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飞望着场中两个剑修的身影,不由得呆住了。那两人白衣胜雪,气质高华,却是她的冤家对头,苏越和苏澈。她从前从来没有见过两兄弟一起出现的情景,忍不住看呆了。
染香看到她这副呆呆的样子,在旁抿嘴取笑道:“傻了?原来妹妹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夏飞飞点头笑道:“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如此神似的双胞胎,不觉多看了两眼。”
染香听闻,脸上惊诧莫名:“可是他们两人长得并不是很像啊!”
夏飞飞道:“姐姐一定是在诳我,拿我取笑了。既如此,你可分得清楚,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此时风霁夜突然在一旁冷然说道:“这有什么好诳你的?苏澈身形更高一些,苏越皮肤略白一些,任谁都分的出来。你要是连人都分不清楚,还收什么侍君,随时都有可能得罪了人,还不如直接做别人的炉鼎,由他罩着你算了。”
夏飞飞听他说的郑重其事,不像是和染香联合起来诳她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她一双眼睛甚利,认人奇准,唯独分辨不出苏越、苏澈两兄弟。她起初认为他们是双胞胎,情有可原,可是……
“苏澈出生时候,苏越已经五岁了。”风霁夜彷佛看透了夏飞飞的想法似的,突然这么说道。
“妹子,你该不会真的分不清楚他们两个吧?”染香轻轻说道,“故意认错人,套近乎,兄弟什么的一起收了,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最强妖侠。”她一边说,一边给夏飞飞做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色。
风霁夜冷笑道:“那也要她有那个本事才行。苏澈早就放出狠话来,遇到她严惩不贷,苏越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正经女人看待,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套近乎。”
且不提染香和风霁夜你一言,我一语,因为这点小事抬杠,争论不休。夏飞飞拼命稳住心神,却觉得天旋地转,彷佛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一般:风霁夜和染香向来不对付,断然没有两个人合伙来骗她的道理。可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自己为什么单单分辨不出苏氏兄弟呢?这太过匪夷所思。在她看来,这件事情比她借助造化轮回丹重生,还要令她难以接受。
蛮荒境极重因果,凡事必有原因。她重生是因为造化轮回丹之力,她受风霁夜吸引是两人功法同源的缘故,现如今,又是因为什么,会分不清一对年龄差距为岁的兄弟的长相呢?夏飞飞心中感到极大的恐慌。
正在这时,又有几名妖修向着苏氏兄弟二人扑了过去。显然,这是车轮战的节奏。但是二重天各大门派,包括无名剑宗杜邀月和杜明在内,皆是站在一侧默然观看,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突然间,一个声音大叫道:“以众击寡,难道就是妖修们的论道之法吗?”
众人听闻,便有人忍不住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瞧去,这才看到场上新多了一支妖修战部,而那说话的人,竟是眼下仍然被锁在笼子里的阶下囚沈墨。
“是吗?”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一团黑烟向着沈墨急速扑了过来,黑烟之中,一个巨大的影子隐隐成形,夏飞飞看的真切,忍不住呀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
“不如你我单打独斗一场?”那影子傲然说道,面带挑衅之色。
沈墨道:“若我有朝一日恢复自由之身,定然不忘与阁下之约。”他虽然在笼子里,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宝剑,锋芒十足。
但是那黑烟妖却比他更骄傲,当下便说:“这有何难?”向着怜星使道:“快把他们都放了!莫耽误了正事!”
怜星使一动不动,端坐在她的白象之上,既不答应,也不驳回,只是悠然看着那团黑烟,她的思绪彷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见自家主人如此,怜星使的手下便大着胆子斥责道:“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王上新收的男宠而已,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的话尚未说完,突然间眼睛睁得很大,露出惊恐之至的神情,直挺挺地倒在了地面上。他的喉咙处,一股黑血汩汩流出。
“如何?让你造谣诽谤!我如何成了明月心的男宠!”黑烟妖气急败坏地说道。
怜星使彷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怎么样?”
黑烟妖道:“把他们全放了!横竖这里我们占据了上风,你看这么多门派还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不怕他们几个作怪。那个白头发的剑修我看不顺眼,等把他放了定要和他好好打一架!”
怜星使心中暗道,王上原本可没叫这位惹祸精来参与这件大事,再者场上分明是另一员妖将指挥,诸人修门派如此服帖,全因那人调度得当、镇压全场的缘故。然而她心中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带出来,只是无奈地摇头抱怨着:“你就不懂得掩饰吗?活该被人吃的死死的!”
黑烟妖闻言,声音里多少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成分:“要你管!你答应我的!”
