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说的没错，他还是过于自我了。
一整个早朝，黎慎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皇帝几次问他的意见，黎慎都没有回答什么，弄得众大臣都有些猜忌季晴。黎烬救了几次场，下了朝以后将人喊住。
“慎儿？慎儿！”
“啊，皇叔。”黎慎从沉思里抽回来，看到黎烬一脸黑线地在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黎烬用手在黎慎的跟前挥了挥，“你不会是被天心那小丫头给吃了魂了吧。”
黎慎这才叹了口气，“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到底有些事情我都不曾去了解一番，皇叔，晴儿她在断草的时候，是如何训练的？”
说起季晴当年在断草的情形，黎烬也是有些佩服的，“我是没见过那样练功的人，轻功一个月就有所小成不是因为她天赋高，是她不怕死，十米高的树啊，凭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然后再凭自己的能力摔下来，厉不厉害。”
“厉，厉害。不会吧！”黎慎后知后觉，十米高，那摔下来，“她！”
黎烬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万重老师也劝不住，她那两个师兄心疼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天天就护着小师妹练功，走火入魔就不提了，吐血每天不知道也吐几碗，要不是有绝炼这种人物在，季晴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一定，不过这丫头却是也是不同寻常，前一日伤的再重，第二日都是能够找我来打上一架，而且一日比一日强大，断草内门那时候被她带的风气大正。是啊，谁会想被一个入门之时内功全无的小丫头凭个三两日就追上，可事实就是如此，人家拿命练功，老天爷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该死的天心！”
“你说什么？”
黎慎摇摇头，“还有呢？之后呢？”
“这些事情，你应该问季晴，让师妹自己告诉你，旁人说来，你到底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触的，你两都是有事喜欢自个儿解决的人，这一点就还是念辛好了，念辛一有事就找我，哎…”
说起念辛黎慎就直接脸色不好地离开了，这皇叔如今是被自己娘子给占据了整个人，不能让他谈念辛，谈到念辛就只有念辛来能够让他停下来了。
可是，哪怕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季晴的种种，他还是心涩地不得了，一个女孩子干嘛要这么逞强地去承载这些呢？不论是不是天心在作祟，哪怕是之后，季晴也从来不会向自己诉苦，或者示弱，她总是摆出一副永不会受伤地模样在世人面前，在自己面前。
黎慎想到了那次陪着季晴从军营赶路回到锦国参加秋狩的画面。
烧成了那样子，却是一言不发地驾着马，直到被身体摧垮了晕过去才肯罢休，他不信连那时候也是天心在作祟，那就是季晴自己，太倔！
季晴醒过来之时，天心就趴在床沿上，玩弄着季晴的手指，“今日居然没有坚持叫我起床，奇迹啊。”
“哈哈哈，被我打跑了。”
季晴一乐摸了摸天心的脑袋，“厉害了！那以后就有劳天心小姑娘了~”
天心高傲地挺了挺平平地小胸脯说道：“包在本姑娘身上了。”看到季晴睡饱了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头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囚眸能够吞噬地不仅仅是季晴的感官或者身体任何能力，甚至她天心，依附季晴而生的自己，也能够被囚眸吞噬，囚眸不稳定，她极有可能活不到季晴老死的那一天。
害怕啊。
“今日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去做。”
“嗯，焦糖布丁~”
季晴精神头很好，念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戳了戳季晴水光水光的小脸蛋，“哇，晴儿你昨夜不会是被黎慎给滋养了吧。”
“啪”季晴的搅拌着牛奶的筷子反过来就打在了念辛的脑袋上，“哎哟，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打我脑袋。”
