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乌梢蛇,最终还是被姚碧云剖腹取肠,加上蒜瓣、辣椒,做成一道干锅红烧蛇。念夏采的蘑菇,用家里现成的豆腐做了一道鲜汤。
阿秀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做菜的领悟力还不错,姚碧云只要稍微指点一下,即便是从没见过的菜式,她也能顺顺当当地做出来,而且味道也不差。
这一顿大家都吃的很满意,尤其是那道蛇,田小壮尝过后是念念不忘,一门心思想再去捉一条来吃。
姚碧云知道了,叫春桃把之前剁下的利齿大张的蛇头给他送过去,田小壮见了,头皮发麻,也不敢再起这心思了。
——**——
午休过后,杨朱在门外求见,姚碧云估摸着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便叫他在书房等候。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回小姐,这是府上这一月的收益开支,小的已经做好了,请小姐过目。”杨朱说着,双手把账本递上。
姚碧云接过去,并未打开,而是看着他,问道:“府上的开支每日我都看过的,花了多了,用了多少,我心里都有数,你今日交来这一月的账本,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杨朱心里狠狠一颤,数息之后,他屏住心神,缓缓地说道:“回小姐,小的做了一个月的账,发现这一个月里只有出,没有入……”
杨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一个下人,在主子面前说府上坐吃山空之类的话,确实是逾越了,但是为了出头,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小的这里有个为府上增加进项的主意,想请小姐帮着看看,能不能行得通,如果可行的话,也算是小的为府上尽了一份力。”
姚碧云也正想着这事呢,听到杨朱这么说,立刻问道:“你说说看!”
“小的觉得,这陈家村已经没有什么可赚钱的路子了,田地虽然多,但是我们府上人手少,买更多的地,就要请更多的人,交更多的税,一年到头忙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少进项。”
“这云岭倒是个宝库,小的以前在李府当差的时候,常听说有厉害的猎人在山上采到几百年份的灵芝,还猎到了熊,这些东西,每样卖出去就能值好几百两银子。但是,我们府上没有这么厉害的猎人,所以,这宝山对我们来说,也相当于是一座普通的山了。”
“小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县城发展比较好。小姐是个大能人,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那日的酸梅汤,是小的平生所未见过的,但是对小姐来说,却很平常。所以小的斗胆猜测,想必北方的风情与南方大不一样,若是能以此为卖点,到县城盘下一家小店,只要经营得当,想必日日会有盈利。”
“你是说开个食铺?”姚碧云挑眉问道。
“不,”杨朱急忙摆手,“小的只是举个例子。办食铺也要人手,又辛苦,贸然开店说不定会亏。”
“小的是想开这样一间铺子,主要针对城里那些小姐太太们,她们一向喜欢新鲜别致的东西,而且出手也大方,这样的钱比较好赚。”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开食铺赚辛苦钱,而是想赚大钱呢?”姚碧云好奇地问道。
杨朱微微垂下眼,说道:“请小姐勿怪,前些日子下田插秧的时候,小的知道我们种的不是普通的水稻,而是价格更为高昂的碧梗稻。小的当时就猜测,相比赚些小钱,小姐或许更喜欢这样的赚钱法子,所以,小的顺着小姐的思路,就想到了在县城开店这一个法子。”
“针对城里的小姐太太们开一家店子,这主意倒是不错,”姚碧云笑了笑,反问道,“但是,我初来乍到,如何知道这小姐太太们喜欢什么呢?”
“这个……小的知道一二!”杨朱说完,微微有些尴尬。
姚碧云见他这个样子,打趣道:“你一个男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说说看?”
杨朱苦笑了一下,说道:“小姐也知道,我原本是李府的下人,府上的李公子,书不好好念,却好风流。他看上哪家小姐,就不顾脸面,就会想法设法打听人家的喜好,然后买上对方中意的东西送过去。只是他没个定性,今日里喜欢这个,明日里又追哪个,闹得鸡飞狗跳。我们做下人的,跟得久了,对各家太太小姐的品味,也就差不多知道了。”
姚碧云听了杨朱的话,指节轻轻地磕着桌子,沉吟不语。
杨朱分析得不错,窝在陈村温饱不成问题,但是来钱慢。她也可以像种碧梗稻一样,种更多价值更高的作物,但是目前,她无法收集到足够的样本,只得暂时搁置。
至于云岭,她当初选择这里,并不是全是为了这山上的产出,而是作为一条退路来考虑的。万一她惹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无法出城,那么进山也不失为一条比较好的退路,毕竟,她有足够的野外生存经验。
所以,这一切都像杨朱指出的那样,要赚钱,只有往城里发展,去掏那些太太小姐们的口袋。
“你这想法不错,但是开个什么店,卖些什么东西,我得好好想想。”
杨朱见姚碧云这么说,知道她这是同意,心里一阵高兴。
自从他知道只要踏实地干上十年,就能脱离奴籍之后,他平静许久的内心又再度掀起了波澜。原本他要求很低,如果主家好,他就老老实实做事,混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哪知这新伺候的主家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感激涕零之外,又生了一些希望。
他本不是奴仆出身,他的父亲,原本是临县的一个小官,可惜太过贪婪,上头巡查之下,革了职不说,还判了个全家流放。
他一个庶出的少爷,竟然在最后关头,被当家主母插了一脚,当成奴仆一同卖给官府。
也许是当初在家里被嫡兄嫡姐欺压,过得也同奴仆没两样,也许是自己念书识字,并能够平安长大,是靠了自己母亲的命换来的。
所以,遭此巨变,他竟也忍了。
这一忍就是六年,十二岁被卖为奴,十八岁再次被卖,二十八岁,或许他就能脱离贱籍,做个平民,或许,那时还可以重新走上科举之路,圆母亲的遗命。
——**——
姚碧云想得入神,杨朱见话已说清,便准备悄悄退下。哪知春桃却快步过来,嚷道:“小姐,出大事了!”
姚碧云骤然惊醒,皱眉问道:“怎么了?”
“门前有个赖头,说我们害死了他家娘子,还把里正也叫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