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运动会的形式都是一模一样,鲜花国旗队走在最前面,然后每个班再走个过场。本来大二班级不需要走的,但J大的惯例每年的鲜花国旗队由各班轮流,今年本来不是方晓班的,但原定那个班男生太多女生连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所以最后鲜花队还是落在方晓他们二年四班上。
信息系是第二个入场的,其实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个串场,走一遍走的整齐点就是了。走的时候在主席台上我又看见了第一天在教师楼看见的那个老师,女鬼还骑在他的头上,他的背比之前驼了许多。我离主席台有些远,看不见那只女鬼的样子,但她常年不换的红色真丝睡衣太显眼,以至于我一眼就看见了。
我揉揉眼睛,把头偏了一点,我倒不是怕这个女鬼,我比较怕长针眼。
由于还没有轮到我们班,我也不笔直站着自己累自己,我抖了抖腿把腿夹成剪刀腿,身子又转来转去四处瞎看,然后我就看见有道炽热的目光在盯着我。其实我和苏瑞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只知道她是金月海的备胎之一,也是杨叶叶的室友,我也不敢和她过多接触多半也是因为她见过我的女装,我得防止她把我的给认出来。
我避免了和她的目光接触,余光瞥见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看得我有点慌。
我转过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这下我连剪刀腿都懒得摆了,直接站的挺拔。
“政委,你一定要站成这样吗?”前边一脸黝黑的体育委员看着我,咧着嘴调侃我说。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的说“我们要响应党的号召,做新时代的接班人。”
体育委员拍了我一肩膀,力气大得差点把我拍到地底下去。
“不愧是政委,觉悟就是高!将来你一定要引领我们走上时代的巅峰!”
“妥妥。”
轮到我们班过场的时候,我是站在最外侧,里侧的一群人已经完全能把主席台上的人遮挡住,也省的我再长针眼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走到离主席台不远的位置时,走在最前面的体育委员突然一挥手,我们心领神会地张开嘴,好不着调地唱出那首在心底滚瓜烂熟的歌。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我脸皮厚地唱得很大声,当时定这首歌的时候班长董小姐刚好生病不在,然后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托给了体育委员大人。然后体委就投票选了这首歌,听说参加投票的另一首歌是天线宝宝。
简单的过场秀其实我也没觉得多尴尬,运动会本来就是来娱乐的,像我这种什么也不参加的只能靠着这点娱乐度过这两天艰苦难熬的生活。
之后的几个系几个班也都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入场后站在操场上,脑子里突然想到金月芳好像还没回我短信。我小幅度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是三班,周围都被自己系的围在一起,根本看不见工程系的牌子。
我泄了一口气,想想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在操场上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主席台上的领导才开始慢慢讲话。校长顶着巨高的发际线,默默拿着讲稿一字一句对着话筒坐着给我们讲那些有的没的,我旁边不少人都开始打哈欠了,搞得我也忍不住打了几个。
校长发完言又让教师代表致辞,然后学生代表致辞,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站了一个半小时。我又有点庆幸我是吃了早餐过来的,隔壁有个没吃早餐的少年一直在抱怨自己怎么那么会睡,睡得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好不容易结束后我回到我们系的看台,坐下后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系的看台正好在主席台正对面的右侧,工程系在主席台正对面的左侧,两边有一条过道可以连通。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打算给金月芳打个电话,突然我旁边的人站起来走开,然后又有个人在我旁边坐下。
我转过头一看,这是天意吗?简直是冤家路窄,最不想遇上谁偏偏就遇上谁了。
“袁小西你和月海住在一起的是吗?”苏瑞探着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被嵌在脸上,她的眼睛本来就有一些偏向琥珀色。她长得很精致,皮肤也很好,她和金月海站在一起也却是算得上男有容女有貌,要是他俩真的结婚说不定生出来的宝贝更漂亮,当然这个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我把手机套合上放回口袋里,眼神稍微接触了一下之后我就立马看向其他地方,绝不和她做过多的眼神接触。“呃......我是”我回答道。
她把头探的更加过来了一些,又皱起了小眉毛,说“我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转过头一边尴尬地笑一边抚了抚头脑勺,说“哈哈你说什么傻话我和你一个班的你看我当然眼熟了哈哈哈我们在班里不是经常见吗?”
