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空无一人,倒也没人看到刑真,也就不至于大惊小怪。
赔不剩的接待还算可以,在前领路介绍光明城的种种。
提及派遣马车过来,供刑真等人乘坐。
不过被刑真一一拒绝,明言和光明教没有交集,不好意思麻烦光明教。
刑真坚持,赔不剩也就顺势为之。
使者曾私下传音叮嘱过赔不剩和高古修奇,见到刑真以后,灭杀五万倭族的事只字不提。
杨祁想观察一下刑真等人的做事风格,然后在考虑是否带进光明教。
上面有命令了,赔不剩不敢违逆。秉承交浅言不深的道理,尽讲一些风土人情。
涉及到光明教的事宜,他只字不提。
刑真听得出来,但是并不介意。自己又不是天王老子皇亲贵胄,没必要人人对自己坦诚相待。
经过一个小巷,一大户人家的高大门房格外显眼。
和旁边小家小户的房门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临近门口,刑真突然蹙眉。一阵阵寒意袭来,使得刑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冬天,寒冷很正常。可是能让刑真生出反应,那便是不正常。
小狗崽儿也在此时嗡动鼻子,开口道:“好重的血腥味。”
刚刚已经在城墙下方口吐人言,它能说话的事情人尽皆知,现在没必要隐瞒了。
赔不剩见状微微一凝,抬手搂住刑真肩膀催促道:“走吧走吧,这个季节天气寒冷。等到了陈流惠家中,摆几个火盆给大家取暖。”
说话时,赔不剩微微用力,便要拉着刑真快速离开。
刑真双腿发力不动如山,驻足在高大房门前,仔细感应一番后面色大变。
刑真甩开赔不剩的手掌,从衣服上扯下两块布条。
不顾一夏和文轩的反对,强行给两个小童蒙上了眼睛。
刑真看了眼小狗崽儿叮嘱道:“保护好一夏和文轩。”
赔不剩拦在刑真和大门中间,问道:“你们不去陈家了吗?”
“让开。”刑真面色不善,冷冷回应。
“我若是不……”赔不剩的话没说完,两条金色丝线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后方。
金色丝线没有声音速度却是极快,瞬间将赔不剩五花大绑。
刑真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样的。”
而后大步向前,一脚将高大门房踢的粉碎。
刑真正色叮嘱:“小狗崽儿在外面保护一夏和文轩,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擅自离开。”
刑真相信小狗崽儿拎的出轻重,不在犹豫后一个健步进入院落中。
始一进入,浓郁血腥味刺鼻。诺大的院落中,太阳照射的光线中,漂浮着猩红色的粒子。
刑真抽出刑罚步入深处,路上随处可见血迹斑斑。
这是一大户,观其规模,算上家丁仆役,至少是二百左右的人家。
二百多凡俗百姓,被关起门来屠戮一空,这种事想想就可怕。
刑真越想越是发慌,暗恨自己没提前偷摸潜入光明城打探一番。
如今带着一夏和文轩进来,真若发生矛盾,两个小家伙如何是好。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一声女子怒喝,打断了刑真的思绪。
寻着声音望去,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呈现在眼前。穿着一身干练的紧身衣,腰间悬挂三尺青锋。
女子单手握住剑柄,长剑已出窍寸许。
刑真蹙眉,观其样貌和一夏有三分相似。试探着问:“陈流惠?”
女子点头面露疑惑:“你认识我?”
刑真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为什么杀这家百姓?”
陈流惠也有自己的主见,追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想进来的。”
“我说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光明教的人?”
“不错,在下是一闲云野鹤。为什么杀百姓满门?难道你陈家被人屠戮的痛恨,要发泄到别人身上吗?”
