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雾竟与古籍上描述得一模一样，血月现世、灾星降临，难道真的有灾星的存在吗？！”武陵长老咬着牙，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显痛苦，输出的灵力已经达到身体的极限。
三公面色沉如水，如果这真的是灾星降世显露的凶兆的话，那念丫头……就留不得！
“此事还有待考察。”他是挺喜欢念丫头没错，子衍更是视她如命，如果可以，谁不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在一起？哪怕顾念念只是一个废柴也罢。
可偏偏，她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和不可思议的事。
“念念，你醒了？！”子衍紧紧抱着她，仿佛使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她没有说话，起了一身的汗，额头上的汗珠毫不吝啬的顺着脸颊滑落，湿答答的头发贴在脸上，叫人粘腻得难受。
“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她看着窗外血红色的天空，怔怔发问。
子衍再没了平日的从容不迫，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让他打心底里觉得害怕，他只能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
测灵石依旧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与她手心连着，黑色的花纹却不见了，硬生生脱了层皮般，留下一层灰白的死沉沉的皮。
子衍皱眉，测灵石蕴含的灵力……竟然全数被顾念念吸走了。
那似梦似幻的一幕还在她眼前反复循环播放，她蛊惑人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顾念念猛地咳嗽几声，轻轻推开子衍，求救似的盯着他，有些颤抖道：“子衍……我，我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不是我，也不是曦月，她究竟是谁？”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几乎呼之欲出的真相。
“她谁也不是，她是你和曦月的结合体！”门突然被一根长长的烟杆狠狠推开，三公面色一沉，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径直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良久，还是摇头叹气“我刚才又去了一趟奇文阁，发现了这个。”
他疲于解释，将一本皱巴巴的古籍扔到子衍面前。
因为年头久远，封面上的字也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灾”“血”等字，都不是什么好字。
子衍没有拿起来看，更加确定了三公心中的想法“这本书你应该早就看过了，你果然早知道这一切……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我？”
“古籍始终是古籍，不能百分百的相信。”
顾念念懵了，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三公标志性的小胡子又被气抖了，他愤愤的将书揣进怀里，瞪着子衍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那些血雾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三公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停留许久，突然就后悔撮合他们在一起，只得深深叹气“乖侄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你我和临渊之间的事了，如果…”他顿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接着说：“如果念丫头真的是灾星，那整个北洵甚至灵羽大陆都会陷入巨大的危难中，扪心自问，你当真担得起这个责任么？不，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承担那样的结果。”
顾念念：“……”
她好像听明白了。
难怪子衍一直想将她留在身边，难怪她怎么学也学不好武功，她竟然真的是灾星吗？她真的是怪物……
子衍感觉到她的心思，将她抱了起来“未下定论之前，谁也不能伤害她。”他对上三公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就算她真的是灾星，我也能保证她不会随意害人。”
“可她已经害了！”三公彻底急了，第一次觉得子衍这个太痴情的毛病非常不好，不禁加重了语气“你去看看北洵街上都成什么样子了，血雾无孔不入、令人一触即伤，百姓四处逃窜、民不聊生，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灾难已经发生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子衍……三公他，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嘴唇很白，白到毫无血色，测灵石强行灌入的灵力差点要了她的命。
顾念念很想装作没听到那番话，可她做不到。这些事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即便这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没办法做到问心无愧。
他好看的唇紧紧抿住了。
她了然的点头，有些没控制住情绪“子衍……如果我真的是灾星，可以请你，毫不留情的杀了我吗？”
她可以平庸，但没办法接受这样杀人不眨眼的自己，满眼都是杀戮，成为一个双瞳发红、企图颠覆世界的怪物。
“呵。”头顶突然传来嘲讽的笑声，是子衍的笑。
他垂眸看她，五官都皱了起来，眼里有着决绝的光“要我杀你，顾念念，你还真是狠心。”
“乖侄……”
“血雾造成的损失，我会一一弥补，三公，我没求过你，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扭头“替我照顾好念念，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不可以。”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皆是一愣。
“啊公，您先说吧。”顾念念轻声道，身体已显疲惫。
他犹豫片刻道：“念丫头不能留在临渊，四大长老已经察觉到灾星降世，他们灵力高强，迟早会察觉到她的存在……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迂腐的修真者，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念丫头肯定会被押往审判台的，所以现在留在临渊，反而更危险。”
这番话让顾念念有些感动，至少她能听出来，三公依旧还是关心她的。他并没有因为她不寻常的身份对她彻底仇视……她何德何能去，能遇上这样好的长辈。
强忍住眼眶的酸涩，她镇定下来，理智分析“三公说得没错，我现在这样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不仅是我，甚至会将临渊置于口诛笔伐的境地，天师府向来以匡扶正道而存在，此刻却包庇我这个……灾星，被人知晓了，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了“所以……我不能留在临渊。”
子衍沉默了很久，终于释然一笑，带了些苦涩的意味“好，那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