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另一个帐篷中,拓跋不攻幽幽睁开双眼,朦胧的烛火渲染在附近,通红的眼白布满了蛛网的血丝,密密麻麻。疲劳感一阵接一阵刺激着他昏昏入睡,可是一想到身边竟然还有三个活着的蛮族,一股怒火不可抑止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最不可思议的便是,竟然还有一群人族的少年,与蛮族如此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现在,双手双脚束缚着,动弹不得,否侧......帐篷突然被打开,出现的竟然是拓跋苦。
拓跋不攻恶狠狠地盯着他,似欲要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你不是蚩山山系的人族。”拓跋苦搬出一条凳子,坐在他的面前,带着好奇地看向不攻。
拓跋不攻不言一语,依然是一副噬人的样子,恶狠狠盯着拓跋苦。
可以看得出来,这十几年的日子很是受伤,对蛮族的仇恨,如同一只怪兽吞噬着他的心,或许他也是拓跋族中长老们的一枚小小棋子,在这些岁月的蹉跎中可能已经明了拓跋氏当年所面临的危险,更或许他是从战火中活着出来的一名复仇者。
“你的族人还活着吗?”没有任何的回应,拓跋苦开始拿出食物吃起饭来,一只兽腿,泛着迷人的油光,刺激着饥肠辘辘中的不攻。
……
过去了很久,两个人还是那副模样,看着对方,拓跋不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夜色至深,拓跋苦最后背对着拓跋不攻,在离开帐篷的瞬间回头,幽幽的声音传来:“......你知道拓跋氏吧......”
外面是漆黑的一幕,已经不再下雨,明亮的星辰高挂在天边,伴着残月,洒下幽幽的光辉......“八祖,这个人怎么办?”第二天天刚亮,所有人包括拓跋不攻,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准备启程。
“放了他吧,西荒中,蛮族与人族有着解不开的仇恨,我们还是不要参与进去!”八祖亲自解开了绑在不攻身上的绳索,轻轻一掷,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扔向了远方,随后所有人再次奔袭。
“八祖,西荒中的人、蛮为何如此仇视对方?在我们大陆,随人也有种族的仇恨,可远远没有这里来的凶残。”叶客背着五块巨大的石头,勉强来到老人的身边。
“唉,那是西荒的一次彻底战败,人族分噬了蛮皇,而蛮族流放了他们的人帝.....”
前进中的叶客剑眉上翘,行动变得滞缓,瞬间又是一块石头压在了他的身上。
“继续前进,保存体力!”.八祖撇下叶客,依旧穿梭在了人群中,压榨着这些年轻生命的潜力,帮助他们尽量打好基础。
日子一天天过着,所有人不断在负重,猎杀,还有切磋中挥洒着青春与热血,这条去蚩山的路越走越长,每个人都在成长着,族群中的间隙可能因为来自两个不同的大陆,所以变的很淡。
因为八祖的存在,这片战火犹在的森林中,很少有妖兽敢过来,少年都心无旁骛地修炼着,偶尔的指点即便是三个蛮族也受益匪浅。
拓跋苦已经触摸到了《灵狐》第三招的边角,二十五条经脉所产生的压制之力也已经被他自由的控制,随意便可以作用在方圆十米的任何东西。
蛮刺在与拓跋苦不断的切磋中,血脉之力也稳步提升着,白色的石质波纹竟然也开始慢慢向琉璃光泽转变,而蛮尔,原本就已经是琉璃身,现在颜色更加的深沉,两人感觉惊讶无比。
变化最大的则是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少年剑客们,原本看起来被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如今一去不复返,之前宽松的长衫已被他们舍弃,换上了一些贴身的短衫短裤,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从里到外映衬着如同坚硬的石头,硬硬实实。
各自挥剑的频率与精确度也都有了质的飞跃,无数的少年在这条还未走完的道路上已经纷纷神化了众多的穴道,甚至有些人已经完完全全神化了一条经脉甚至更多。
原本就是36条经脉的叶客终于在一天晚上,彻底完成了他的第37条经脉!
虽然压制的范围依然是方圆四米,但是在他三十七条经脉同时运转时,一丝比三十六条所产生的更强大的力量,把四周平缓的大地齐齐沉陷!
之前同境界的蛮尔踏入其中,全身的骨头顿时吱吱作响,举步维艰!
一丝力量,一份实力啊。
最后,还是叶客收回了尚未掌握的力量,蛮尔才得以摆脱那股压制。
“果真不一样,压制变强了,36条经脉的时候,单凭肉体我也只能是勉强站立。”蛮尔揉了揉酸软的手腕,还有背脊,眼中透露着对力量的渴望。
“不过,那种力量变得更加的难以控制。”站起身来的叶客还是十分希望能够多多神化经脉,能有一个不错的肉身。
远方依旧是连绵的山脉,如同波涛一般,看不到尽头。
接下去,连着好几天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一丝风都没有,平静的只能听见沙沙的赶路声与不断呼哧呼哧的鼻息。
而这一天,负重的众人随着八祖的一声停下,弯着沉重的腰身静止在原地。
八祖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静静站立了很久,直到一声清脆的铃铛渐渐从空静的远方传来,顿时神色一变。
很快,铃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只见到一个鬼灵精怪的女子,身上披一件轻纱般的紫衣,脖子上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淡淡的光晕从中发出,映照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调皮仙子,此刻凌波微步朝他们走来。
八祖欲要向前,右手已经按在了女孩的一只肩膀,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一切就像是定在了原地。
少女一蹦一跳,伴着悦耳动听的铃声继续朝前走着,看着一个个背着巨石的人们,紫色的眉目中充满了好奇与跃跃欲试。
只见她轻轻一指,一个少年背上的石头顷刻间支离破碎!所有人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平复着自己内心的震撼。
不断向下走去,离最后的拓跋苦越来越近,一种奇妙的感觉开始从他们两人身上升起,一股从全身涌起的莫名情绪正从他们之间蔓延!