怜星使无奈,只得挥手吩咐底下人把风霁夜、夏飞飞等人都放了。众妙门中人都是识时务的人,他们在诸势力中风评不佳,连人修妖修对峙这样激烈的场面都没有凑热闹的打算,风霁夜带着曲紫雯飞快地离开了,染香妙目流转,临走时冲着她这几日的男伴飞了一个媚眼,也就此离去花都邪神全文。
沈墨刚刚重获自由,便打算依照先前所说,和那黑烟妖大战,却被夏飞飞见机极快,捉住了他手腕,抢先说道:“他被困了这么久,正值困乏之际,此时约战,胜之不武,不如,今日就这样罢了,明日再战?”
她原本是场中最无足轻重的一颗棋子,全因为和黑烟妖的渊源关系,此时出言居然也有人重视。再加上双方都有拖延时间、等待强援之心,便真个因她这一句话暂时休战。苏氏兄弟面色狼狈地相互扶持着,回到无名剑宗所在的阵地。这壁厢自有一群妖修下场打扫战场,背回他们同泽的尸体。
当天夜里,夏飞飞一个人坐在无名剑宗驻地的边缘,听着杜明向众弟子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他时而眉飞色舞,时而义愤填膺:“我早说过喻筱敏那个小姑娘杀不得!结果这下可好,被妖修算总账了吧?对面领兵那名女妖,据说就是九尾狐金结金兰的姐妹。你这边说吴子成勾结妖修,故而诛灭,然而九尾狐那方也可说我们无名剑宗和她有杀夫夺女之仇,前来报复。所以说他们兄弟两个,就是自己造的孽啊,任什么人也搭救不得。”
“哥哥,”杜邀月在旁听了不悦道,“唇亡齿寒。妖修素来没有信义,要我说,今日就该联合各大派,大家一拥而上。看着妖修用车轮战欺负我们无名剑宗的人,大家脸上很光彩吗?谁不知道我们无名剑宗,现在是他在拿主意?”
杜明恨声道:“沈墨这小子就是扶不上墙!只要他肯应承,大家索性大闹一场,将苏越昔日的罪行都扒出来,我无名剑宗今日也不必成为千夫所指,在众宗门面前抬不起头来!”
夏飞飞听得明白,大概知道妖修之所以会找苏越和苏澈的麻烦,还是因为三十年前无名剑宗的弟子吴子成在东明界历练时不慎和狐妖相恋,从而引发的故事。
十年前,吴子成和他女儿喻筱敏便被苏氏兄弟冠上了勾结妖魔的罪名,就地斩杀;然而狐妖却不肯罢休,双方势力不知怎地齐齐聚集东明界,正是冤家路窄,便被妖修叫破前情,在此以武论道。
想是苏越因为十年中管理宗门不善,威望下滑不少,是以今日受辱,竟无一个无名剑宗弟子愿意挺身而出,眼睁睁看着他兄弟二人被一些炮灰妖修欺负。若不是沈墨出言搅局,又有故人暗中相帮,说不定苏氏兄弟二人便是力竭而亡的下场。
但是沈墨也绝非是出力不讨好。在那种情况下,敢于出声质疑,想必从此沈墨勇敢镇定的形象便在各大势力那里挂了号,对他将来争夺掌门之位,有着莫大的好处。
说起来,真正出力不讨好的是夏飞飞自己,她暗中利用了她和猫妖姬小白的关系。可是既然对方是妖妖,利用了也就利用了,不用白不用,夏飞飞也并不会为此心中不安。眼见杜邀月的目光不住地往自己这边扫,夏飞飞便知道他们必然要说些要紧话,是不能被自己这个身份尴尬的外人听到的,只得装作赏月的样子,在附近慢慢地踱步,不漏痕迹地溜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杜邀月见状,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和杜明、陈玄真两人目光交流了片刻,便有了决定。她三言两语,驱散了围着沈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弟子们,将沈墨唤到一个幽静的地方,肃然问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你程师弟哪里去了?”
沈墨大吃一惊道:“程师弟没有回宗门吗?”遂将和程若谦分别后的经历一一说出。
陈玄真在旁边急的直跺脚,程若谦毕竟是他的宝贝徒弟,于商道颇有天赋,如今程若谦莫名失踪,他怎能不上心?
但是杜邀月偏偏不再理会程若谦的下落,只是反复追问夏飞飞的事情,末了铁青着脸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总是这样藕断丝连,英雄气短,怎么配做我无名剑宗的未来掌门?”
想了想又道:“我先前和镜湖剑派谈得差不多了。苏越这样倒行逆施,我总不能一味纵容。不如,现在我就代你和镜湖剑派提亲,早日为你筹备双修大典,如何?早些完成仪式,你当未来掌门就更加名正言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