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轮回这种东西!!!
冰冷的金属子弹击碎了橘黄色的晨曦,支离破碎,灼热的温度在空气里掀起了层层涟漪,仿若穿越了好多年时空的界限,永远留在了那个眸光清澈明亮,对幸福充满憧憬的女孩身上。
那一刻,昊云听到自己的心,怦然破碎了……
凝视着怀中安静的面容,一行浑浊了三世的泪河,透着醉人的冷意,再次沿着脸颊,淌进了抽搐的唇角;酸的,甜的,难受的,快乐的……全都化为了一种使人难言的苦味。
昊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环抱着女孩,侧着身子慢慢倒下,贴着如玉般的耳垂,满含着泪水低语:“月儿,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三世重生就不会是真的了,我也不会每次带着希望却带着绝望死去,你说会不会下次我们又遇到了?还是在地球上?我们第一次碰到的那天?如果真是这样,这一次我会转身,不让这老天再玩我……”
带着嘶吼,最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晨曦中最早的一道阳光开始带着露水的芳香,拂过两具冰冷的身体。
相伴了少年的一生,此刻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极力想挣脱着绳子带来的束缚,震动愈演愈烈,却始终没有办法;女孩腰间上的衣服却无风自动,一条炫丽的罗缨泛着光华暴露在视野中,略作停顿,便犹如生命般的脉动,穿过玉佩中间的圆孔,随后轻轻一扯,带着朴实无华的美玉,如同时空穿梭般,几个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朦朦天际中……
........................................................................高速度的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唤醒了沉睡已久的灵魂,死寂般的目光冷冷睁开,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很快,发生的事情令这个三世轮转的灵魂瞠目结舌。
“又玩我!我艹你laolao!”
................................................................................成空山上,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妇,赤着晶莹的双足正坐在石屋旁的小石墩上,露出两只洁白如玉的小腿,青灰色的秀发透露着一种说不清的诡异与绝望,空谷幽然的双眸出神仰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孩子,你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姓拓跋,名明月。”
“你阿爸的名字就等着哪一天你自己碰上了问问他,顺便问问为什么还不回来,好想再见上一面……”噙满了泪水的双眼在夜空中如同黑色的珍珠,如此绝世而独立。
就在拓跋明月返身走进石屋的片刻,一道玉色的光束拖着两条小尾巴好像夜色下的精灵,悄悄然的从背后射进了她的身体里,融化进了她肚中怀胎十月的男孩。
“终于要结束这场轮回之苦了吗?”
“我是否还能见到那个千百般梦里奔跑追寻的女孩吗?如果有可能,无论命运怎么安排,我都会为了你翻天覆地去改变宿命。”
“….还有这块该死的玉佩,怎么不早点带我飞!”
“想不到…这一世竟然会从一个胎儿开始……”
此刻,拓跋明月安静的睡在一张深红色暖玉雕刻而成的床上,无数的氤氲之气开始从玉石中快速的溢出,一缕接着一缕,其中红光闪烁,延绵不绝。很快整个石屋都变得朦朦胧胧,十分的梦幻,一丝丝泛着玉泽般的红线穿过层层阻隔,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昊云立马惊醒!
“这是什么东西?”还没从转世中彻底回过神来的昊云,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游荡在羊水中的红线,一闪而逝,直接穿进了自己的身体。
好舒服,这是他最开始的想法,接着便发现自己尽然动弹不得,紧接着又是一阵阵痛彻心扉的痛苦,排山倒海似的汇聚在全身的每一块骨头,最后彻底不省人事。
淡青色的幼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红线蠕动,四个一组形成一个“井”字样,硬生生的把全部骨头压缩了将近一半的大小,原本正常体型的胎儿也随即缩短了二分之一,当真是袖珍之极。带着昊云穿越而来的玉佩和罗缨,也如同纹身一般刺在了他的脖颈上,每次昊云疼的醒转的时候,墨绿色的纹身便会闪烁一次,舒缓全身的疼痛感,使他始终沉浸在昏迷中……
石屋外面一片寂静。
一组八人,头戴着兽头骨,上身*,奇妙迥异的纹身以及额头上令人发怵的灵气符号透露着他们巫族的身份。踏着成空大雪山反射下来的月光,一行人快速接近了小石屋。
“大哥,这千年一梦有用吗?还有长老给我们的传送阵到底行不行啊?一旦惊动了拓跋人族,我们想死都不行!”说话的巫族人似乎忆起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冷颤。
