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王家湾210号,这个地址其实收不到信件,不用交水电费,是一栋只需要交房租却可以上网的简陋的房子。老鼠和蟑螂是楼道里的常客,我偶尔会听到楼下夫妻为了一点小事的吵闹,时常看到楼上大妈背着擦皮鞋的工具箱,步履阑珊的上楼,没事的时候会和隔壁家三岁的小孩儿玩儿捉迷藏。
建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房子,墙壁已经斑驳得失去了原先的颜色,楼梯里的灯光昏黄暗淡,整栋楼像迟暮的老人,没有一分生气。
我要讲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没有多少狗血的镜头,有的就是一些普通人平凡的生活,我相信故事本身的精彩,会掩盖掉我不好的文字表达能力,就像拿了一手好牌,再笨的人也会赢一样。我时常感谢上苍的恩赐,就是这样。
五年前,我大学毕业,那是经济危机的前一年,工作并不那么难找,但是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确实很难。在面试了几次之后,凭着我做事喜欢头脑发热的习惯,进了一家私营企业,开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
面试的时候,紧张得忘记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表述,和HR胡扯了一通,竟然莫名其妙的过了,事后问面试官为何看中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说因为我傻的真实。
的确,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说笨到了一个境界。曾今,应该是初中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姑娘给我写的情书,结果当着全班的人读了出来,不记得当时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和表情读的,只知道以后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因为基本没有女生找我说过话。感谢这些善解人意的姑娘,为了我的远大前程,让我还没有来得及早恋,就已经老了。
进入公司三个月后,HR就辞职走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代社会人与人的感情,建立的太容易,摧毁起来得更快。手机里一长串从来都没有出现在短信和来电记录里的电话号码,除了每年过年过节,会给电信公司贡献一些短信费,就再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价值。
半年后,我升职加薪了,公司要开年会了,见到老总的时候,一脸的兴奋,仿佛接受拿破仑检阅的的士兵,然而老总只是礼貌的从我身前走过,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下我的脸。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打工和打仗一样,只有建立功勋的人,才有机会获得上位者的青睐,无数的平凡小兵,只有在频繁的跳槽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年会在一派歌功颂德的气氛中结束,散场后该回家的回家,无家可回的就去找点儿乐子,我那个时候刚毕业,带着一点感受刺激的好奇心,加入了公司单身男人的欢乐派对。在灯红酒绿之下,所有的道德君子都会变成上下其手的欢场圣人,烟熏酒浊的房间里,一幕幕,现在想起来,只会淡淡一笑。
又过了大半年,经济危机成功的危及了我的生活,公司被收购了,裁员,我拿着微薄的遣散费,加入了无业游民的队伍。
那段时间找工作艰辛得让人无所适从,我每天游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们在哪里上班。公交车里每天都是经济危机让多少人回了家,让多少老板跳了楼的新闻,看完之后心里舒坦了很多,也许这算是我的劣根性,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这样过了几个月,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意思找父母要钱,就去酒店当服务员,工资不低,而且包吃包住,相对来说是个不错的工作,就是累了点,但是在那样走投无路的时候,活着,就有希望,我是这样想的。
服务员的工作说起来其实非常锻炼人,因为我去的那个酒楼是本地最高档次的,去里面吃饭的,非富即贵,刚开始的时候到个茅台还紧张得差点撒客人衣服上,后来见到鱼刺燕窝什么的,就当没见过了。另外,酒店里的服务员确实有偷吃客人菜品的事情,但是只是及少数的人,多数人,对工作的态度是值得称赞的,特别是中国这片大地上。
我没有遇到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每天重复着酒店单调枯燥的工作,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我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夫一样,早起去耕田,星夜荷锄归,每个星期还有一天假期,我会去江边吹吹风,那个时候的我,像风一样自由。
小半年过后,经济情况开始好转,酒店生意更好了,需要招人,因为我是个大学生,口才也还不错,就负责个新来的小姑娘们做培训。其实酒店里的服务员多数都是女孩子,而且是那种家里没钱上学,十八九岁就出来打工的姑娘,其实并不笨,相反,她们懂事得早,看人的功夫比我还强,我经常被她们说得无言以对。
培训了几批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年才17岁,因为哥哥要上大学,家里供不起两个,她就出来打工了。长得眉清目秀,我喜欢用这个成语来说女孩子。当时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对,自从初中那件事之后,因为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都是同一批人,然后大学同学也是这个圈子,结果我这名声就传开了,没有姑娘愿意搭理我。
那次我觉得我喜欢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表白,就买了个银手镯,做工特别漂亮,花了我半个月工资,送给她,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她说要赚钱自己上大学。现在这姑娘已经在大学的校园里漫步。人生很多事情,只要有目标,过程的艰辛,都可以忽略掉,能走到终点的,一定是不放弃自己的人。
酒店工作一年半,遇到以前的老师,问我近况如何,我如实相告,请老师吃饭,经过两年的社会大学学习,已经今非昔比,虽然说仍然有些许青涩,但是已经不像刚毕业的时候,遇见陌生人都会害羞。
我要讲的故事就是从和老师的这顿饭开始的,社会是一所好大学,但是大学里不全是好学生,有学霸就有白痴,有良家妇女就有应招女郎,都是一种生活,你想要洁身自好,就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本事,不然就要学会随遇而安。
当所有人都说黑夜的时候,你要能够耐心等待黎明的到来,当所有人都说光明的时候,你要最做好迎接黑暗的准备。
生活其实就像在大海上航行,生死都各安天命最好,你非要迎风破浪,说不定最后一样死在了沙滩上,但是你随风起舞,说不定也会遇到暗礁。没有一个人敢肯定哪条路能到达彼岸。
我一直在生活里浮浮沉沉,最后终于学会了游泳,当我看到许多从来不下水的教练的时候,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我要讲的故事不是一个教科书,她就是一个故事,文字给予不了任何力量,所有人唯有靠自己才能战胜生活,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我们需要一本日记,记录着我们曾今的点点滴滴,在我们迷失之后,让后来者知道我们曾今走过的路。
向所有为了别人的生活更美好而奋斗的英雄致敬,这些人包括爱迪生,也包括王进喜,任何时代都不缺乏孤独的斗争者,却少有安静的理解者,能聆听他们的心声。我想我做不了这伟大的聆听者,就做一个平凡的记录着,将我们这个时代的故事,安静的记录下来。
她是我的生活,也许也是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