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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天自千丈高空始便是终日风沙漫漫,黄烟滚滚,常有沙暴肆虐,未曾度过九天罡风劫的元婴真人自此而过都是战战兢兢。云沐阳目光一看,见暴风狂烟,沙粒震烁,鼓鼓之声不绝于耳,还未近前就有风刀刮面而来。
他稍稍一凛眉,取出霄寰定气珠往前一照,那些风沙霎时间退了开去,让出一条光明通道来。当下飘然行去,云烟虹霞紧紧相随,又有清气开道。不过数十日,天中一轮明月皎皎洁光,就见茫茫沙漠之中一片绿洲,一汪半月湖,风沙不起,水光潋滟,气雾旖旎,绿木藤萝,随处可见碧叶宽长的优昙花绿色浓郁。
他将剑光一按,清气浩荡而下,倏尔落在那一汪湖泊岸上。忽而水中起了波澜,清光莹耀,水色凝波,条条玉浪前涌后推,星光之下波光时聚时散。水浪击撞之音犹如碎玉叮叮,又似有阵阵仙乐响起,极是悦耳。
少时那岸边无数优昙花霎时吐出花苞,眨眼之间又是怒放开来。一时清香悠远,丽光浮荡,千万朵昙花盛开,有淡淡烟雾飘过,又有水汽混杂,昙花花瓣上犹如凝露玉脂,乘着流水月光,望之美不胜收。
云沐阳立在湖边,清风吹来,道袍微微扬起,星光之下湖面越显旖旎。俄而听得水中传来一曲笛声,悠扬远播,似有哀怨似有欢喜,似有惆怅似有激动。过有半个时辰,星月渐隐,云逸风随,他面容如常,纵起一道虹华,再无影踪。
湖中泉水涌起,听得一人歌道,花开花谢谁人怜,缘起缘灭何时尽。春风难度梦犹生,醒时枝上啼黄莺。这歌声一罢,湖边昙花尽数凋落,化作芬芳泥土。
云沐阳乘虹飞度,宝珠开路,过得半载出得落尘天,按着昔日记忆遁去。又过一月,他立在天云,原本按着他记忆应当就是此方位。可是任他如何找寻,那千佛窟都是不见踪迹。这一日,天青无涯,水碧无际,遥见无垠碧海之中似有一抹佛光笼罩穹苍,只是这佛光稍纵即逝,待得再要看时已是寻不到踪迹了。
他凝目一看去,虽是再不见踪迹,可是却已大致知晓方位。那千佛窟定是有着大能之士布置,是故才可如此隐匿。只要下一次佛光再起之时,寻得一缕气机来便可随此而入。当下再是纵去,到得一处石礁孤岛,自顾落下。
他并不多看,便是趺坐下来,闭目吐纳,又过十日,那佛光再起,他立刻化作一道浩大清气随着佛光而去。数息之后,似乎撞破迷雾,陡然见得一座高崖临海,佛光耀耀,瑞霭纷腾,宝气充斥霄汉。
而就在他甫一落下,千佛窟西侧一座小窟当中澹台郢坐一朵黑莲,浑身黑烟缭绕,化作缕缕墨虹,顶上浮有阴鬼妖魔。而他面前乃是一头碧色麒麟,昂首狰狞,四蹄乱挣。他眉头拧起,手中挥出一道浓黑烟气重重打在那麒麟背上。
麒麟吃痛,却是吐出利齿,叫道,“老魔头,你若想要凭此就要我来低头,那是休想。休要怪我不肯提醒你,你如此行恶,终要遭天谴,我看你气数已尽,劫数将至,大难临头还不自知。”
“孽畜休要聒噪,本座是劫是缘岂是你一句可定?何为恶事,本座只是顺心而为,应天而行。你这行的才是恶事,翻江倒海,食生人,毁灵机,如今又要捣灭佛宗道统,竟然还敢来与本座分辨。”
“弱肉强食此乃天定。”那头麒麟顿时语塞,只得支支吾吾道,“食生人便是我的本性,我又何尝不是遵照本性行事?”
