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崖上今夜不止有风声,还有闪烁不断的剑光和那呼喝中的尖啸,如果此刻是百日便可见那崖顶已经躺着十六具不同姿势的尸体,光秃秃的石头被血染红,风丝毫不受决斗中人的影响,如同平日一般继续吹过。
魏芷艳开始焦急了,析箜道人那一身道袍已经破碎,身上有多出伤口还在流血,魏雄天多年没受伤的身上此刻也是血迹斑斑。
从小到大那坚信不移的认知开始动摇,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胜过爹。
那个人,就是那个人毁了自己这手臂,如今这毫无力量的手臂连平常人的力气都不如,凭什么?那该死的贱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不过只是刺了她一剑而已。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一直以来的目标在手臂被废的那一刻离自己远去。
南澈剑派是武林第一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变过,任何人见到自己都只能敬仰膜拜,可是那个人看都没看一眼,反而因为那个贱人这样伤害自己,凭什么?
那个贱人凭什么比自己高贵?那个人凭什么那么厉害?凭什么师兄都不敢对他怎么样?现在,现在就连爹都不能杀了他,凭什么?
那个黑色的身影是那么的刺眼。
那闪烁着的银光更是晃着她的眼睛难受,此刻恨不得将那个黑影踩在脚下,一片一片撕碎。
一定要他死,他必须死。
魏芷艳狰狞的面孔怨毒的盯着那边银光环绕下的楚玉泽,而后者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好似魏芷艳不过和地上那些躺着的人一样,其实在他眼里还真一样。
转眼间四人之间已过百招,魏雄天心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恼怒,没想到这不知那里来的野小子居然身手这么好?那一把没见过的细软剑丝毫没有破绽,这么多招过去,自己几十年的修为都已经快要招架不住,反观对方一黑一白没有丝毫的疲倦,难道南澈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其实这边楚玉泽没表面上那么轻松,就算他们破解不了自己的西洋剑法,可那毕竟是两个成名几十年的掌门,一身的内力和修为只有强没有差过自己的。
看来以后还要好好练习,如今在这种靠内力和真正招式的年代只有更强才可以,没有qiangzhi弹药只有提高真本事了。
转眼间,那一轮月光已开始退却,四周不再那么黑暗,微微有亮光出现,黎明快来了。
“都一晚上了,怎么还没分出胜负?”李鸿看着那依然缠斗不休的四人,没想到精力都那么好。
“快了。”王琪淡淡的回应。
看着一直以来都如同天神一般存在的师父受伤,孟宇飞心里如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那种惊慌从来都没有过,可是潜意识里却又不希望师父将那两人杀了。
他不过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而已。
终于,一颗小小的启明星在东方的天幕露出,小小的挂在一片漆黑的天上,默默的注视着下面这些凡人,薄薄的雾气开始在山崖下翻腾,准备迎接黎明的到来。
冬日的阳光上升的很缓慢,启明星淡淡地眨着眼睛,还在等待,崖上的人动作开始缓慢,析空道人一身狼狈,破碎的道袍随风摆动,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讶和轻蔑,对方二人的功夫已经不能让这一派之尊小看了。
“噗。”析箜道人被楚玉泽一拳击在下腹,瞬间喷出一口血红,点点红落在地面上,初升的阳光照在摇摇欲坠的身影上,魏雄天大惊,一剑击退风莲,飞身上前接过析箜道人。
“你怎么样?”
