合力斩杀的近五千具尸体。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日头自东方缓缓升起,初晨的光芒洒落在人间大地,照耀着这一片屠宰场一般的战场,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几乎隔断了道路,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令人不堪入耳,天空盘旋着无数的乌鸦,似乎等着吃死人的肉。
于禁领着几个士兵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士兵打扫战场,扑鼻的血腥味道阵阵吹来,令他简直要把五脏都呕吐出来。
“将军,喝点水吧!”随从将水袋递给于禁,“这是附近山泉水,还没有被血腥污染,润润喉咙!”
“算你小子有见识!”于禁接过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抹抹嘴唇,看着眼前的惨象道,“我从军这么多年,除了和鲍信大人讨伐黄巾贼,还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仗,我们的人元气大伤,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再战了!”
“是啊!昨夜混战一片,天明了才发现敌人死伤如此之多,大家每个人都如同被血洗了个澡一般!”副将董横在一旁道。
于禁站起身,望着对面道:“道路还没有被清理出来吗?怎么这样慢?”
另一名副将董超道:“将军,死伤人数实在太多了,堆积如山,实在难以通行,虽然对面青州兵也在清理战场,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我们去看看!”于禁说着起身便向对面过去,果然见尸体堆积得有近两丈高了,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耐心等下去。
就这样一直打扫了一整天,日头都偏西了,道路才被勉强打扫出来,于禁和夏侯惇总算正式会合了。
夜里,两军清点好战利品,便在新野城北面扎下营寨,准备天明拔营回樊城。
“文则,多谢你的队伍分给我部下口粮,不然我们真的要饿死了!”中军大寨前点起了熊熊篝火,夏侯惇与于禁和其他将士分列而坐,正享受着白天在林子里打来的野味。
“夏侯将军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本来就该是互相救应的,只是可惜昨夜里突然从我背后出现的这支神秘人马,拖住了我的部队,错过了擒杀蔡瑁这小子的好机会,想起来就让人气愤!”于禁拿起烧好的兔子肉,一口狠狠咬下去,好像咬的是蔡瑁本人的肉一般。
“事事有利有弊,我们毕竟人马不占优势,如果全歼蔡瑁,只怕我们自己也是几乎要全军覆没了!”夏侯惇手里提着烧好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我们驻扎在这里真的没有事情吗?”于禁还是不太相信夏侯惇烧毁刘表军粮草的事情,“万一荆州军的粮草不只这一处呢?万一现在荆州军的粮草又到了呢?”
“放心吧,文则,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夏侯惇已经微有醉意,斜眼盯着于禁故意卖关子,“之前刘表还弄了个假粮仓想迷惑我,幸亏我足智多谋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你知道我最后烧了他多少粮草吗?”
“多少?”于禁其实有时候对这个夏侯惇很猜不透,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三言两语形容不了的人,有时候冲动,有时候沉稳,有时候残忍,有时候又善良,有时候冷酷,有时候又很可爱……
夏侯惇笑着竖起三个手指,然后悠悠道:“你猜!”
于禁无语地翻着白眼:“三千石!”
夏侯惇大惊道:“不是吧?你怎么知道?”
于禁啊的一声:“不会是真的吧?”
夏侯惇一拍胸脯:“骗你干什么?要不是我人手少,又怕敌人前来捣乱,我都想把那粮草自己运回来!”
于禁笑道:“貌似对于刘表来说,捣乱的人是你吧?”
夏侯惇嘿嘿干笑两声:“文则,你看我这次又是烧刘表粮草,又是拿下新野,又是先后击溃黄祖和蔡瑁,斩首数千级,而且还都是以少胜多啊,孟德要是论功行赏的话,只怕以后你得称呼我大将军了哈哈哈!”
于禁也跟着笑道:“我功劳也不小啊,单单昨夜一战,封个杂号将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秦琪韩浩史涣等人在一旁道:“二位将军不要忘了,刘表还在对面对我们虎视眈眈呢,黄祖也把安乐占领了,要不是由于粮草不济,这两路人马肯定一起进攻我们了!”
