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闻言,双目微微一动,也是起身执礼,少时复又坐回座上,言道,“田妖王乃是昔年降服,不识礼数教化,东海之时因着外客未曾事先知会通禀便将就来人生生吞吃了。我已几番管束,如今已是强了些许,若有得罪仇师叔之处还请师叔海涵。”
仇道姑一听顿时心中打鼓,虽知乃是云沐阳示威之意,可是仍然忍不住拿眼神一瞪他,目光之中汹汹恼意。银牙暗咬,便就道,“云师侄也该好好管束门下,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如此乐师兄脸面可不好看。”
“仇师叔到此不知有何要事?”云沐阳微微一笑,剑眉轻动,周身似有霞云颤动。如今他欲代掌原阵峰,许多礼节便不可过多,也不可表现的过于软弱,否则诸长老总以为他可以欺侮。
仇道姑本就心中有恼意,此刻见着他这般作态,更是觉得难堪,闷哼几声,便就冷笑道,“云师侄铸就金丹却是不将我等这些老家伙放在眼中了?”
“师侄岂敢?”云沐阳微微正容,振声言道,“诸位师叔俱是门中支柱,岂有不敬之理?只是师侄初掌原阵峰,诸事并不熟悉,深恐辜负掌门真人、恩师厚望,这才急切了些。”
“无有便好。”仇道姑干笑一声,便就冷言道,“我也不来搅扰云师侄,只是来讨要一物…”
她口中正说着,静室外却是响起云符童音,“启禀老爷,府外有原阵峰封长老、何长老求见。”
云沐阳面色淡淡,只是清声道,“且将两位师叔请进来。”
仇道姑忽的柳眉一拧,暗道不好,一时也是顾不得恼怒于他。只把目光望向静室门口,便见封道人并何道人飘然如内。
“两位师叔有礼。”云沐阳起身执礼见过,复又坐回座上,道,“两位师叔请坐。”
“代峰主,贫道有礼了。”封、何二人一入其间便是见得仇道姑端坐,不过却只微微见礼,便就朝着云沐阳施礼道。
仇道姑趺坐蒲团上,听得二人称呼云沐阳为代峰主一时都是坐不稳,这明显是承认云沐阳代掌原阵峰事实,不由身子一扭,柳眉一横,便就道,“两位师弟不在府中清修,到此处作甚?”
云沐阳闻之却是一笑,二人是否真心却是与他无干,他要的是原阵峰一众长老尽皆低头,不生事端,尤其是在他重返红尘时日。
“仇师姐有礼,我与何师弟到此乃是有要事求见峰主。”封道人方才便已知晓仇道姑到此,猜到两人目的几乎相同,也是心中一跳,不过面上仍是笑意拳拳。两人其后便就落座。
云沐阳心中猜出三人目的,不过也是不拆穿,只是问道,“两位师叔,方才我与仇师叔正在议事,不知两位师叔又有何要事?”
仇道姑见他发问,不待两人回答,便就没好气地道,“云师侄还是将我之事解决不迟。”她说话无有停顿,快语道,“近日我闭关参悟,直觉机缘已到,翌日便要闭关铸就金丹。我原阵峰尚有一枚归元伏霞丹,故而我今日来此讨要此丹。”她敢来讨要此丹便是得了准信,乐清平厌倦俗事,意欲避居持盈殿,这才有了胆气在小辈面前嚣张,直言索要宝丹。不过她也知晓,有这心思的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
封、何两人相视一眼,俱是眉头一皱,封道人到此也是为了这一枚宝丹。封道人目光斜睨,心中冷笑一声,不过两人却是并不紧张,盖因知晓云沐阳此人脾性,似仇道姑这般威势逼人必然讨不得好结果,只是静静看着。
果然便听云沐阳淡淡言道,“原来仇师叔欲求此物,我原阵峰确实有一枚宝丹。”他稍稍一顿,转头问道,“两位师叔到此可是也为了这宝丹而来?”