“没事,今日。就算命丧于此也。也。要为武林…除。除害。”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还真是有够为武林着想的。
“哼,那你就丧吧。”到这个时候还在装模作样,以为自己会放过他吗?可笑,楚玉泽不理魏雄天,剑光闪过,魏雄天还来不及挡,银光就已没入析箜道人胸口。
“嘶。那是什么剑啊?”此刻方看清,那闪烁了一晚上的银光不是平常的剑,那是一把只有普通长剑一半宽却是双刃的细细的一条,如同一条细线一样,但是那看去柔韧的剑尖此刻却刺入析箜道人的胸膛,剑柄没有什么挂坠,只是一个弯弯的半圆正好在手背上放。如今轻巧的剑还是第一次见到,析箜道人看着胸口那一截剑身,没想到自己会败在这样一样武器上,呵,看一眼魏雄天,转而顺着剑身看到那双握剑的手,然后是黑色的身影,那一身黑衣此刻也不复最初的整齐,手臂上还有一道自己给他留下的痕迹,心下一沉,双手凝聚全部内力以极快的速度罩向那个黑色的身影,以将死之人换一个为武林除害的名声也不错。
“少爷。”风莲急忙上前,只有他知道少爷此刻也是强撑着的,如果中了这一击的话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啊。”李鸿,王琪也是大惊之下急忙上前阻止,可是那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怎么是他们这么远能够阻止的了。
“哼,强弩之末。”一声冷哼,银光闪过,一条红色的彩虹出现在眼前,析箜道人只有一掌印在楚玉泽的左肩,睁着不敢相信的双眼倒在了地上,激起几颗石头滚动,那一双眼睛依然没有闭上,倒死都没能明白拼死一击还是不能完成那所谓的为武林除害是什么原因?
“少爷,”
“我没事,小意思。”对着风莲摆摆手,舒缓一下紧皱的眉头,定定的看着呆傻的魏雄天,扫过他身后那一脸不甘与仇恨的魏芷艳,这些人,真是太自大了。
“本少爷还什么事都没做呢就让你们给戴上了危害武林这么大的帽子,还真是名门正派呢,来吧,让本少爷看看魏大掌门还要怎么为武林除害?”
“哼,我爹天下第一,你就受死吧。”魏芷艳咬牙切齿的看着楚玉泽,好似要将他活吃了一样。
“好啊,本少爷等着呢。”调笑的话语,一身凌乱的黑衣却依然掩盖不了那晴朗的气度,满身的杀气就连王琪都感觉到一丝寒意。
“叮。”魏雄天长剑一抖,此刻他是被对方那轻蔑的样子热火了,加上好友析箜道人的死,还有门下弟子的尸体,最宝贝的女儿那手臂,满心的愤怒,出手就是南澈最厉害的剑招。
“风莲,小心。”孟宇飞认识那剑招,那是南澈剑术中最强的剑招“凌寒剑法”,看到风莲飘扬的白衣鲜艳的红色,心里一惊,下意识出口提醒。
“多谢。”有他这一句,说明还是那个善良的人,对着那个人轻轻一笑。
那白衣带血的身影立在寒风中那么孤傲,那轻轻一笑的容颜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瞬间温暖了心。
摇摇头,想什么呢?真是该死,明明都是男子,自己怎么可以有那么龌龊的想法,那两个人是自己的朋友才对。
“师兄,你怎么还是帮着这两个败类?”
“师妹,这事是因你而起,如若不是你当日无故伤了楚夫人,也不会有今日这事了。”
“你,那个贱人装模作样,我就是要杀了她,师兄在意她吗?师兄,那个贱人可是嫁人了。”
“你胡说什么?”