“也对,”苏瑞把手指放在嘴边,用牙咬了咬手指甲,头偏向了其他地方。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没被苏瑞看出来,这种黑历史必须早点让苏瑞忘记掉。
我见苏瑞正在看向别的地方,松了一口气。此时场上正在进行100米预赛,之后就是400米预赛,再之后就是1500米决赛。看来今天上午就能看见金月海和方晓叱咤赛场的雄风了,社长和杨叶叶都不在,看来只有我亲自来记录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拿出手机调到摄影模块随时准备。
“月海他还好吗?”苏瑞突然问道。
我发现和她交流其实挺困难的,她要不不说话,要不就在我已经不记挂她说话的时候突然说话。杨叶叶和金月海到底是怎么和她沟通下去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脑中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不错啊,怎么了?”
“他昨晚没有给我发晚安,也没有发goodnightkiss,我发他短信也没有回,今天早上也没有一起吃早餐......”她说得很小声,台下已经开始热烈的加油欢呼了,我只能凑近她的头去听她说才能勉强听清,但我头挪过去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避开我了。
你这到底是让我听还是不让我听啊!
“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她低着头小声的说。
我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说,只能先笑两声拖延一下时间。
苏瑞抬起头,眼睛里亮亮的,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男人有时候预备甩备胎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我咳嗽了两声,说“你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比如金月海是因为出车祸骨折重伤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所以才没回你短信也没跟你goodnightkiss的。”
苏瑞听了我的话嘴巴微微张大了点,这货不会真把我的话当真了吧。
“那他现在醒了没有,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看他!”苏瑞嗖地站起来,她的脸上满满写着焦虑,看起来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那边大门封住了,我要不爬墙出去吧。”
我们运动会开场后入场的大门都会按照规定关上,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允许离开场地。操场的外面又正好是商街,除非有人是脑袋生锈了才会从操场外面爬过去从两层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好好坐在座位上。此刻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下来听我继续说。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我指着隔壁工程系的座位,说“等会儿金月海还要跑1500米呢,他在这儿的,你放心吧。”
我以为苏瑞听见这话心情总得好点了,但见她又低下头嘟着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都快把衣服给绞烂了,声音也近乎是喃喃自语了,她说“他在这儿还不联系我,他是你室友那他最近是不是有别的女孩子了?”
呵呵,他不止有别的女孩子,他有一车子的别的女孩子。
“没有没有,你别瞎想了。”
我也没安慰女孩子的经验,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还没牵过。想当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正准备发展到牵牵小手的环节,我一牵就觉得这手的触感不对劲,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摸起来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的。
果不其然,我看了一眼我的手,我握着的已经不是那个女孩子,而是一只枯瘦如柴的老人的手,那是一只女鬼的手。
我当时还没习惯鬼魂的存在,于是大叫了一声女鬼啊,然后那个女孩子就再也没和我约会过了。从那以后,也再没女孩子和我约会。
我摇摇头,想想以前的经历我也是醉了。
要是杨叶叶在就好了,起码能把苏瑞脑子里的想法带走,至少不用老回到金月海外头有没有其他女朋友这个话题上,无论怎么回答我都略显尴尬。
苏瑞歪着头,两眼无神地看着操场上正在进行的热火朝天的比赛,小嘴嘟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和她搭话。本来嘛,人家女朋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场上已经开始进行400米的预赛,男生组别其实没什么看点,全场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一个穿着运动服耳朵上还休闲地戴着耳机跑步的少年,似乎跑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玩一样,随随便便迈个腿都比普通人远两步。
一圈400下来简直是无压力,听旁边的八卦小分队说这汉子是个大二的学长,等会儿好像还要参加1500米,金月海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