何道人颔首浅笑,却道,“峰主误会,贫道自知修为不济,想要凝丹尚要许多水磨工夫,今日乃是陪同封师兄到此向峰主求那宝丹。”
仇道姑听得何道人之言,顿时面色难看,何道人之言是明摆着讥讽她,当即瞪眼道,“机缘天赐,此事与我道途相干,云师侄早日将宝丹与了我,我也好回返洞府闭关参玄。”
“代峰主,封师兄感应到天人之气,成丹在即。”何道人淡淡一笑,若是上一代峰主仍在确实不敢惹她,只是如今早已是风流云散,虽是剩下些许余威,但在大道面前无可顾忌,故而也是无有避忌。
云沐阳早已料到会有这番局面,不过即便是只有一人前来他也有办法应对。当下故作犹疑道,“几位师叔,宝丹唯有一枚,也只能助一人,如此却是让师侄为难。况且昨日也有一位长老几位弟子送了书信到我这处,言明求取宝丹,依几位师叔之见,这宝丹归属应当…”他说着故意一停,便就目光望向三人。
“封师弟,我已铸就过一次金丹,虽是未成,不过也是更为熟悉,此丹在我手中十载之内我便可成就金丹,届时我亲自去为你求了五行大药来。”仇道姑哼了几声,语气稍微温和,“云师侄你将宝丹与我,我这便回去闭关。”她言罢便就起身催促道。
“仇师姐,慢来。”何道人嘿笑一声也是站起身来,哂然道,“师姐既然用过一枚却是不能成丹,可见与大道无缘,还是留与封师兄最为合适。”
“何名海,封业真究竟与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在此颠倒是非,休怪贫道不顾同门情谊在此严惩与你。”仇道姑顿时大怒,跳了起来指着何道人大骂道,“你若再是这般我便要请了掌门谕令来一辨是非。”
“仇师姐休要血口喷人。”何道人却是不急不闹,好似在说着无关紧要之事,目光一冷,道,“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师姐便是请了掌门真人谕令到此,我也是说这一句公道话。”
他嘿嘿冷笑,他确实是得了封道人允诺这才前来相助。原来两人各自积攒了些许五行大药灵材,只是他集世家之力却还是缺了一味赤焰火灵参,恰巧封道人便有一株。故而只要他助封道人拿到宝丹便会将那赤焰火灵参与他,即便不成也允了一件灵器外加一枚涤陈丹。
“你…”仇道姑几欲吐血,恨道,“这宝丹我是拿定。”
“仇师姐我原阵峰峰主还在此间,师姐这般口出狂言置峰主于何地?”封道人也是不能忍了,站了起身,朝着云沐阳拱了拱手便就凝眸寒颜道。
云沐阳微微一笑,也是明白封道人此举不过是将仇道姑怒火引到自家身上来,并不是真个尊重自己意见。当即道,“两位师叔皆是意欲求取宝丹,不过宝丹只有一枚,为了不伤同门和气,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
仇道姑大眼一瞪,冷声急切道,“你有甚法子,快快说来。”
“还请峰主指教。”封道人眼神一闪,他方才故意所为便是意欲知晓云沐阳心意,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愿。
“几位师叔都欲借此成丹,看来若要哪一位师叔都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便举行一场论道法会,一较高低,若是有人能够力压一峰足可将宝丹拿去,余者不可再有意见,两位师叔认为如何?”云沐阳微微低头,便就温声问道。
“若是斗法论道难免伤了和气。”封道人面色微微一变,若论家底他绝然是比不过仇道姑,其人法宝也有一件,斗法之中他肯定不能招架。
“那便是你认输?”仇道姑不由大为得意,随即嚷道,“云师侄将宝丹与我罢,如此懦夫不值得我那花月宝刀出鞘。”她面上极是得意,若论斗法她可是不惧,盖因其祖曾留了一柄法宝与她,威能极大,寻常筑基修士都是不敢硬接。此番见状胸中郁气顿时为之一解。
“既是师姐所愿封某奉陪。”封道人心中生怒,一时也是被激起胸中斗意,只是他向来养气功夫极好,也未见怒容现在脸上。
“斗法论道,我又有何惧?”仇道姑目光一寒,便就大声道,“云师侄速速定下时辰,贫道可是急着回返闭关。”
“既然两位师叔都已决定,那便定在三日后。”云沐阳微微一笑,少顷却是面色一凝,“既是此法可行,若是到得那日分了胜负却仍是不服,便以门规重处,两位师叔可有异议?”
“无有异议。”两人俱是大声坚定言道,连犹豫也无。
云沐阳略一点首就定声道,“善,如此我便颁下法令,我原阵峰弟子只要有心争夺宝丹,皆可道论道法会中一走。”他言罢便有一道法符自他袖中飞出,在空一悬便就往莲花峰方向去了。
“云沐阳!”仇道姑本是信心满满,倏然听到这一句不由一愣,旋即却是大声骂道,“此宝丹乃是诸长老之物,怎可分与其他人?”
“峰主如此却是不妥。”何道人眉头一皱,也是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