澹台郢嘿嘿冷笑几声,却是十分自得,此番他随云沐阳到此也是因祸得福,不但沉疴尽复,还将牵魂夺鼎术练至大成,除此之外又是擒获了这一头神兽碧水麒麟,又在荡云矶抓来八部天龙血脉,取得乐龙脂,又将那八部天龙之一骸骨带回,异日必定可以练成玄功,纵横天下。
他心中正是振奋之时,望着这一座巨大佛窟更是心生贪婪。只要他能将此地炼化必然可以成就赤阳,还极有可能一朝炼就元神。他瞥了一眼那挣扎麒麟,哂笑道,“孽畜休要挣扎,若是归顺本座尚可与你一条生路。”
碧水麒麟哼了一声,就自不言语。
澹台郢把手一抓一团墨虹滚动,内中却有鬼哭传出,那墨虹转了一圈就将麒麟收了。其后他才是目光往外望去。两目眯起,面上微微一喜,心中暗道,“竟是一位元婴修士到此,看来上天待我甚为眷顾,我那千阴聚鬼法也可成就了。”
言罢身上黑烟卷动,倏尔出了小窟,只见外间云天上立着一个少年道人,广袖欲飞,飘然出尘,身周又有清气萦绕,顶上虹芒如炽,望一眼就觉目中微微生疼。他不禁双目一紧,面上青筋一跳,发髭上指,勃然怒道,“这不是偷了本座血魅的那道人?来得正好,正好拿你祭炼本座神通。”
不过他虽是如此作想,却并未就此动作,而是把黑烟卷了起来,就要动作。只是此时却听云沐阳将他行踪叫破,目中厉光闪现。
云沐阳心念神动,举目看去,察觉到魔气妖邪即是朗声叫道,“可是澹台郢澹台真人在此?贫道云沐阳这厢有礼。”
澹台郢眨了眨眼睛,脚踏浓浓黑烟出来,四周魔头飞绕,鬼气森然。他大笑着道,“昔日小道人一朝踏入天门,也是吾辈修士,可喜,可喜。”
他见云沐阳站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也是有些诧讶,转而一想便是认为只有两个缘由。其一便是这道人虚张声势,不敢与自己正面放对。其二则是此人确确实实有所一张,并不畏惧自己。
他也曾与云沐阳打过交道,知晓他胆气极盛,而且运道也是让人十分艳羡。是故他更是倾向于后者,不过这人诡计多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要小心谨慎应付。
“这位云真人既已踏入天门,成了我辈修士,往日再有恩怨今日也当叙旧一番,共论玄道。”澹台郢一指先前他出来的那一座小窟,笑言道,“寒舍当中备有薄酒,可否请真人赏光?”
“道不同不相与谋,澹台真人盛情贫道不能应也,还讫赎罪则个。”云沐阳笑了一笑,就是正容言道,“若是澹台真人有所赐教便请摆下擂台,若能向澹台真人请教,也是贫道之幸。”
澹台郢见他说话甚是直接,也是不由嘿嘿一笑,心中对此人评价又是上了一层。他略作思索道,“指教之言万万不敢当,不过确实有一事需要请得云真人相助某家,若能得成某万分敬谢。”
言罢,便是盘膝坐下,一朵黑莲浮起,顶上磨头鬼物霎时收了起来,天中云色顿时清明。他目光注视着云沐阳道,“云真人昔年曾收了一只雪魅,不瞒道友那是某豢养百数年之物,于我大有用处,是故斗胆请云真人还了回来。”
“澹台真人此言贫道昔年便曾说过,今日亦不会再改,道友莫要再说。”云沐阳瞥了一眼,雪魅既已受了神道职司又怎可再是流落出去。若是他物或许还可商量,此事那是万万不可,时而神容很是坚定地拒绝了。
“原来如此,那是贫道多言了。”澹台郢微微点首,就是长叹一声,就是把阴风抟动,化作一缕黑烟飘起。忽而却是转过头来,意味深长一笑,提醒云沐阳道,“云真人,这一座千佛窟不容外道随意进出,还望道友万万小心。”
“先谢过澹台真人了。”云沐阳听得如此之言,不由朗声一笑,此人行为如何他最是清楚不过。多疑善谋,一旦是他决定之事那必定会用尽手段去做,不需多少时辰此人定回想自己发难。
不过他却并不畏惧,只要有乾阳天火灯与霄寰定气珠在手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此人再有奸谋诡计,也是不会得逞。然而虽是如此,他却也不愿就让此人随意施为,此时就当抢占先机。只是他才是抬头之时,澹台郢已是化烟遁去。
他见了之后双目紧凛,这魔头魔功比之数十载之前似乎更为厉害,连顿法也是可以在虚实之间随意转换。他当下心中也是定了主意,暂时还是不可与此人交锋,应当另作筹谋。心中念头一起,四周清气汇涌而来,也在云上盘膝坐下。
神识一开,那金菩提子也曾得他神意静养,若是他全力召唤定是可以寻到蛛丝马迹。只是他察看半刻之后也无金菩提子气息,再是眉头紧锁,“昔日乃是那金菩提子打中一头碧水麒麟,会否是被这神兽潜藏带走?”
不过他念头才起就是否定了这一个想法,经过那日之事几乎可以断定那碧水麒麟必然是对这处佛窟洞天觊觎已久,否则不会在如此微妙时机出现。他沉思片刻,便将云头一按,自去了那高崖之上。
而在此时,澹台郢见得云沐阳动作却是暗自冷哂,旋即啜唇一吹,飞出一道滚滚烟气,就见得一只巨大妖蝎现了出来,尾勾弯弯,呈褐紫色,芒光一照顿有寒毒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