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激动万分,当下再是郑重施礼,连伤口也顾不得包扎便向伯爵府辞行,而后带了二位神医回返将军府。
当日,言几道二人见了赵煦,认真打量却是发现赵煦神光内敛、顶现峥嵘、身有宝气,还以为是上佳修道天才。但是再看一遍,又觉迷雾重重,不能看透。二人稍稍一想,知晓不可以常理揣度,便将自家恩师所传法诀念出。
赵煦本是浑浑噩噩,听闻此言犹如仙音,轰然一声,豁然开朗,当下双目变得清明通透,立时向二人郑重施礼道,“多谢二位神医助小子勘破迷障。”
言几道二人似有猜测,当下避了开来,只微微笑道,“既然赵公子已勘破迷障,我师兄弟二人也算不负令慈所托。”
赵煦再是一拜,“二位神医大恩,小子无以为报,还请二位先生留下,愿以毕生奉养。”
言几道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稍一摆手,就道,“赵公子不必如此,我师兄弟二人也愿意留在此处。”
赵煦心中大喜,再是一礼,便是出得外间与其母禀报,刘氏见状欢喜,细问缘由,却被赵煦搪塞过去。刘氏当即请言几道二人为供奉。
转眼十年过去,赵煦在言几道与章辞教导之下越发出众,十六岁便中得探花,后又因外国征伐、内有战乱,弃文从武,多次参与平叛战乱,屡立战功,不过二十岁已是封了昌平伯爵。赵煦弱冠之龄得此殊荣,却不见骄矜,行事勤勉谨慎,举国上下无不多有称赞。
一日,言几道与章辞二人略一商议,便留下一封书信请赵煦相见,而后二人到得一座矮山之上等候赵煦。二人远眺青山白云,只觉心怀畅意,距离那一场大劫将近三十年了,如今天地恢复了些许景致。
不久之后,二人远远见赵煦骑乘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又过片刻其人施展轻功速速到得二人面前,皱着眉头道,“二位先生招我来此可是有要事教我?”
言几道望向他笑了笑,眼前赵煦身长九尺,伟岸有仪,当下又是点了点头,而后指着远山之处的葱葱树木,认真说道,“赵公子你看今日之天地与十五年前可有不同?”
赵煦略作思索之后回答道,“山水渐丰,有壮阔之势,草木逐盛,有葳蕤之貌,诸国趋强,有繁华之景。”十五年前他尚是清明,还记得许多事情,此刻被二人提醒,豁然发觉这等变化。
言几道点头说道,“这十年来赵公子曾问我为何少见数十年前史书记载,也少有听闻十数年前景象,今日便与你说上一说。”
赵煦闻听此言身形一震,立刻垂手恭听。
“天地原非此貌,乾坤有日月同和,世间有百家争鸣,凡俗有万国林立,山野有禽国兽城,江海有鳞甲鱼龙,只有未能知之,而无知而不存。”言几道说到此处目中清亮,语声也逐渐变得高昂起来。
赵煦听到此言,似有一幅
宏大画卷展现在眼前,种种奇景异象,令他叹为观止。
言几道也不看他有何反应,只继续说道,“只是约是甲子之前,有一派人为独占天地之美好、乾坤之精灵,逆天行事,打破上古封印,放出一妖邪。此妖邪可吞夺乾坤之精灵、万物之精气,转而化为己用。其经过之地,人畜皆灭、万灵皆亡。”
“有诸位大德联合共同抵御妖邪,只此妖邪法力强盛,最终十余位大德只余数人,余者皆亡,如此方是将这妖邪镇压下去,然而此战之后山河尽数毁去,其后又经历一场天地浩劫,致使生灵百不存一。”
“浩劫过后,在我道脉大德引领之下,又有诸多仙神相助,而后方是将诸派洞天福地之中人种挪来,方而成了今日之景象。”
赵煦听完之后心中震惊,这二十年来他看过族中不少史书可是实在难以和现在诸国林立对应起来,只认为这些史书都是为人编撰,没想到原来并非都是错误,而是他们本来不在这方天地,与其余国家不曾有过关联。
可是说到此处,他心中疑问更多,又听对方说道,“那一场浩劫之后,此方天地本不应再有生灵存在,而是十数万年之后天地变换,有机缘者方能入住此方天地。而今诸国虽立,人到渐昌,但那浩劫远远未能结束,三百年后还会再次发动。”
“我师兄弟二人传了你炼体之法,凭你资质不消二十年便可再进一步。如今各国虽然都有盛传炼体法门,不过却难与你所学相提并论。”
赵煦微微皱起眉头,他之前便能感觉到那炼体之法非比寻常,每每身心乏累稍稍运转便能浑身舒畅。而这炼体之法其实现在各国都有,只是各不相同。
“有一事你却务必要知晓了,接下来必定会有诸多妖邪入世,你万万要将炼体之法认真学下去,日后才能为人道抵御妖邪。”
赵煦重重点首,道,“煦二位先生牢记教诲。”说着他顿了一顿,紧紧拧着眉头,沉声问道,“二位先生,人力有时尽,不能与仙神相比,那诸位仙人是否是不再襄助人道?”