“上古时代,无间彼岸花和九天银河曼陀罗是世间稀有的灵植。每过万年,她们的花粉通过时空缝隙来到红尘,那时取两者再外加黄泉河畔的三生石,熬制九九八十一天便可得天回香,闻者永世沉沦,直到寿命终结。而这次从族里带来的千年一梦是它的减弱版本,是专门用来对付人族圣女拓跋明月的,用千年的紫炭代替三生石,可以触发她体内原本就封印的阴死之气,让她在昏迷当中死去。”
“至于这传送阵,不说了,时间不够了,我们开始吧,不然就真的回不去了。”说话的黑脸巫族一边催促,一边把一支看上去七彩光泽的香烛点燃,乳白色的轻烟顺着缝隙飘进了石屋内,从拓跋明月外露的肌肤透进,顷刻之间大大小小的彼岸花和曼陀罗虚虚实实的在玉床周围绽放,泯灭,如影如幻。
一滴清泪从拓跋明月的眼角缓缓滑落,一声清晰可闻的呼唤在这个悲凉夜晚传的更加遥远:“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屋外,八个巫族按八极之势站立,同时面向一个方位,双眸紧闭,无数的银白色絮状物如漫天白雪从他们的手指中冒出,瞬间一个巨大雪花状的传送阵包裹了所有人,撕碎了黑色的虚空,消失在了黑夜中……
三日后,夜晚,燥月之日,巫族万年祭天大典。
阴山沼泽西部,巫族大部蜗居之地,外人称这里为巫地。
此刻,鲜红的兽血染红了祭坛,沿着坛身上的纹理而淌,那些被鲜血彻底浸没的妖兽石刻仿佛被唤醒了一样,张牙舞爪,散列着太古洪荒的气息。
一具美丽的尸身,僵硬的悬浮在祭坛的高处,上下起伏,隆起的肚子好像告诉着世人一命两尸的事实。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事实下面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生命!
昊云,三日前的那个晚上就清醒过来了。千年一梦的效果在夺取拓跋明月的性命时,同样使他从沉睡中醒来。就这样,一面忍受着无尽锻骨带来的极痛,另一面三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的恨意冲击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猩红的目光,似乎要摧毁世间的一切。
此时,一轮同样猩红的大月高悬在夜空,如果现在有人能够看见尸身肚子里的胎儿,那么可以清晰的明视到血红的月光透过皮肤照在了胎儿身上,无数灰色的死气顷刻之间开始缠绕着昊云,想把这个迥然于世的物种消灭在萌芽中。
彻底陷入了癫狂中的昊云,开始硬生生的用一双小手撑开了拓跋明月的肚子!
只听到刺啦一声轻响,黏稠的血液胶着稀疏的头发,一个双眼通红的脑袋暴露在无数的巫族人眼里!接着两根皮包着骨头,毫无肉感的手臂支撑着瘦骨嶙峋的躯干,挣扎着爬出,这个承受怨恨的魂魄低下头颅,用还没长出牙齿的小嘴磨裂着那根脐带,一下,两下……
“嘣”。这一夜,脐带断裂出来的沉闷声响,化为震惊世人的洪钟,敲打在了每一个巫族人的心脏。
祭坛上的昊云,心头微微恍惚,这一刹那三世里消失的人事如同时光机一般掠过,感觉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不曾拥有,似乎跟自己的故去说了声拜拜,道了声再见。
“再见,再见,是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昊云的嘴中呼出,慢慢的,仿佛过去了千年一般,才终于迈出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步,离开了那个死去多时的胎腹。
许多年以后,那些活着的阴山巫族对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对那个咬破自己脐带的血红婴儿充满了心悸,不寒而栗。
他们,称他为异象,异类。
“好苦的味道……”三世情,一滴泪,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泛着妖异的血泽,历经尘世间的蹉跎,滚滚而来,流进了昊云的嘴角。
“帝空!你好大的胆子!你们巫族都吃了龙胆了!”虚空突然一阵晃动,一根黝黑拐杖率先从中出现,随后变成了一块黑色的裹布,把*的昊云迅速包裹了起来,紧接着一位人族的老者出现在了祭坛上,轻抱着怀中的婴儿,怒斥着祭坛下方的巫族!
“你们竟然杀死我人族圣女!还拿她作为你们祭天的祭品!”
“即便是乱了我们拓跋族的族规,被永世发配在外的圣女,也不是你们可以承受的!我们拓跋一族不会为了一个被废的圣女开战,但是!你们就等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的疯狂报复吧!”
不等巫族有何反应,强势如此的人族老者瞬间消失在了夜空下,却没带走死去的拓跋明月的尸体。
这个时候,巫族中走出了一名老者,额头上那个绿叶形状的灵气符号明灭不定,好像随时就要熄灭,他眯着眼,静静地望着祭坛上的尸体发呆,口中喃喃自语,“拓跋刑……”
那个名叫帝空的巫族,再次看了看了那个祭坛上的冰冷尸身,平静的对着身旁的两个巫士:“祭祀继续!把人族圣女的尸身好好安葬,别弱了我们的气势。”说完,几个闪烁消失在了月下。
血色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