“这么多年了还不会好好说话。”季晴脸色有些微微发红，滋养两个字，让她这个现代人，想的不能再细致了，画面感太强，看牛奶的眼神都怪怪的。
天心咯咯咯地笑了说道，“不是被滋养了，是黎慎昨个儿被罚睡自己那屋，今儿早晨又没有吵着晴姐姐睡觉，睡好了人就精神了。”念辛还是不可思议地有摸了摸季晴滑溜溜的皮肤。
“够了！”
念辛嘿嘿嘿地收回手。
两个男人下了朝很是有默契的来到太子东宫季晴这里的小厨房来，几乎就是嗅着鼻子过来的。看到季晴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黎慎突然心头一酸，天心说的话加之黎烬说的话，让他能够想象到更多，而后一段路他都在想着断草大比的那段日子里，破儿和宁儿跟自己说的话。
原来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心上人心上人，说来都是空口白话，可季晴呢？
为了能够让自己明白是想要江山还是要她，独身离开；
为了能够给自己选择的余地，耗费了心力留给他不会让自己晚年后悔的记忆，从旁观者的角度去重新认识季晴这个人；
为了能够让他登基之后，能够有人辅佐自己，不介意黎旭和李若对她所做的种种；
她一直以来，独独介意的，只是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还有欺骗。
可这两点，换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谁又能够忍受的住？她不过分，她要的真的不多…
“我来吧。”
季晴正在将面条挑出来，黎慎接过筷子和碗，一碗碗的盛满一碗碗地给他们分好，季晴愕然地看着黎慎，贼兮兮地问道：“你，你不会是有事求我吧，突然这么好？”
“你是我夫人，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嘛？”
念辛“啪”地一甩筷子：“黎烬！瞧瞧人家瞧瞧你。”
“噗嗤。”季晴接过黎慎递来的碗筷，美滋滋地笑了笑说道：“黎慎今日有心事？”
黎慎憋了憋嘴：“人家姑娘家都是巴不得让自己夫君对她好一点，你倒是怀疑来怀疑去的。”负气一般地坐下闭嘴吃饭，季晴看着黎慎低头吃饭的模样没有搭话，只是但看他神色便知道，黎慎确确实实有事情。
你不说我不问一向是季晴的政策，她不喜欢强迫别人，虽然有时候问一嘴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不说我不问，他们两个之间，总归是有些这个那个的矛盾。就像这一次，黎慎没有说皇帝给别国公主递了邀请函，可季晴还是知道了，而且是在黎烬婚前知道的这件事情。
“你这几日，会不会太殷勤了？”
二人在乘国门口接人，梁少玉和洪尊总算是要来了，当然来的人不少，云游在外的绝炼和万重昨日便到了，在黎烬的王府住下，肖扬七日前带着“季晴的嫁妆”来到乘国，花无心也提前将两对新人的贺礼送了过来，但人是不会出现了，虽有遗憾，但季晴和黎慎都懂，接下来生意上的交涉，季晴也打算让梁少玉去接洽。
“爹。”“洪前辈。”
洪尊亲昵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看到黎慎这个准女婿却是直接翘鼻子冷哼，表情是非常地不乐意。
“好了，大家先入宫吧。”
“你眼睛如何？”洪尊左看看右看看，季晴只是笑眯眯地说，没事。抬眼扫到了蹦蹦跳跳走来的天心，过来拉住季晴的手，看地众人有些傻，这么漂亮的奶娃娃是谁？
“不，不会是你女儿吧？”梁少玉指着瓷娃娃，天心邪邪地一笑，伸手点了点梁少玉指着的手指，对方瞬间把手给收了回来。“她叫天心，说起来，她才算得上是您的女儿。”
“呸呸呸，得了吧。”天心看了眼洪尊，她又不是没看见过洪尊，虽然对女儿好，但是生养皆不是他，终究是没有什么感情。“啊？别了，这娃娃也太小了。”
“以后再说吧，走走走。”
他们这边前脚入了宫，后面一支盛大的队伍也浩浩荡荡地来了，东陆上尊之国的公主，以及三位三位皇室亲王的人马，在乘国百姓的注视下，带着厚重的礼，缓缓入宫。
天刚入夜，北陆摩多郡主入宫。
季晴坐在房内，幽暗的烛火一跳一跳地，神色极为难看，“带的礼，可真是厚重啊，怕是想当场给嫁妆了吧。”
“怨不得他们，事是乘皇做出来的。”
季晴冷笑，“天心啊，你觉得黎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更早？”
也许就在他突然开始无事献殷勤的时候？
“不过晴姐姐，我觉得你该信任他。”
季晴一笑，摸了摸天心的手，“所以啊，我当不知道，我不太喜欢事前出手，看情况吧，好了，休息咯，明日可有的忙。”
婚礼，无论你准备的多匆忙，在当天都会是匆匆忙忙的，可新娘倒是镇定，比所有人都镇定，同样镇定的还有季晴这个伴娘。“哎，你说黎烬穿红的会不会好看。”
“他穿青灰比较多，我想象不出来。”