言几道摇头道,“并非如此,而是诸位仙神为应对三百年后大劫无暇分身,而要诛灭妖邪也必须要靠人道自身。”
“若要诛清妖邪当如何做?”赵煦近来也是曾直面妖邪,彼辈十分狡猾,法术玄奇,唯有他们这些气血旺盛、体格清健之人才可对付,只是如今诸国之中修炼炼体法门的大都还未有成就。
言几道饶有深意说道,“自是要聚齐人道之愿,若是举天之下皆是为诛除妖邪,齐心同气,妖邪又能躲到哪里去?”
赵煦并不十分明白其中内容,但是直觉上现在远远不是时候。他还想再问之时,听得阵阵清亮鹤鸣,而后似有振翅之音,斜目一看有两只身形庞大的神骏仙鹤自天中飞来。而后言几道二人,脚下一点已是落在仙鹤背上。
“赵公子,此去往东三百里外有一女子名作云曦禾,可为你正妻。就此别过。”
赵煦怔怔立在原地,直是那两只仙鹤消失在云天之际方是回过神来,对着二人离去方向遥遥一拜,随后快步下山,纵马往东疾去。
言几道二人乘骑仙鹤往太宙宫去,到得宫门之外,就见万千灵鸟飞禽在山中翔飞,二人看了一看,随后就见钟思阳乘骑黄鸟飞来。二人面容一喜,迎上前去,施礼道,“原来是姑姑来此,侄儿们拜见姑姑了。”
钟思阳温柔笑道,“原来是二位师侄,真是巧了。今日既然见得二位师侄,便送二位师侄一人一头玄鸟。”说着也不管二人如何,袖中甩出两面牌符。
二人立刻接住,虽是不明所以,仍是谢过。言几道又是嘻嘻笑道,“常见姑姑与姑父伉俪情深、鸳鸯比翼,怎得今日不曾见到姑父?侄儿还想和姑父也讨一个礼物来呢。”
钟思阳嗔他一眼,笑骂道,“你若是能像章辞师侄一般,大兄也就省心不少了。”她自是喜笑颜开,继而又是说道,“既然都来了此地,稍后你将另外八枚牌符一并带走,与你几位兄弟姐妹,便是你三师兄、九师弟如今虽已不在,可是也不能落下,定要带给他们族人后裔。”
二人当下恭恭敬敬应了,这都是应当之理。而后又听她说道,“你们二人来此必定是有极为要紧的事,你们二人快去面见大兄。”
言几道、章辞连忙道,“还请姑姑先行。”
钟思阳摇了摇头,“快去罢。”说着,便把黄鸟催动,到得太宙宫门之外便下了黄鸟,自去偏殿等候。
言几道二人施了一礼便往大殿之中面见云沐阳。此地早有云肆、云符两位童子等候,见他们一到,立刻上前来,大声道,“二位真人,老爷正在殿中相候。”
入得殿中一番见礼过后,二人便将此行所有事宜包括都一一禀报。最后章辞说道,“恩师,此回已将恩师传下的十数门炼体法门都传了下去,已然小有成效,相信再过数年炼体士必然层出不穷。”
言几道则是说道,“恩师,弟子此行发现诸国之中妖邪越发猖狂,竟已是遍布诸国了,听闻甚至有妖邪入国为妃,以此祸乱人间。而今虽说各地都有神灵坐镇,又有我道门炼气士暗中相助,可是近来弟子等人发现这些妖邪虽是修为不高,但是想要用仙神道法诛杀其等,便要费得好大一番力气。反而寻常炼体士以血气激发神通,便可将这些妖邪轻易杀死。”
他说着顿了一顿,先前他与章辞便是有了几番深入探讨,甚至捉了不少妖邪来试验,发现这些妖邪气息越来越是古怪,与此同时他们修炼之时气息越来越是凝滞。当下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所想都是说了出来,“恩师,这是否与这方天地之间大劫数有关,意味着仙神两道之法都可能无法显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