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敷着面膜,沐晚池本来不想讲话,怕起了皱纹。
女人一过四十都怕老,她也不例外。
可瞧着丈夫突然去到衣橱前,脱掉身上的羊绒衫就去找衬衫,看这架势是要出去,她心下一阵纳闷。
愣了几秒,朝他走过去,她嘴巴不动舌头动的问,“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她绷着脸不敢张口讲话的样子甚是滑稽,又是一张敷着面膜的黑脸,司空青御系衬衣纽扣之余,望着她笑得胸肌都在颤抖。
每次做面膜,尤其是敷着面膜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笑她,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死性不改。
沐晚池气急,走上前,昂起脑袋,叉着腰狂瞪他,警告他不要再笑了,否则对他客气。
怕她不高兴,司空青御迅速收起脸上的坏笑。
从众多的衣服里选了件他比较喜欢的一套西装,敏捷的套上。
扣好了皮带,他把相中的领带从屉子里拿出来,朝沐晚池递过去,想让她帮自己系。
沐晚池本不想接,但多年的习惯已成自然。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领带抓了过来,踮起脚尖帮他系。
偶一低头,发现她脸上有根头发黏在了面膜上,司空青御抬起双臂,细心的帮她拨开。
抽回手的一刻,他淡淡的开口,告诉她他此番出去的目的,“跟人谈好的货到了,我需要亲自去验一下。”
当然,他不会跟她讲真话,而是撒了一个自认为善意的谎。
如果被她知道他绑了她和许博年的女儿,甚至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要了那孩子的命,他们的婚姻肯定会走到头。
只有铲除了这个隐患,他才能高枕无忧,才能跟儿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她。
“什么货?”手里系领带的动作条件反射的顿住,沐晚池这会儿也管不了脸上还有面膜,秀眉微蹙的质问他,“不会是……”
看她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司空青御莞尔一笑,“放心,这次不是毒、品。”
丢掉手里系到一半的领带,沐晚池抱着手臂倚向身后的衣橱门,面膜下那双清明的眼眸此刻染满了担心和愤怒,“你以为我会信?”
美人不愿代劳,失落的努了努唇,司空青御只好自己动手把领带绑好。
“真的不是毒、品,是……枪支弹药。”谎已经撒了,他硬着头皮继续编。
他说的轻飘飘,沐晚池却听得火冒三丈,“有区别吗?被抓的话,一样要坐牢,甚至是枪毙!”
谁来说去她还是担心自己,司空青御掩鼻,笑得命都快没了。
沐晚池正准备伸腿踹他一脚以示警告,他的大掌突然伸了过来,落在了她偏瘦的肩胛上。
“傻瓜,以你老公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抓我?”狂傲的笑挂在嘴边,司空青御藐视群雄的语气,“我不枪毙别人都不错了,谁敢枪毙我?”
打掉他的手,沐晚池嗤笑一声,善意的讽刺他道,“别以为你现在顺风顺水就可以有恃无恐,人不可能一辈子走运。”
知道她是好意,司空青御不怒反笑,“晚池,你真的多虑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出事,我很感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也太小瞧你老公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动别人,没人敢动我,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他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深知跟他对着干他更是听不进去,沐晚池转换策略,改为平常一样苦口婆心的劝。
“阿御,听我一句劝,你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已经很多了,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趁机收手,安心的做点正经生意不好吗?”
摇头笑笑,司空青御反劝她,“现在经济不景气,动不动不是股票崩盘就是房价大跌,正经生意能赚几个钱?”
沐晚池火了,白眼招呼过去,“你已经赚的够多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用得完吗?”
再次摁住她的肩膀,司空青御笑得邪魅又狡黠,“所以你要抓紧帮我花,放心大胆的花,喜欢什么买什么,价格你连看都不用看。”
用胳膊肘子把他拐开,沐晚池觉得谈话到这里可以了,再说下去伤和气,“算了,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你走吧,不想看见你!”