二人一问以答互不相让,直至确定刑真不是光明教中人,而是私闯进来。
陈流惠冷下脸来杀机渐起,“铿锵”一声长剑出鞘。
女子体态轻盈踏雪无痕,手中软剑如同盘旋的银蛇。
刑真微微诧异,随即释然。难怪光明教可以和倭族抗衡,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刚刚见到城墙上的统领是武道六境,接待自己的赔不剩也是六境武者。
现在见到的一夏姑姑,还是一名六境武者。
此人走的不是刚猛路线,轻盈身姿中却蕴含走江境的盛烈罡风。
刑真刚刚斩杀了十位倭族高手,满脸乌血还没来得及擦拭。精元亏空的一塌糊涂,强吊着一口气儿而已。
所谓的精元,也就是人体内滋养心头血的一股精气。
心头血不多,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只有三滴精血。
每精血代表着每个人三分之一的寿命,少一滴精血等于寿命少了一分。
当然精血的作用极大,关键时刻能让体力大幅度提升。这个提升有个标准,就是自己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
比如刑真现在的体魄,最多能承受到七境和八境之间的实力。燃烧精血,也最多能增长到这个幅度。
有些人走投无路时才会选择燃烧精血,毕竟立刻死掉和博得活一段光阴相比,后者更加的合算。
精元是包裹精血的元气,正常人只有三团。精元散去,精血没有保护也会散去。
刑真度化数万阴物,其实等于在拿性命拼。
性格使然,看不惯就要去做。今日同样如此,哪怕是在光明教的地盘,看不惯光明教的所作所为也敢出剑。
精元也是保持内力和灵气等活力的根本所在,精元亏空,内力和灵气也会在体内凝滞。
现在的刑真,如果强行动用内力,精元随时有炸开的可能。
没有精元保护,三滴精血随时有可能消失。
代价太大他承担不起,干脆放弃内力和灵气的运用。
双手提剑立身在原地,看准了陈流惠临近。踏前一步轮剑拍出,又拿刑罚当板砖用了。
没有动用内力和灵气,单纯的以肉身强度去抗衡。
刑真赌对了,硬生生靠力量破开陈流惠的防御罡气。
倒不是陈流惠弱,而是她的内力大多聚集在双脚和软剑上。
没想到刑真不闪不避,以体魄硬抗了两剑。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陈流惠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刑真膀子抡圆了,力道可怕的吓人。“砰砰”两次重击,陈流惠被拍飞。
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后狠狠砸进房屋的墙壁上。
“轰隆”一声,墙壁应声倒塌。
倒飞中陈流惠匆忙调动内力护体,撞击墙壁看似震撼,实则伤的不重。
还没刑真拍的两下狠,单以力量,居然差点给她骨头砸断。
刑真提剑上前,冲破溅起的烟尘,从倒塌的墙壁进入房屋中。
一个大浴桶摆在房屋中间,桶内被血水染的通红。
一男两女倒在其中,三人脖颈均被划开。血液还没干涸,仍然从三人脖颈境娟娟流淌。
细看三人,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中年女子,还有一位年岁在十四五左右的女孩儿。
刑真见此景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也想明白自己太冲动,误会了别人。
刚想开口解释,便听到烟尘中传来女子怒喝:“小贼受死。”
溅射的土石中,刺出一柄银亮的长剑。剑身柔软,前行时像是长蛇似的蜿蜒盘旋。
眼看着软剑临近,将刺破自己的喉咙。刑真的战意却是如潮水般退去,片刻间所有气势全无。
与女儿共浴,倭族独有的特点,在北道村时见过。
一路逃亡回来,经过大大小小的村落也都有所见到。
如此说来,光明教现在杀的是倭族隐藏在光明城的谍子。
两军交战,先清除内部隐患实属正常,谁也挑不出毛病。
何况刑真授意和亲自出手,前前后后斩杀倭族十万左右。
真仔细算下来,魔头排行榜能排进前五,又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杀倭族。
想明白一切后,战意顿时全无。强行吊起来的一口气儿,瞬间退的一干二净。
斗志没了战力也没了,眼看软剑临近脖颈。
“噗通”一声,精元严重亏空的刑真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面。
“手下留情,他是教主同意进入光明城的人,你不能杀。”
“你敢杀刑真我和你拼命,我姑姑是光明教的百翎旗旗主。刑真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让姑姑带领白翎旗灭了你全家。”
“汪汪汪。”
赔不剩、粉衣女童一夏和小狗崽儿的声音同时发出,皆保护昏迷不醒的刑真。
是赔不剩好说歹说,说服了小狗崽儿和一夏等人一同进入这家院门。
赔不剩的理由很有效,拿刑真伤势过重说事。
小狗崽儿担心刑真安慰,便同意和赔不剩一起进入。
见到眼前这一幕,小狗崽儿怒目而视。
“喀嚓”声剑匣开启,四柄飞剑同时掠出。
特别是飞剑地狱加入后,使人情等三剑多了几分冷冽。
两柄飞剑阻击长剑,两柄飞剑直刺陈流惠。逼迫软剑必须回防,否则有生命危险。
陈流惠听到了赔不剩的话,也没在对刑真下死手。
摊开两柄飞剑后,跳出房间内远离战场。
见到粉衣女童,陈流惠微微愣神。
此时天门后方,互碰酒碗的黑白无常纷纷面露诡异。
黑无常吧唧吧唧嘴缩了缩脖子,神秘兮兮的问:“老秀才不会怪罪你我吧?”
白无常翻了个白眼:“怪罪你我什么?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七杀福地,咱俩修为不如他,搞不明白理所当然。”
黑无常摇头不认可道:“不见得,我认为老秀才事先知道此次进入他乡客人太多的弊端。”
“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帮刑真铺路。”
白无常终于回味过来,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他乡客来的太多,以至于扰乱周围的时间长河。”
“他乡客身边的人,受影响下时间同步困龙天下。明明七杀福地中过了一年半,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寿元也只缩短了困龙天下的三个月多一点。”
“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过味儿,一些中五境和下五境的修士,是没有能力干扰时间长河的流动的。”
黑无常啧啧道:“起止是他们,就连你我上五境修士也没能力干扰时间长河流动。”
“只有老秀才这样,身为福地的主人。相当于这片天下的主宰,才能做到影响时间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