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7时,马驹桥镇北3里,凉水河南岸。
日军第3骑兵大队长三浦一合少佐,骑马站在河堤上面,望着河堤南方半里处,一片枣树林子那里。
在黎明的初阳和淡淡的薄雾之中,一个小小的村落,就掩映在这晨曦和枣林之中。
道道炊烟袅袅,牛哞,犬吠,驴叫,还有隐隐的呼儿唤女声,依稀可闻。
“好一个世外桃源!”
熟读中华古文的三浦一合的脸上,露出狠厉的颜色:“杀光,烧光,银子金子统统抢光!”
“嗨!”
骑马立在河堤上的两百日军骑兵,均是满脸的淫色和残暴的狰狞,齐声大吼。
“哐当!”
三浦一合抽出战刀,指向南方:“攻击!”
“刺啦——”
“刺啦——”
一柄柄的马刀被抽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在清晨的阳光之中,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寒芒。
“踢踏,踢踏——”
随着骑兵马群的加速,整个大地都在微微的抖动。
“地龙翻身咯!”
南边的那个村落里面,传出一片惊惧的大嚷,百姓们纷纷满脸惊惶的冲出屋门,举目四望。
就惊骇的看到从北面冲击过来的马群,还有那如林的战刀。
“倭兵来啦!”
“逃呀!”
虽然这些百姓都是第一次见到日军的模样,不过联想到近日纷扬的传说,一些机警的百姓随即就准确的猜出了这些恶兵的来头。
纷纷脸色惨变的大嚷着拉着家里的老人,小孩,女子,朝着村外逃走。
只是单纯的脚力,怎么可能比得过战马的短程突击,这些逃跑的百姓,很快就被日军的骑兵追上,挥刀斩杀。
“啊——”
“救命呀!”
“你们这些畜生,啊——”
随即,整个村子里一片烈焰狼烟,到处都是日军的虐杀,淫辱,抢掠。
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喊,在整个村落滚荡。
燕京城郊的战火,首先在这个无名小村落,燃烧了起来!
不久,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马驹镇,大兴镇,房山镇,西三旗,永定镇,南亭镇——
整个燕京城郊的北,西,南三面,处处烈焰熊熊,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燕京城内,一百余万大清的百姓士兵,王公大臣,乃至光绪皇帝,都是一片惊惧哗然的望着四面的浓烟。
不是说好了和谈么?
不是说六国公使都在洋兵的护送下,进了倭兵大营,监督倭夷退兵么?
难不成是倭夷反悔了,这些狼子野心言而无信的畜生!
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光绪脸色卡白的慌着连忙召集众大臣议事,朝堂里面此时却是群臣肃声,一片反常的寂静。
在昨天,大伙儿还能吵吵皇上往哪里巡狩,今儿燕京被围,哪个还敢提议皇上的万金之躯犯险出京?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就是再怎么议,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既然这样,还能有什么议个屁的议?
看到下面跪着的一群死老头子们,一个个的装死狗模样,就让热血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啪!”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光绪皇帝又开始摔东西了。
就在群臣无策,大殿寂寂的时候,通州之战却猛烈的爆发起来。
通州城。
黎明,清晨。
在通州城冻了半夜的大清将领们,昨夜都是冻得鼻子邋遢骂骂咧咧的下了城墙。
尤其是驻守张家湾的程文炳,按军律还得连夜悲催的赶回三十里外的张家湾大营,在深夜回程的路上,程文炳更是把倭夷和洋人的女性家人,轮番问候了个遍。
此时,初阳渐起,然而一群老将们却个个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面,准备早上睡一个回笼觉,好好的养足精神。
天知道那些天杀的倭夷和令人厌烦的洋鬼子,今天会整什么幺蛾子,昨晚熬了大半夜现在不养足精神,到时候怎么来对付这些家伙?
反正瞅着情形,这仗也算是打停歇了,下面就是文官们的嘴皮子的事儿了。
上面的将军们这么想,下面的士兵自然也是人人懈怠,连在城墙警戒的士兵,都盖着被子靠着墙垛迷迷糊糊的混瞌睡。
而没有一个人费力的去望一眼,东方的日军营地。
和昨夜相比较,日军的营地早已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两个75炮营,已经从最后面的日军霍屯村司令部大营,拉到了距离通州不到三里远的温榆河的东岸。
“轰!”
清晨7点30分,一道巨响猛然在天地之间霹雳,震醒了通州城所有的睡梦。
“轰——”
这枚榴散弹准确的在通州城上空爆炸,引得城内的清军纷纷大吼着扑出营房。
“轰,轰!”
日军大规模的炮击,随之开始。
“炮袭,炮袭!”
“啊——”
通州城内一片惊呼,大片惊惶不定的清军,被榴散弹的弹子成堆射倒。
城内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因为明治天皇电令,毋需保持通州电台的通畅,使得大清皇帝拥有对清国的有效控制,同时便于远程逼迫大清投降。
所以日军在此次炮击之中,摒弃了破坏工事威力更大的高爆弹,而选择了侧重杀伤力的榴散弹。
这次日军第1军的通州战争,打得简单直接而粗暴。
先是炮击。
接着就是工兵引爆城门。
最后成千上万的日军,蜂涌的冲进通州城。
清晨8点整,日军的火炮停止轰击,整个通州城在这次突兀的袭击下,城墙,街巷,尸横满巷;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燃烧的火焰。
而剩下的士兵,几乎都战战兢兢的躲进了老百姓的屋子里避弹,整个通州城墙上面,也再无一个士兵把守。
“都出来,都出来!”
聂士成,万本华,丁槐,一群大清将领骑着战马,踩着血流成河的街巷里面无数士兵的尸体,在街巷里面来回奔跑着,血红着眼珠子大吼:
“倭夷要攻城,倭夷要攻城!统统上城墙,上城墙!”
“轰!”
随着一道剧烈的爆响,地动山摇之间,通州东城门被日军工兵利索的爆破。
“攻击!”
随即,在日军指挥官的大吼之下,大量的日军蜂拥而入。
“城破了,城破了!”
伴随着绝望的大喊声,数千刚跑出老百姓家屋子的清军,都是一脸惊骇的大叫。
“射击!”
“砰,砰——”
大片堵在街巷上面的清军士兵,被日军齐射打倒。
“逃啰!”
在纷纷攘攘的惊呼之中,大量的清军扭身就朝着通州城的北门,西门逃去。
随即,通州城陷。
温榆河东岸,西洋公使观战山坡。
一群站在温榆河东岸观战的西洋公使,还有两百西洋士兵们,都是一脸震惊,目瞪口呆的望着通州破城。
然后就看到日军的军旗,升在通州城的城墙上面。
“这清军,——”
欧格衲看得直咧嘴,半响才说道:“还和三十年前一样,弱得不堪一击!他们手里的枪炮都是摆设么?真不知道十年前是怎么——”
“咳咳——”
旁边的宝士德似乎不耐凉风,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虽然欧格衲从震惊里面及时的醒悟过来,并且立即闭上了嘴巴,然而一边站着的法国公使施阿兰的脸上,已经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