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看着面前这架复古风浓重的运输机,心飘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停机坪,绿色迷彩涂装的dhc4驯鹿式运输机刚刚启动,两翼安装的旧式活塞动机先是嘭一声,呼呼喷出大团黑烟,接着轰轰闹腾起来,像一台老爷拖拉机。
在喀拉喀拉的金属碰撞声,斑驳的三叶经典款螺旋桨开始缓缓旋转,紧接着扭出呼嗡嗡的声音,转突然加快。由于桨尖的黄色警示漆已经剥落干净,螺旋桨达到工作转后,桨叶便已经快得完全看不见了,让人心不由产生了对危险的畏惧感,像是害怕运转起来的电风扇那样。
阿尔觉得,泰勒女士有时完全是在故意涉险,她所做的事已经出了勇敢无畏,简直是毫无意义地硬要将自己置于危机之。
虽然阿尔他完全能理解其为什么这样做,泰勒小姐肯定是觉得自己正在追寻着的这条线索,是那个叫蒙击的佣兵所留下的足迹。早一点沿途追赶,也能更快追那个佣兵。他知道珂洛伊完全被一种对那佣兵极强的思念所左右,这算是一种痴情吧,像是自己对她一样。
但在他看来,泰勒小姐正在逐渐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
拿现在来说,航班延误虽然很令人沮丧,但飞机不可能永远不会起飞,也许再等一小会儿能得到放行通知。完全没有必要冒险乘坐破破烂烂的佣兵航班。而且也不用如此急着去弗朗西航校,反正又不是确定蒙击的尸体陈放在那边。
倘若真能确定弗朗西航校那里保管着蒙击的尸体,阿尔倒是十分乐意陪着泰勒小姐前往,这样自己也可以放心追求她了。但是现在还不行,他有自己的道德底线,阿尔觉得如果现在对泰勒小姐展开感情攻势,那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吗。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会守在泰勒小姐身边,直到她放弃蒙击。
“不管遇到怎样的危险,我阿尔都不会退缩!”
他在心给自己打气,因为眼前这架佣兵航班的飞机看去实在是太不堪了。
在阿尔眼,这架22米长、翘着尾巴的飞机,外形实在可笑,“驯鹿”的绰号可真是配它那张耷拉着大圆鼻子的肿脸。虽然脸大腮帮圆,可是身子骨瘦弱得仿佛被风一吹要散架似的。是这样一个看去育不良的“驯鹿”可有着异常强壮的前臂两台活塞式r2ooo7m2“双黄蜂”动机,每台能提供145o马力的扭矩。阿尔心一笑,说句通俗点的话,这一头“驯鹿”相当于29oo匹马的力量。
然而,这两台动机几乎可以说是二战时期的技术,现在是21世纪了。看着这哮喘不止的活塞动机,阿尔腿都有些打抖,心想这是哪位老爷从博物馆把这玩意儿拖出来了。
战争时期的产品,给人感觉是功率未必大、但力量感十足。在如滚雷般的隆隆声,经典款三叶金属螺旋桨拍打着空气,逐渐把气流挥舞成了一股水平风暴。这风暴裹夹着水雾向四面扩散,强劲的力量让人感到难以迈步,简直像在浆糊里登山那么难。
阿尔看到珂洛伊迈着时装模特般的步伐像飞机舱门走去,不由得在后面欣赏起来,直到她冲自己回眸一笑,才呆呆地赶紧跑前去。
来到飞机近前,阿尔特意仔细看了一下这架飞机的机身,他想学习一下泰勒小姐那未卜先知的本领,一会儿在飞机也好给她解解闷,这也许能让她开心些。不然,整天想着那个佣兵,泰勒小姐变得有些太过于紧张,这迟早会累出病来。
可他再怎么四处打量,也很难看出这架飞机有什么特别之处。正如珂洛伊所说,他欠缺这方面的相关常识。这是一架再普通不过的驯鹿式飞机,墨绿色的迷彩在岁月的冲刷下和阳光反复曝晒斑驳不堪,曾经的奥斯特里亚皇家空军标志还没有完全抹除干净。这也算是历史物了。
随着螺旋桨吹散雾气,地面锈迹斑斑的轮挡、斑驳的梯架等等维护设备逐渐露了出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件东西能确定它本来的颜色。
阿尔真的不确定这架飞机飞天之后,是否还能完整地降落下来。他在心反复祈祷泰勒小姐打消这个主意。不过他不会去劝阻,阿尔认定了泰勒小姐总是对的,而自己的职责是跟着她。
地勤正在撤开轮挡,8名弗朗西航校的学生排着整齐的纵队鱼贯进入舱门,另1名领头的班长则正在旁边给飞行员数着人头检票。
飞行员站在旁边,一边签署地勤人员递过来的检查单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群学生。
珂洛伊带着阿尔走前,把薄得像厕纸一样的登机票据递了过去,那面印有草绿色的飞机图案和“登记凭证”四个字,不过这简陋的涂鸦其实看去更像两根筷子扎在菠菜的感觉。
