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解决你们的问题,还是觉得我没有知道事情真相的资格?”
姬无命得理不饶人一样,白羽都觉得这会儿师父有点太过于严厉,对姐姐也是头一次这么严厉,这是怎么回事啊,师父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有点让人不认识了。
白雪也很是委屈,姬无命问及的事情,是白家历史上最为难以启齿的一个通点,羞耻,耻辱,仇深似海,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启齿,更重要的是,根本不敢提当年的事情。
而姬无命之所以对白学这样严肃,也是无奈之举,相比之下,白羽太小,根本无法说清楚事情的真相,而白老爹岁数在哪里摆着,上一辈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所经受的世态炎凉也太多,姬无命也于心不忍。
所以只好假装对白雪施压,虽然看起来有些残忍,但是也是无奈之举了。
白雪眼睛红红,泪花闪闪,不知道高说什么好,这也的确是姬无命第一次对她这么严厉,她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妈……”
白雪一说话,终于忍不住,有些抽泣起来,白羽刚刚还挺兴奋,提到上学和母亲这个话题,一下子消沉,看姐姐哭了,他也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刚刚还沉浸在要搬家,对新生活充满期待的一家人这么快陷入一种悲痛和凄凉之中,画风转的太快。
白老爹也是一双眼睛浊泪横流,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低低地抽泣了好几下,摸了摸酒杯,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开始说话了。
“无命……你……你别误会……更别误会孩子们……”一开口,白老爹也是难以忍受,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这件事……是咱们白家……最难以说出口的秘密……和耻辱……还有仇恨……我们自认为这一辈子是无法讨回天理和公道了,所以……才一致决定忍气吞声,忘了这件事……”
白老爹说着时,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看来这件事,的确对白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及后遗症。
“孩子们……也是我让他们不要再提这件事的……因为……地方实在是……我们比不过的……想讨公道,只会招来灾难……哎……我们也是窝囊啊……连累了孩子们一起……”
“爹……不是说好了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的吗……”白雪抽泣着说道,扯了一段纸巾递给老爹,“我和弟弟都不会怪你的……爹……以后都不许这么说了!”
“对!”姬无命给白雪擦了擦泪,对白老爹说道,“小雪说得对,以后都不要这么说了,老爹,或许我不知道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以前咱们的确没有能力讨回公道,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个家庭不同了,因为多了一个人!”
姬无命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着白家人说话,他的眼神,他的神态,他的语气,甚至他的形体动作都给人一种踏实稳重,诚实可信。
“老爹,正是因为多了一个我,恰巧我还有些能力,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包括咱们白家多年前的旧案!”
姬无命用一种执著的语气说道:“有些事情,不管过去多级,该重提的,始终要重提,该翻的旧案,就一定要翻!而现在,就是翻旧案的时机了,老爹,如果你还信得过无命,就请你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小羽小雪的母亲是怎么没的,小羽又为何不能读书?”
白雪知道这件事情压制的太久了,就算重提,父亲也需要一个消化和适应的过程,所以希望姬少能够缓和一下,可是当头用乞求和询问的眼神看向姬无命的时候,她知道,今天姬无命是不可能心软,让这件事含混过去了。
白雪令人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但是姬无命已经听出来了,那声叹气虽然有些对自己的霸道有些无奈的意味在里边,可更多的则是一种好不容易的解脱。
原来她其实也是感激姬无命这么执着地一定要管这件事情,埋藏得很深的伤疤,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内地里却完全不同,它往往不是消失了,不是愈合了,而是在深沉的地方溃烂。
所以有人揭开这个伤疤,虽然会痛那么一阵子,但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未必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老爹,说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姬无命再次表明自己执拗的态度,让白老爹没有退缩的余地,之前不从他下刀,是因为于心不忍,但是既然老爹自己趟到刀刃上了,要痛就痛个痛快,痛个彻底,伤疤才能真正的愈合,真正的消失。
白老爹拿起酒瓶,颤抖着手腕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端起来往嘴边送,因为手抖,一滴滴白酒洒落砸桌子上。
咕咚——白老爹一口饮尽,仰脖子喝了个精光,啪一声将杯子拍在桌上,抹了一下嘴唇,眼睛里的混沌开始退却,竟然露出一丝精光,而且慢慢扩大。
“这件事情已经好几年了……可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更远的时候说起,那是二十多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白老爹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开始说起当年的往事。
姬无命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赶紧收起装出来的严肃和冰冷的状态,对白老爹道;“慢慢来,老爹,别激动……你慢慢说吧,今晚,咱爷俩有的是时间谈,刚刚……无命有些失礼失态,老爹还请不要见怪!”
白老爹凄然一笑,摆了摆手,苦笑道:“无命啊,老爹我虽然上了年纪,身体脑子大不如从前,可毕竟我还是没有痴呆,你的用意我了解……我都明白……我们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冲动,去找人家拼命,无端端的会生出很多的麻烦和危险……咱们白家,可不能在拖累你啊!”
姬无命赶紧道:“哎老爹,这种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是一家人,咱以后就不能再说两家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姬无命不是那种怕麻烦,更不怕危险的人,没事,您尽管说!”
既然都已经打开了心扉,白老爹也没啥顾忌的了,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起往事。
“二十多年前,黄世华还不是村支书,还没有结婚,我也还是壮小伙子,当然,也还么有结婚。那个时候的江南村,跟现在一个样,脏乱差,贫困,落后,成了近江最后一个贫民窟,成了政府,企业家,甚至公益组织三不管的毛荒之地。”
姬无命慢慢给白老爹倒酒,让他慢慢说,白雪其实都不是很了解当初的情况,此刻也认真听着。
“那时候的黄家,是村子里唯一一家有点钱财名望的家族,而我,基本上跟黄家没有什么交集,之道有一天,一个上访者流落到了江南村,一切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白老爹眼神有些涣散,思绪回到了遥远的天际,回想着当年的场景,嘴里的故事深深吸引着屋里的三个年轻人。
“那个人,就是小雪和小羽的妈妈……她叫俞秀莲。”
老爸讲述着已故母亲当年的事情,白雪和白羽既辛酸又悲凉,两个人都低着头,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心里乱糟糟的。
“她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当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白老爹转头,爱怜地看着女儿,脸上浮现笑意,“白雪就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姬无命没有插话,不管讲都快慢,他都让已经进入状态的白老爹自己一点点吐露。
“秀莲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至于来到江南村,实在是她的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