终于,女孩睁着两只紫宝石般的大眼,摇头又晃脑,目不转睛瞧着拓跋苦。
那种情绪在两个人中间似乎达到了某一个程度,一根小手指轻轻往拓跋苦的身上一弹,所有的石块再次化为*的颗粒,窸窸窣窣掉落在地上。
紫色,一闪而逝,快过了视线,原本站在地上的女孩瞬间坐在了拓跋苦的肩膀上,双手摸着他触肩的黑色长发,嬉闹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清爽。
“哈,哈哈……”
前方的八祖还是那副被定住的样子,看起来很诡异,而那些负重的少年们早已放下了石块,看着拓跋苦与他身上突然出现的女孩。
两个人之间,给人一种似乎天生就是亲人的错觉,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失散多年的妹妹。
其实,就连拓跋苦也升起了这样的感觉,好像此刻坐在他肩膀的女孩就是妹妹,可是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亲人,除了那个从未知晓的父亲。
“咳,咳,死丫头!咳,让我好一阵追……”
猛地,一个佝偻的老翁,伴随着阵阵咳嗽,从女孩来时的方向走来,只一步就已经来到了八祖的身边,朝着他瞥了一眼,僵硬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双膝直接跪在大地,向来稳健的双手此刻更是不停的颤抖,汗水瞬间就打湿了衫衣。
老翁又是一步,大地似乎都在他的脚下,经过人群,直接来到了拓跋苦的身边!
妈呀,缩地成寸吗?!
拓跋苦一脸骇然的看着面前这位人畜无害的老头子,在这个世界里,三藏境界的强者虽可以撕裂空间,来去自如,但是有一个缺点便是他们的肉体会受到严重的撕扯,而且三藏之境只能短距离传输。当然偶尔的空间穿梭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如果长时间远距离的穿越空间,除了命丧,就是游荡在无尽的空间中,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回来。
比之撕裂空间来说,缩地成寸除了强横的体魄外,还需要参透天地间的至理,当然,何为天地间的至理,拓跋苦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这个老翁带着一顶遮阳草帽,手上提着一个花篮,篮子里放着一柄小锄子,上面还有一些零星的土壤,可能被太阳炙烤失去了水分,土壤看起来有些灰色。
“爷爷。”女孩看见老人过来,却并没有立即从拓跋苦的身上跳下,依旧挂在他的脖上,两只白皙的小腿摇晃着,轻轻打在拓跋苦的胸口。
“快下来,跟爷爷回家去。”老翁招了招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就把女孩抓了过来,落在了地上。
“人家不要嘛!大哥哥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呢。”说着,又是朝着拓跋苦奔去,却被老人一把拽住了衣服。可是忽然之间,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迸发而出,比叶客神化第37条经脉时强大的太多太多。
全身上下,数不清的紫色光线一闪而逝!所有人感觉心口被狠狠打了一拳,难以呼吸。再看那女孩,像是一只树袋熊一般牢牢缠绕住了拓跋苦的腰身,对着老翁摆出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样子。
老人一阵无奈,转而看向了拓跋苦,一双看似有点混沌的双眼渐渐发光发亮。
拓跋苦顿时感觉到一阵不自在,除了眉心散发出淡淡的清凉外,仿佛体内的一切都被老人所看清,包括自己丹田中的两个荒阵,还有荒脉,恐怕自己的先天之体也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嘿嘿,好奇特的身子……”老人在一旁啧啧称奇,不过很快又带着一丝警告,用魂丝凝练的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不过,肉体太强也不是好事,强大的体魄会压制灵魂,何况你又是先天之体,更加难以察觉自己的魂魄。”
“虽然你是蛮族,但是老夫还是给你一个建议,别太苛求肉体的极致。不然,纵使你能够打下一个完美的胚子,你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老翁说完这番话不顾女孩的挣扎,直接抓起她,撇下一行人,脚下荡起阵阵的涟漪,一转眼的功夫,消失无影无踪。
“那老翁一定是远超三藏境界的老不死,不然不会远在几十里之外便把我彻底镇压,动弹不得丝毫!”八祖直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心神俱颤。
“还有那女孩,我敢肯定,她应该是一种末世之体!”
“什么是末世之体?”
“末世,那是每个旧时代结束,新的时代来临的过度。每个末世都不受控制,芸芸众生,即便你躲到天之涯海之角,都还是会受到战火的侵噬。”
“据说,在第一个末世时代起,开始出现了一种特殊的体质,这种体质从修练初就有惊人的破坏力,见山开山,遇河断河。修练一途可谓坦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们。”
“曾经有一具末世之体,把一个正处于巅峰战力的时代彻底打落凡尘,差点就灭了那个时代!”
“末世之体,亦是应天运而生。”
拓跋苦深吸了一口气,道:“末世之体没有受到上天的诅咒吗?”
“没有,末世之体并没有受到厄运,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是十岁还不到的女孩,现在就已经神化了如此客观的经脉。”八祖无比的肯定。
唉,先天之体的先人们,你们当年为何受到如此沉重的诅咒,以至于绵绵无期的岁月之后,先天之体仍然摆脱不了这般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