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云丝毫不知道马仙姑给自己挡了一次桃花,她正忙着调配做镜子用的镀银液。
原本她想得很简单,以为只要用“林奈”将硝酸银提纯出来,加上氨水和其他几种溶液,经过混合稀释,就能得到“镀银液”。
事实上,这个步骤确实没错,镀银液也制作出来了,可是结果并不理想。涂了镀银液的那一小块玻璃,并不能照出清晰的影像。
由于折射率不够,一眼看上去,镀银液是镀银液,玻璃还是玻璃。
这里面显然是有问题,姚碧云也意识到了,可并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冥思苦想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直到这天,念夏收拾屋子,发现姚碧云房里的桃心木圆桌有个擦不掉的斑点。
“小姐,这桌上的斑点实在是有些难看,要不要请个漆匠来,将这处的漆化掉,用刀削去这块污渍,再重新补上新漆。”
“都这么久了,还可以化掉么?”姚碧云也是随口一问。
“能的,漆匠有自己配好的药液,可以将漆化掉。”念夏回道。
姚碧云听到念夏说到药液二字,终于知道之前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拍了拍念夏的肩膀,笑道:“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一旁春桃很疑惑,“小姐,她帮了你什么忙呀?”
姚碧云笑道:“念夏提醒了我,我之前配的镀银液还缺一份还原液,只要将镀银液和还原液混在一起,就能给玻璃镀银了。”
还原液很好弄,糖、甲醛或酒石酸钾液都行。姚碧云想了想,最后还是选了随意可取的葡萄糖液做为还原液。
镀银液和加了葡萄糖的还原液混在一起,涂在玻璃镜面上,就能形成所谓的“银镜反应”。
姚碧云拿了一只试管来试,玻璃试管的管壁上果然出现了一层亮闪闪的银。
“成功了!”姚碧云随后吩咐有些不明就里的春桃和念夏,“春桃,你将玻璃用清水洗净擦干,念夏,你去房里把绣花架子拿出来,再找个跟那块玻璃片差不多大小的绣花绷子给我。”
两人得了令,很快将要的东西都备好了。
姚碧云将洗干净的玻璃片小心地用绣花绷子固定住,然后取一些用水匀好的铁红粉液擦拭要镀银的镜面,等镜面干了,又擦去上面的粉末,然后再次用蒸馏水洗净。
这一步做完,接下来就简单了,姚碧云将镀银液和还原液调拌均匀,然后倒在镜面上,让液体缓缓覆盖住整个镜面。
等“银镜反应”出现后,姚碧云将多余的液体倒掉,然后用毛笔在上面刷了一层明胶,等明胶干了之后,再刷上一层清漆。
因为春桃等人只看到姚碧云在不停地往玻璃上涂东西,并不知道那块玻璃变成了什么样,所以,她们从头到尾都很镇定。
等到清漆已干,姚碧云才将镀银的那一面翻转过来,举到两人面前。
春桃和念夏两人先是惊愕,后是欣喜,两人连礼仪都顾不上了,轮流将镜子举在手里,对着自己照。
“原来我是长这个样子的呀,咦,我眉毛里面有一颗痣。”春桃激动得大呼小叫。
念夏毕竟大点,也稳重些,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说道:“哎呀,我鼻尖上沾了灰!”
一群人在内院大呼小叫,惊来了武功不弱的陆离,他不声不响地从念夏手里拿过那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一会儿。
末了才说了一句,“原来我师父每次都把我的嘴巴画歪了。”
姚碧云听了,默默在一旁吐槽,少年,不是你师父把你嘴巴画歪了,是你师父见你是个面瘫,所以画像的时候才给你添了点笑容。
镜子在府上转了一个圈,人人都惊叹不已,杨朱当即就建议,要去县城开一家镜子店。
姚碧云想了想,说:“自然该这样做,不过,开铺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要租店面,要添置人手,还要托人进原料,这些都不是我们的财力可以支撑的。”
杨朱盘算一下,觉得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就小心建议道:“小姐可以同苏公子合作,苏家世代经商,要在城里弄个好店面,应该不是难事。他们家还经营银楼,肯定有固定的首饰匠人,到时请首饰匠为镜子多弄一些造型,相信这些镜子会卖得更好。”
姚碧云点点头,说道:“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我们明日便带着这镜子去陶然居找罗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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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碧云带着杨朱、春桃和修饰了面容的陆离进了城。
姚碧云让陆离将马车停在陶然居的侧面旁,春桃上前敲门,开门的小厮自然认识姚碧云主仆,连忙恭敬地引领她们进入后院。这后院有一间单独的厢房,是苏仲景专门留出来商议事情的。
上了茶点后,小厮道:“姚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掌柜的。”
姚碧云点点头,径直走到一旁的多宝阁架旁,抽了一本书来看。春桃在一旁候着,陆离因为要去安置车马,并没有跟着进来。
等了没一会儿,罗掌柜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姚碧云疑惑地看向罗掌柜,罗掌柜一脸为难,僵笑了几下。
“你就是姚九?”一个五十开外,保养得宜的贵妇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姚碧云心下有些不快,不过仍然恭敬地回了一句,“正是,敢问你是?”
罗掌柜立刻出面介绍:“姚姑娘,这是我们公子的母亲杨夫人。”
他又指了指杨夫人旁边身形俊朗的高挑男子,说道:“这是公子的长兄,苏伯年。”
“原来是仲景兄的家人,久仰!”姚碧云按京城中的礼仪,给对方行了礼。
苏伯年回了礼,那杨夫人却是不甚满意。
“听说,你想见我们家仲景?”杨夫人一脸不快地问道。
姚碧云自认没有得罪这位杨夫人,所以对她的态度虽有不满,不过也并未放在心上,她仍和气地回答:“是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要同仲景兄商量一二。”
“姚姑娘心灵手巧,弄出一些世人没见过的好方子,在下实在佩服得紧。”苏伯年赞道。
“哪里,”姚碧云谦虚回道,“无非是幼时随父母走南闯北,见到的东西多些而已。”
“那今日姚姑娘要同仲景谈的是什么生意呢?可否让在下看看!”
姚碧云不熟悉苏伯年,加之杨氏又对他她着莫名的敌意,所以当时并没有接腔。
杨氏见了,更加认定这姚碧云谈生意是假,想见自己儿子是真,因而面上越发不好看。
“怎么,莫非姚姑娘今日不是来谈生意的不成?”
姚碧云见杨氏紧紧相逼,想了想也就算了,反正苏仲景是她亲儿子,苏伯年是苏仲景的亲大哥,总不至于互相算计。
“春桃,将东西呈上来。”
春桃将东西递上,姚碧云打开盒子,取出镜子,并将镜面对准坐在对面的苏伯年。
苏伯年大惊,激动说道:“可否借在下一看?”
姚碧云将镜子递给他,苏伯年看了看,问道:“此物可是镜子?”
姚碧云笑道,“是的,这是比铜镜更为清晰的银镜。”
杨氏只是个内宅妇人,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商机,她见此物怪异,首先想起的是吴妈打听回来的消息,说这姚九人美煞气重,怕不是什么善类。
吴妈说的含蓄,不过,她一个精通内宅的妇人,怎么不知,眼前这个,不就是天生的狐媚子么。她弄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无非是为了勾住男人的心。
杨氏越想越生气,劈手打落苏伯年手中的镜子,说道:“这等邪物,拿着干什么,还不怕惹祸上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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