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番话,姚碧云就差没明着说,人是陈三好杀的了。在场的都不是糊涂蛋,陈里正自然也不例外。
他冷着脸,说道:“杀人可是重罪,姚姑娘要慎言。”
姚碧云看着陈里正,想着事情发生以来,这老头儿一直左右摇摆,一会儿说陈三好不对,一会说她不对,一直在和稀泥。
他的想法,姚碧云如何不知,无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赔点钱了事,谁叫她当初愿意同意换呢?
姚碧云见他如此靠不住,就主动出击,主动创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想到这里,姚碧云开了口:“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这泼皮说她娘子是吃毒蘑菇死的,那我们就一道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想看就看,当自己是差人老爷呢,”陈三好的父亲站起来,“若确实是死于毒蘑菇中毒,你要怎么办?”
“那我自然会担下这责任,赔偿你们的损失。”姚碧云投其所好。
陈三好的爹听了,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陈三好被自己的老娘搀着走过来,口齿不清地说:“拆就拆,要是没拆出什么,我跟你没完。”
见陈三好答应了,里正也不好再作壁上观,只得随着一道去,又吩咐几个青壮劳力把陈三好的媳妇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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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领着姚碧云等人来到陈三好的家,同来的村民也想进院子看热闹,却被姚碧云拦住了。
“这院子里的一切都要留着做物证,不能擅动,各位还在在外守着就好,免得到时被官差盘问。”
里正听了,也说道:“各位就在外候着吧,陈家娘子的死因,我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陈三好的父亲领着里正和姚碧云进了厨房。
陈家的厨房矮小逼仄,收拾却井井有条,显然,陈三好的媳妇是个勤快的。
灶膛里的火早就灭了,灶台上摆着几碗煮好的饭菜,还搁着一双筷子。
姚碧云过去一看,一碟豆酱、一碗炒豆角,一碗猪脚汤,猪脚汤色浓黑,像是酱过一样,另一碗是炒蘑菇,蘑菇只剩下半碗,显然是有人吃过。
“里正,你看,”陈三好指着那碗炒蘑菇,“我娘子吃了炒蘑菇后,说身体不舒服,然后半个时辰没到,就没气了。我可没说谎话,当时那情形,陈两金她婆娘也瞧见了。”
姚碧云用筷子拨了拨那碗蘑菇,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碗里的蘑菇都是无毒的。”
“哼,你说没毒就没毒,谁信啊!”李氏回了一句。
“我自然知道这没毒,你们若是不信,我就把剩下的都吃了!”
“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账,”陈三好说着,从碗柜下拿出一个篮子,篮子里还有十来朵蘑菇,“我娘子不知怎的,没把蘑菇全煮完,还剩了一些。”
“还好她剩下了,不然我也没法替她找到凶手,”陈三好说着,把篮子递到姚碧云跟前,“你既然认识蘑菇,那你敢说,这里面没有毒蘑菇?”
姚碧云看了一眼篮子里蘑菇,半天没有说话。
“这下没话好说了吧,你陪我媳妇的命来!”李氏说道。
里正正要开口,姚碧云却冲着陈三好笑了,陈三好看得头皮发麻,却依然嘴硬,“怎的,说不出话来,我家娘子就是被你这毒蘑菇害死的!”
姚碧云也不回他的话,而是回头跟里正说道:“我想见一见陈两金的媳妇。”
里正看了姚碧云一眼,把陈两金的媳妇叫了进来。
陈两金的媳妇是个脸色红润,身材结实的妇人,她看着陈三好一家人时,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厌恶。
姚碧云问她,“听说陈三好媳妇不舒服时,是你在旁边守着的。”
陈两金媳妇利落地答道:“是的,当时我听见陈三好在院子里叫喊,我就出来看,进来后发现腊梅妹子不对劲,陈三好让我看着,说去请大夫,我扶着腊梅妹子回屋里躺下,可是大夫还没来,腊梅妹子就去了。”
陈两金媳妇说完,眼眶有些红。
“那她媳妇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陈两金媳妇有些茫然。
“她有没有说些身体哪里不舒服之类的话?”姚碧云耐心问道。
陈两金媳妇回想了一下:“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说她口渴,想喝水,我去给她端水,她手脚就开始抖动,碗都抓不住,水全撒了。”
“呼气也不利索,一下有一下没的。我吓坏了,掐她人中,还问她痛不痛,她摇头。我又掐她手心,我明明使了大劲的,她一声都不吭,好像感觉不到痛。”
“后来我看她瞳仁,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就觉得坏事了,我使劲叫她,怕她脸,想让她清醒,她说了一句‘天黑了么,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再后来,”陈两金媳妇哽咽一下,“她就说不了话了,等陈三好回来时,她已经没气了。”
“我可怜的媳妇儿啊,你死得太惨了啊!”李氏跟着嚎。
“里正老爷,各人的话你都听过,小的确实不曾撒谎,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陈三好冲着里正就是一跪。
里正看向姚碧云,说道:“既然他们说的都是实情,可见这事的确还是与你有些干系的。你就出些银两,好好葬了她吧。”
姚碧云听了,却道:“里正,还是去县上报案吧,这已经不是什么不小心吃了毒蘑菇致死的案子了。”
里正听了,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不是吃了毒蘑菇死的?”
“嗯,”姚碧云点点头,“我可以确定这妇人的死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里正您还是派人去衙门报个案,请县尉过来一趟。”
“另外,这厨房的一切都不宜再动,我们都到院子里去等着吧!”
陈三好听了,急起来,“你胡说,我娘子明明就是吃了毒蘑菇死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姚碧云没说话,径直出了厨房,倒是陈两金的媳妇听见那话时,下意识地看了陈三好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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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见姚碧云等人出来,都好奇地问结果。陈三好仍然缠着里正,希望里正给站在他这边,可惜他刚刚被姚碧云抡过一轮嘴,痛还没消,何况这回又说得快,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陈里正仍然犹豫不决,姚碧云可没这个耐心,说道:“还请里正放心,一切后果我担了便是!”
里正听了这话,这才叫了自己的儿子过来,让他去县衙报案。
姚碧云见状,也招了杨朱过来,叮嘱几句,让他同里正的儿子一道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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