两个人嗑着瓜子在新娘房里看着一屋子的人忙活，念辛一早就穿戴好了，就等着黎烬来接人，她是从皇宫太子府出嫁，到逍遥王府，这在乘国历史上还没有哪个普通女子有这般殊荣，当然她也是普通人。
天心到处地晃悠，觉得有趣，偶尔跑回来跟两人汇报一下情况。
“哎，来了来了！快快，新娘子把盖头盖好，哎哟，太子妃娘娘您可别吃了。赶紧扶着新娘子。”
喜嬷嬷催的紧，季晴连忙把手里的一把瓜子给扔了，拿了一个苹果放到念辛手里，“拿好了别给我路上吃了。”
“行了，我又不是你。”
平平安安的寓意，念辛握在手里，贴着自己的肚子。
新娘出了房，宫女们一路撒着花瓣铺着她出嫁的路，季晴扶着念辛，一直将人送到宫门口，然后看着她上了轿子。“走吧。”和黎慎两个人纷纷约上了马，一左一右地随行在轿子左右两边。
黎烬穿着大红袍当头带路，一路吹吹打打，八人抬轿，除却季晴和黎慎两人左右随行，身后凑齐了九十九人的随行大队，来时彩礼队伍长长一排，去时十里红妆作嫁，季晴想着，大概一生遇一人，能和此人有如此一次婚礼，当也不亏。
黎慎扫了一眼季晴，却看不出她神色如何。
乘皇做的事情，想来她已经知道如今这么淡定，怕是要试一试自己，黎慎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正视前方。
流程还是那样拜天地，拜高堂，对拜后入洞房。
当然如今两个人也入不了洞房，也不走陈旧的规矩了，新娘换了妆发以后出来给几位比较德高望重的人敬了酒，来到季晴这桌坐下开始胡吃海喝。
“好歹你是新娘子，稍微收敛一点。”
季晴目光瞟见了几个官家女子，对着念辛指指点点的怕是又在说三道四，“人言你是封不尽的，何必呢？”念辛不在乎，她听得太多了，在和黎烬同进同出之时，在入了逍遥王府的时候，杂七杂八的言论她听得太多了，可仍旧是成了婚，有了孩子，还是个小世子，她稳赢不虚。
季晴无奈地笑笑，这个道理她也知道，怎么如今自己也在意起这些来了。
“似乎是太子妃以前的侍女，真是好命，当个侍女都能嫁给王爷。”
“逍遥王爷的终生不娶都是骗人的！”
“呵呵，模样倒是标志，可那吃相，啧啧啧，也不知道看上了她哪一点。”
听到这些，季晴总归是意难平。
若是言论针对的是她自己，她还真的就不在乎，可看着念辛，这个好姑娘如今已经有了归宿，到底是应该得到祝福的不是么？季晴将目光看向旁边一桌，所谓的重臣家眷，不过也都是些妒忌眼红，想要攀龙附凤的男男女女。
她的目光过于冷冽犀利，看的那一整桌子的人，突然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不会吧，这都听得到。”
“太子妃不是普通人，完了完了，我们这么说她的侍女…”
“好了！还侍女侍女的，人现在是逍遥王妃！”
天心就坐在季晴的身边，她手里捧着一个小碗，碗里有些清汤，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喝着，黎慎和季晴恰好一左一右地伴着天心，看起来像极了一家三口，可是天心年岁不小，到底没人会去猜测这是季晴的女儿，却都是忍不住地看她一眼，小娃娃实在是太过于精致。
“晴姐姐，要不我教训教训他们？”
“不用了，既然念辛自己都不放心上，无妨。”
念辛也是塞了满满一嘴呜呜呜地点着头也不说话，今日可把她饿惨了。
逍遥王的婚礼没人闹腾，能够闹上一闹的也就黎慎，可黎慎没有那么无聊，所以酒席一散他们也都各自回了宫。
“如何？”
回宫路上，季晴莫名其妙地问了黎慎一句，如何？
“如何什么？”
“这场婚礼啊。”
黎慎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我必然是会我们的婚礼更加隆重。”
“惊喜我接受，希望到时候不是惊吓就好。”
黎慎握了握季晴的手，“放心吧，我是不会允许的。”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两道身影在街灯之下慢悠悠地走着，惬意而温馨，小天心突然跳出来说道：“哎，晴姐姐给自己设计的婚服如何？我可是好奇，念辛的就很漂亮，不像是普通的绣娘能够设计出来的。”
“自然也是很漂亮拉，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天心一想也是，“到时候我做你的花童~让花瓣就满天满地地撒。”
黎慎想了想那场景，季晴踏着红毯朝自己走来，在满天满地的飘零花瓣之下走来，朝自己伸出手，之后便永远是自己的人，他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将起来。
“前面可是太子爷和晴姑娘？”
“嗯？晴姑娘？”季晴好笑地看了看黎慎，后者不语，看着有些华贵的马车慢慢地靠近他们。
车上下来一女子，对着黎慎微微福了福身体：“容宛见过太子爷，晴姑娘安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