驾驶员年纪接近五十岁,他打量着珂洛伊。
阿尔心又是一阵小鼓,飞机老加飞行员老,这趟旅程肯定惊险刺激。
其实,这名佣兵飞行员本应该得到尊重。以他的年纪,应该是个总飞行时间接近6ooo小时的飞行老手,也是老鸟。要是在战争只要是他在操控谁都不敢吭声,算是往山面撞,旁边的副驾驶都不敢说个“不”字。
今天和往日不能了,尤其是这位老骨头佣兵。他以前也许曾经自信于自己的驾驶技术,但是作为运输机飞行员,能从甲午年战争幸存下来,他坚信自己靠的是幸运。
老佣兵摸了摸脸灰黑色的络腮胡,四指从脸颊摸到下巴又摆去,在拇指支撑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他的表情如同便秘般难受,硬挤着对珂洛伊说“我刚听说你们也要搭我的飞机。”他眯着烟,欲言又止,螺旋桨风暴般的力量让他布满皱纹的脸聚成一团,把眼睛挤得更小“说老实话,我面临一个挺为难的决定。”
他说着,脏乎乎的衬衣胸前闪亮的基督受难十字架在晃荡,那是这位浑身油污的老佣兵身最闪亮耀眼的东西。
老佣兵的表情显得非常为难,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吃了东西没钱付账似的“听我说,我知道这有点不太像某个诚信的人会做的事情。不过我还得运送9个学生到他们的学校去,而我和副驾驶是两个人。所以呢……”老佣兵放下了摸胡子茬的手,把两只手摆出来,左手做了一个“十”,右手做出一个“三”,然后道“你俩正好让飞机有13个人,13,你懂吧,这不是好兆头。我们管这个叫安全隐患,希望你能理解,谁都不希望出危险,如果你非要来对你也没有好处。不是吗?漂亮的金姑娘。”
珂洛伊心里小声咒骂了一句,她觉得对方既然戴着十字架,怎么会有如此不虔诚的想法。只要有坚定的信仰,幸运或不幸都是自己所应获得,怎么能贪图幸运而不愿接受不幸。
她抬头看了看天气,乌云刚才更加浓密,除了军航恐怕没有别的飞机愿意飞。也许自己很快能追同在一条线索路的蒙击了,无论如何都要登这架飞机。可是这老鬼居然笃信飞机不能有13个人,真见鬼!
珂洛伊回头看了看阿尔,实在不行让阿尔留下
阿尔看到了珂洛伊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赶紧喊道“不!泰勒小姐,我不会让你单独这架飞机的。”
珂洛伊眉头微蹙“为什么?你可以跟正常的航班走,我们到弗朗西航校再集合。”
“泰勒小姐,我,我……”阿尔此时急得有些结巴,他鼓足了勇气、凭着对珂洛伊的爱慕所焕出的胆量,他要大声却又隐晦地做一番试探性的表白,“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作出决定了,泰勒小姐。无论你去最可怕的地狱、还是最蛮荒的原野,我都会紧紧跟随您,绝不离开半步。”
珂洛伊一怔,接着哈哈地掩嘴笑了起来“阿尔,我可不想下地狱。”
虽说阿尔可保罗要贴心能干得多,但是这位满脸雀斑的大男孩还没有脱去稚气,她只是觉得对方可爱而又天真。现在没想到阿尔会这么说,表情一本正经,简直像是要大义赴刑场,珂洛伊真是觉得又不知所措又好笑。
看阿尔的样子,这几句话显然是剖出了他的心。
珂洛伊一时想不出来应该说什么,只是望着阿尔,微微低头“如果我非要一个人乘机而去,你会沮丧吗?”她只是说一句开玩笑的话,毕竟阿尔那副纯真样儿让人不得不喜欢去戏弄他。
阿尔果然急得直搓手“不,千万别丢下我,泰勒小姐。”他抓耳挠腮地,“如果您要是坚持独自飞机,我把自己绑在机身,反正他只在乎机舱里是不是13个人。”
“哈哈哈,我服了你。”珂洛伊笑得双手捂肚子,腰都弯了。
她知道阿尔是真心要跟着她,便转回身,来到老佣兵驾驶员面前,从挎包拿钱包,数出1o张1oo圆面额的人民币,排开了递过去“喏,这足可以再买5个人的机票,你当是这架飞机有18个人吧。”
老佣兵眼睛一亮。现在美元正在退出东奥斯特里亚,人民币可是硬货,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接过来,抹着舌头沾口水数数“我可不在乎钱,我听说人民币会带来幸运。而且你说得对,这里有5个人民。”他一扭头,“你们去吧。”
珂洛伊像小鹿一样,穿着高跟长靴的双腿一蹦一跳,了飞机。
阿尔跟在后面,他从没有犹豫过跟随泰勒小姐去任何地方,但直觉告诉他,这次旅途可能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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