司空青御讨好的哄她,“又说气话。”
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司空青御换了皮鞋准备出发。
临走之前,他其实很想像往日那样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当做离别的礼物。
可惜眼下她满脸都是面膜,他实在吻不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捧起妻子的脑袋,在她头顶上印下一吻,司空青御方才勾着一抹满足的笑朝套房门口走去。
“我去去就回,你做完面膜早点休息。”
“有什么需要,告诉保镖一声,我给你留了两个人,在门外。”
话音落下时,楠木做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在门外一众保镖的齐齐颔首下,司空青御如同睥睨天下的帝王般走了出去。
待他消失在眼底,房门被关上,沐晚池抱着手臂气冲冲的冲进了浴室。
面膜的时间就算还没到,她也想把它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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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唐翩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带扶手的凳子上。
脚也被绑了,动弹不了。
最重要的是嘴巴上粘了一张大大的封条,鼻孔都被堵住了一般,她呼吸不畅,难受至极。
她拼了命的挣扎,动来动去绳子始终无法解开,还弄得她一身冷汗。
手脚上的绳子绑的太紧了,嘴上的封条也是,舌头怎么使劲儿都顶不开。
挣脱不了,她果断放弃,保存体力要紧。
静下心来观察周围,她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缕堪比门缝大小的月光从右上方那扇小如电脑屏幕那么大点儿的一扇铁窗里照射进来。
透过微弱的亮光,她看清了房间里的结构,四四方方的,很小,五平米都不大,除了她身下的这把凳子,满屋子就是剩下一股难闻的潮湿味道。
依稀听见了海水呼啸的声音,直觉告诉唐翩跹,这里应该离海不远。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身处在类似于码头仓库之类的地方。
在她转动眼珠子打量周围,暗自揣摩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她的一刻,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有刺目的光线射进来,唐翩跹下意识的别开脸之前偷偷往外瞟了一眼。
门外仓库一样的结构和那些堆在一起的木箱告诉她,她的猜测没错,这里绝对是码头。
黑帮的码头她去过,结构跟这儿类似。
那么她现在所处的房间应该就是仓库里的杂物间。
门打开以后,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脚步声此起彼伏。
因为光线不好,加上人太多,唐翩跹没敢抬头。
害怕是一方面,主要是看不清。
她索性选择不看,等他们安静下来,她再仔细打量。
伴着门重新被人关上,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令唐翩跹呼吸一窒的声音,“帮她封条解开。”
今天之前,她觉得连俢肆的声音算是最有震慑力了。
但跟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声音一比,就显得相对青涩了。
方才说话的这个人,从声音听上去,唐翩跹估摸少说应该有四十。
嗓音很浑厚,也非常的富有磁性。
他一开腔,就有一股得天独厚的雄霸之气从四方八面涌过来,让人不自觉会集中精神,浑身战栗。
唐翩跹瞪着一双澄澈的眸,试图从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头颅中寻找到刚刚那声音的主人之时,身旁突然窜过来一个人,刺啦一下就把她嘴上的封条撕开了。
嘴巴一经解放,唐翩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吸的太猛的关系,导致她轻咳了起来,“咳……咳咳……”
她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的举动一丝一毫都没能逃过对方那双鹰隼般的眸,动不动叠在一起腿,司空青御对站在她旁边的手下再下吩咐,“喂她喝点水。”
“是,舵爷!”男人点头。
随之接过同伴丢过来的一瓶纯净水,走上前,托住唐翩跹的下颚准备喂她喝下。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唐翩跹倔强的把下巴从他掌心里挣脱里。
伴着的是她不齿的一口唾沫吐向对面,“谁要喝你的水!”
显然,这句话是冲对面的司空青御说的。
“还挺有骨气,我喜欢!”
颇为欣赏的挑了挑眉,司空青御凤眸微眯,透过月光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看不见他却毅然瞪着他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