夏侯惇冷静下来,摇摇有些微醉的脑袋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拿不动兵器打不了仗了,半醉正好!”
于禁佩服道:“还以为将军今晚要喝个酩酊大醉呢,我都做好一旦有敌军袭击就孤军奋击的准备了,还好还好,将军的自制力越来越有起色了!”
夏侯惇笑道:“是吗?都是孟德让我向子孝学习的,起初我也不情愿,不过时间长了,自制竟然也养成了习惯,看来不管好事坏事,只要成了习惯,做事就自然而然了!”
于禁刚要说什么,探马飞马来报:“二位将军,有一支数百人马,疾行如风,向我营寨而来!”
“什么?”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夏侯惇猛地起身,却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喃喃道,“准备御敌!”
众将便要准备应战,于禁制止了众人,他和秦琪一起把夏侯惇扶起来,冷静道:“还不知是敌是友,先静观其变!”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夏侯惇不由也佩服于禁临机善变。
不多时,这支人马来到寨前,早有守寨士兵看见是原先追随关羽诱引敌军的五百青州军,当先一将,正是关羽本人,似乎刚刚经过了一番厮杀,此刻高呼万岁,声震四野。
寨内夏侯惇于禁等人早已听见了动静,立即出寨相见,见关羽领着这五百青州兵,竟无一人带伤,不由惊喜不已。
夏侯惇冷笑道:“关羽你好大胆子,竟敢擅自调动我部人马,不知道你带着他们去哪里晃荡了一圈!”
关羽下得马来,似乎早料到夏侯惇会这样说一般,也不甘示弱道:“我再大胆也比不过某人,竟然丢下部队自己失踪多时!”
夏侯惇刚要发作,秦琪已经拦在了他身前,见了关羽便是一拜:“多谢关羽大人相救之恩!”
“呵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关羽扶起秦琪,看着没给自己好脸色的夏侯惇道,“看来我在这里很不受欢迎,既然把这些人安全给你送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关羽转身就要上马。
夏侯惇却在背后直接一句:“你要哪里去?给刘表报信吗?”
关羽猛地转身,盯着夏侯惇看了一眼,凛然道:“如果夏侯将军有对我不满的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必这样冷言冷语!”
夏侯惇冷哼一声道:“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生孟德的气,他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你,却还要极力拉拢,我不知道你关羽究竟好在哪里?值得孟德如此费周折!”
“是吗?”关羽也是一声冷哼,回身指着身后的五百青州兵道,“让他们来告诉你吧!”
“恩?”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关羽的意思,包括夏侯惇在内。
五百青州兵齐声跪立于地:“将军,关羽大人和我等乔装成主力部队,吸引了刘磐一路的一万人马,后来知道将军在新野与蔡瑁黄祖大战,为免刘磐也来对将军不利,和我等一直与之周旋到现在,直到后来不知何故刘磐撤军了,才来与将军相见!”
秦琪喃喃道:“刘磐是荆州军中战斗力最为精悍的一支,况且他还有一员上将武艺弓术都是天下知名之人——黄忠黄汉升!”
关羽笑道:“是吗?倒是有一员四十上下年纪的大将,和我厮杀了百余合,原来是弓术仅次于吕布的黄忠,恩,武艺的确不错,就是人长得老了些!”
他描述得轻描淡写,但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不过个个脸上露出是惋惜之色似乎是因为没有能亲临现场看到这场厮杀。
“看来功劳簿上也要记关羽大人一份了!”韩浩走过来对关羽抱拳道,“至于刘磐撤军,是因为夏侯将军烧了刘表的粮草吧?”
这个时候于禁忽然问向夏侯惇:“奇怪,夏侯将军你在新野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我一路上却一点也不知道?我最后知道的关于夏侯将军你的消息就是半个多月前你带兵来新野的事情!”
“你不知道?”夏侯惇听了于禁这话震惊异常,“不可能,我每天都派传令向孟德报告这里情况的,你怎么会半点情况也不清楚?”
“只有一种可能!”关羽忽然说道,“张绣做了手脚,截断了所有情报往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背后冒出了丝丝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