“飞儿,你看上有夫之妇了?”魏雄天终于抓住一个意思,可惜对魏芷艳做过的事依然没觉得错误。
“不是,师父,弟子没有,师父,当日是师妹误伤楚夫人在先的,师父您就放过楚兄吧,南澈剑派不能让武林人士说欺负人家啊。”
“哼,艳儿说是贱人就一定是贱人,为了个贱人伤了艳儿怎么能算呢,还有这些师兄弟们,你难道要让他们记恨为师吗?为师都不能为他们报仇。”
“师父。”
“师兄,你被那贱人迷惑了。”魏芷艳急声打断孟宇飞,原来师兄看上那有夫之妇了,那贱人有什么好,有那楚玉泽护着还能得到师兄见一面就这么维护,哼,杀不了她也要让她当寡妇。
“飞儿,你的事回去再说,小子,受死吧。”
“我家少爷的命岂是你这种不明是非的人可以要的,我家老爷…”
“风莲,看你家少爷大展雄风吧。”打断风莲差点出口的来历,舒展一下肩膀,该死的,那死道士最后一掌这么厉害,看来要对付这个魏雄天得用上看家本事了,楚玉泽右手银光一闪,右手臂垂落,手掌向前,剑身与手臂呈斜直线。
风莲退至楚玉泽身后,长剑握紧,准备随时出手。
南澈剑派虽然行事太差却依然能够屹立江湖正派之中,离不开前几代人的努力,也有如今不外传的剑招,凌寒剑法,此剑法只有掌门才会,凭借凌寒剑法一般的小门派就不能小觑,如今眼见魏雄天使出难得一见的凌寒剑法,孟宇飞心知师父今日动了杀心,是必然要杀了楚玉泽和风莲的。
楚玉泽可不管那边孟宇飞焦急还是王琪紧张亦或是李鸿开始转圈。前世能够一次次完成任务,面对那么多次的生死一线,没有一定的决心和自保的能力怎么行?
面对两大门派掌门那深厚的内力,自己身上这点内力简直不够看的。拼的不过是技巧和速度,而西洋剑法擅长近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身体经过这一夜的打斗早已伤痕无数,能够杀了道士却也伤了肩胛,如今靠的不过还是前世修炼出来的顽强毅力罢了。面对这所谓的南澈最高剑术,只能速战速决,否则还真就给人家陪葬了。
四周的风早已停止,光秃秃的树枝上依稀有几个鸟巢,周围除了这一群人没有任何的生物出没,估计是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都躲藏起来了,淡淡的阳光照在剑身上泛起银光之外的一点金色,一身黑色的衣衫有多处裂开,露出里面或深或浅的伤口,肩胛上明显的一个掌印,有丝丝血水渗出,没有人看出那黑衣掩盖下的红全部渗入一本小小的书页中。
即使面对凌寒剑法,即使那个身影已是受了重伤,那一把银光闪烁的细剑依然猛烈的进攻,脚步虚浮却没有凌乱。
魏雄天的剑开始摇晃,凌寒剑法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中根本发挥不出,只能防守,节节后退,对方那不要命的进攻丝毫没有防守,可是魏雄天却一招都进攻不了。
那在晨光中飞舞的身影,那快速的剑光和飞扬的长发,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那个身影是那么的夺人眼球。
只有风莲知道那是少爷忘记一切,上次是大婚当日面对一群刺客失去了心神,剩下的只有杀,如今是对方步步紧逼,每一次的出口辱骂,才让他忘记了一切。
“楚兄,手下留情。”魏雄天终于还是败了,看着那银光就要刺入胸膛,孟宇飞情急之下飞身上前,可还是晚了,银光已逝。
“饶你不死,以后管教好女儿。”冷冷的声音比昨夜的寒风还要刺骨,丝毫不怀疑刚才若不是孟宇飞那一声手下留情此刻魏雄天也和析箜道人做伴去了。
不在看那惊讶及仇恨的人,知道这人不会感激的,为了孟宇飞这个朋友,虽然知道心软的结果是还有下一次,那就下一次吧。转身拿出一块黑色的丝帕,轻轻的抹去剑身上的血迹,这把剑虽然不比前世那现在技术锻炼下的锋利,却也是很难道了。
“王兄,回去准备酒菜吧,我回去换身衣服。”冲一旁呆愣的王琪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些人能够不顾得罪南澈毅然上来,看那样子自己要是不敌的话必然会帮忙的架势,这些朋友,交定了。
“风莲,走吧。”虽然内伤不轻,外伤颇重,那两人相谐的身影却还是挺立从容。
阳光照在背后,如同披着一层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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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时间有点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一直这么久的,现在发现码字这项事情还真是不一定由着刚开始的想法来呢。说实话,最后的结局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