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皇。”
自从去了几日的国子监后,姜黎是终于找到了个机会前往御书房拜见,今日是考学的时刻。
“嗯,最近国子监的夫子反应,说你上学之时认真了许多。怎么,突然改了性子了?”女皇陛下批阅着奏折,再看了一眼姜黎,拿着毛笔让她之后,语气随意的问道。
姜黎走近了几步,在距离书桌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低着头,一脸严肃的问道:“儿臣身为太女,理应好学上进,为卫国的子民某一方福音。”
听了这话,女皇点了点头,以示认可。两手端起一旁放置的玉玺重重的盖在一张黄色的圣旨之上,又挥了挥手,让姜黎过去看看。
“到书桌旁来,朕刚刚写了道旨意,你看看有何需要改动的地方。”
姜黎受宠若惊,母皇什么时候这么信任她了?竟是连圣旨都交由她来看。姜黎赶忙小碎步的走过去,往下一看,原来是与秋试有关。
“按照老规矩,这监考的确还是应该由鸿胪寺的人进行。”姜黎先是答着。随即又微微看了看女皇陛下的脸色,见女皇陛下还等她继续说下去。姜黎一时有了信心,将自己藏于袖中的那一章《清廉赋》拿了出来,并递到了女皇的面前。
“儿臣愚钝,虽是对秋试有所了解,但是年纪尚浅。唯一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儿臣前几日看了这篇文章,对文章中的那一句“举贤避亲”颇为疑惑。还望母皇能为儿臣解答一番。”
一道场面话说完,女皇笑了笑,接过了姜黎递过来的东西:“《清廉赋》,朕还记得这是多少年前看到的文章了。也罢,再看一看也成。”
女皇观看文章之时,姜黎静静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却是飞速的跳跃着。这可是她第一次与母皇动上了小心思,而且父后与大皇兄一个都在身边,若是惹了母皇生气,倒霉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你可是与苏左相聊过了?”女皇看完,将手中的文章折起,放下。
能提到苏左相,姜黎猜想母皇还未知道她的小心思,于是赶紧回道:“儿臣并未与苏左相聊些什么,只是上学的时候与阿和他们闲聊的几句。您知道,儿臣被罚了禁足,出不了宫。但是对外面的事情又好奇,就与同窗们打听打听了一些。”
私下与朝官结交,并非好事,姜黎自然不会提起任何与苏左相有关的事情。只是,姜黎也不愿意提及苏子钦,毕竟这要是说出来,好似他们之间私交过甚一般。
她和苏子钦,可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这篇文章,是你曾夫子被朕亲自指为状元时,所写出的考卷。朕记得,当年的试题是:朝官之利,利于百姓。人臣之下,如何分利?为这一个试题,那些考生是一个个费劲了心思,可朕看了那么多篇赋论,唯有曾夫子的这一句‘举贤避亲’是深得朕心啊!”女皇似是回忆起了曾经,一点点将这篇文章的由来说了个清楚。
姜黎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既然母皇心中已有了成算,那自然是无须再问儿臣了。”
“你啊!就是个鬼灵精。”女皇将那一卷刚刚写好的圣旨摊在桌子上,看着姜黎乖顺的模样,又重新抬起了笔尖,在圣旨上又添加了几个字。
姜黎站在一旁,那是看的清晰:同国子监祭酒曾九歌。
“母皇圣明。”姜黎当即跪下,向女皇叩首谢恩。
“先别急着谢恩,你的小心思朕也是能猜到的。今年朝堂之内又一大批的官员要退了,虽都是些年纪较大,职位较轻的,但是要补充的人选实在是多。你既然想要出去看看,那秋试第一场后,朕要知道,你都看中了那些人。”女皇坐姿端正的看着跪在下首的姜黎,口中缓缓说出了这一番话来,面上更是严肃认真,看的人不由的心神一紧。
姜黎知道,这是母皇对自己的考验,身为太女,必须要有一双慧眼识珠的眼睛。“儿臣谨遵母皇口谕。”
虽是已经过了阴雨绵绵的天气,但是窗外总是有些凉飕飕的意思,御书房的窗户开了半截,不时有阵阵的凉风吹了进来。
“行了,早点回宫吧。顺便去一趟你父后哪儿,将这白鹤裘袄给他送去。朕今日奏折较多,怕是要晚点儿才能过去了,让你父后早早用了晚膳吧。”女皇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位宫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盒,木盒里装得正是那一件白皙胜雪的裘袄。
姜黎走过去,看了眼,袄面是用了蚕丝蜀锦做的,日光之下,还在闪闪发光。可真是好看极了!
“儿臣知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说完,姜黎作辑一拜,得了女皇的许可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御书房的底盘。
姜黎走在前头,清河跟在后头,那捧着白鹤裘袄的宫人也是紧随其后。
“清河,你拿着。”姜黎不喜欢有不熟的宫人跟着自己,便让清河去接了盘子。
清河跟了姜黎多年,她的性子早已经一清二楚,停下脚步,将盘子接了回来。
“可是现在直接去慈宁宫?”清河问道。
“嗯,这衣料倒是不错,你有空去尚衣局看看,这日头凉了,也让他们给苏公子,柳公子做几身衣裳。对了,还有,多给苏公子做几个鞋,最好是防水的。”姜黎一番吩咐下来,清河愣了神。
“殿下,可是挂怀那两位公子了?”清河嘴上是这么问着,但一想到自家主子可是特意又点名了下苏公子的鞋,不免有些想歪了。
这年头,给人送鞋的寓意。可都是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想来,她家太女殿下是终于开窍了?终于想娶太子妃了?
然而,神经大条的姜黎完全不知道清河又在脑补什么,只是随意的答道:“父后不总是说本殿下一点儿不知情达意嘛,索性今日本殿下还就知情达意一会,长长脸。”
“哦,原来如此。”
可是,那殿下为何独独要给苏公子做鞋呢?这个问题,清河最终还是埋藏在了心中,没问出口。不过,等到了慈宁宫内,用晚膳时,还是偷摸将这个事情说给皇后听了。
“这能开了窍,就好。”皇后那个一听啊!顿时嘴角都笑开了花。
这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有人动了心,却还不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