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访梅当天就回了娘家,太姥姥知道后,骂了孔文莲冲动与孔文霖的处理不当,督促着孔文霖去赵家接赵访梅。孔文霖执拗不肯去,惹得太姥姥十分不快,太姥姥不高兴,孔胜邦的脸色就好不到哪里去。
从赵家那边传来话,如果孔文霖不认错,就要孔家好看。
在孔胜邦的叮嘱下,还是找来梁笛声,为唐惜看病。
“我没生病。”等围着的别人散了,唐惜自动招认。
梁笛声笑,温润地开口,“我知道。”
“那你还给我开药。”唐惜瞪大眼睛,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你表现得那么严重,一点药不吃会让人起疑。”梁笛声把药递给她,手没有立刻收回来,而是忍不住落在她头发上,他竟然一时不想挪开,“山楂糖,开胃的。”
唐惜狐疑地把包裹着的包装纸剥开,果然颜色偏深,闻起来一股酸甜的味道,她放下心来,眯着眼睛冲他笑,“挺聪明的。”
唐惜嘴巴里吃着糖,无限惆怅,“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
“这是我爸做的,家里很多,改天给你带。”她笑了,梁笛声的世界瞬间光亮起来,他傻乎乎地跟着笑,只想让她笑得更开心些。
“好。”果然,唐惜笑得眼睛弯成了月初的月牙形,落在梁笛声眼中,成了最美的风景。
唐惜总在床上躺着浑身酸痛,趁着梁笛声要走,她借机下地活动。
刚走出孔家的深宅大门,梁笛声便问,“你打算一直这么小打小闹?一次两次有用,次数多了就乏味没了效果。孔家和赵家虽有间隙,两家却是几十年的扶持关系,更何况有孔绍宗做纽带,不可能真撕破脸。”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梁笛声还是清清爽爽的嗓音,“不知道,只知道我认识的唐惜,不可能被人欺负后,就算了。”
“所以你确定我一定会回来?”唐惜甩着手腕,她吃吃笑,“万一我想得开呢,不和那些人计较呢。”
梁笛声没有回答那个假设,他低着头看地上,“我没想到你妈妈会去世。”梁笛声说不出来哪里来的执着,认定唐惜一定会回来,他以为会是带着叶静秋风光无限地回来。
唐惜一愣,莫名想起离开双城时的豪言壮语,过得不好就永不回来。现在只叹物是人非,心再不如那时的狂妄,“如果不是她去世,我不会回来的。”
提起叶静秋的去世,两个人都有些失落,话题一度中止。
走出来许远,唐惜问,“既然你看得清楚,就给我指条明路,怎么让赵家不再扶持孔家。”
唐惜可不想在前面和孔家斗得死去活来,后面有个想要得渔翁之利的赵家虎视眈眈,她是要孔家败,只能拜在自己手里。
“你怀孕是件好事,太姥姥对你的态度和以前有区别吗?”梁笛声沉吟片刻,笑着问。
唐惜简单回忆,肯定地回答,“没有。”说也奇怪,相比较别人的欢喜或忧愁,太姥姥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她只对程绍祖和唐惜领证这件事情,表现出来了喜悦。
“孔家的老太太,是长寿的半神仙。”梁笛声没有把话明说,知道唐惜听得懂。
唐惜走在旁边的步子顿住,短暂的沉默后,迟疑地问,“她知道我是假怀孕?可我怀孕这件事情是她主动提的。”
“她可能是想要借你怀孕这件事情,软化孔文莲对你的敌视,感化你对孔文莲的恨意,想要让你们因此化干戈为玉帛,成为真正一家人。”
梁笛声转头看她,笑得十分开心,“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做假怀孕的证明吗?”
“因为喜欢我。”唐惜爽快又肯定地说。
梁笛声抬手轻轻地敲了她光亮的脑门,声音里压制不住的高兴,“是太姥姥请我帮忙,作假。”
“呃,是在下输了。”唐惜捂着脑门心服口服地感叹,又忧愁,“她知道我是假怀孕,我继续装多没意思。”
“你还是要继续装下去,太姥姥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她既然能主动把话题往你怀孕上面引导,又请我帮忙,怎么可能会拆穿你。”梁笛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她想让你不提过去的事情,成为程家的儿媳,孔家的外媳妇,和程绍祖好好过日子,你顺从她便是了。”
“讨好太姥姥欢心?”唐惜补充,“我不是没试过,可太姥姥对我亲昵,又隔着疏远。”
“太姥姥活到这个岁数,身康体健目亮耳聪,很多事情比别人看得更透彻。”梁笛声继续说,“孔家现在虽是孔胜邦执掌,可他最大的顾忌却是太姥姥,你若能笼络住太姥姥,把其他几个人折腾得底朝天,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唐惜撇嘴,心道:这些摆明的事情,还需要你告诉我吗?我百法用尽,奈何太姥姥油盐不进。
梁笛声看她苦愁的表情,仍是笑故意问,“你既然能回来,应该是做好准备的,不会只是和他们动动嘴皮子伤些皮毛吧。”
“大招肯定要压轴出场啊。”唐惜懒洋洋地伸懒腰,气定神闲地笑,“我就要让他们以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放下警惕时候迎头一击,措手不及时已经毙命的那种,很畅快的感觉,。”
“嗯。”梁笛声点头,似乎不意外。
“你一个大男人,分析起来这些家庭关系,倒是清楚得很。”唐惜庆幸他没有继续追问,不然她又要说谎了。
“我说在等你回来,不只是嘴上说说。你不在,我帮你看着他们的变化,只为你回来时,能帮到你。”
唐惜的确把梁笛声说等她的话,当成了客套或者玩笑话,她那时候多糟糕啊,她连自己的路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在坚定地等着她。梁笛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唐惜,是坦然的期待,唐惜瞬间慌乱,眼睛四处看,唯独不与他对视。
“不要有负担,我帮你是因为想帮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梁笛声轻轻地笑,“回去吧,这两天吃清淡一些,不要露出破绽。”
“谢谢你。”唐惜真诚地道谢。
“为你做任何事情,不用道谢。”
唐惜存了心思就会花费时间,她认真观察太姥姥,老太太今年九十岁左右的高龄,眼不花耳不聋除了脊背弯折,精神矍铄的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老人家。老人家能有什么爱好,吃得少能吃的更少,唐惜买了些吃的讨好她,不是说咬不动就说上火,没半分长进。
倒不是太姥姥对她生疏冷漠,只是把她当作小辈来疼爱,并没什么特别。
唐惜是有些着急的,每过一天她距离完成任务的时间就靠近一天,她心情不好脸上冒着痘痘,脾气暴躁得厉害,孔文莲是不敢招惹她的。
偏消失了两天的程绍祖却回来了,脸上平平淡淡的,没提领证那天的不欢而散,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唐惜看到他这样不温不火的,更加恼怒,偏发泄不出来。
晚上他进房间时,唐惜找到了发泄口,堵在门口狠狠地推他,“别和我住一个房间。”
“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进?”他话说的倒是溜。
唐惜鄙视地看着他,“你把我当老婆了吗?”
“结婚证领了,就是我老婆了。”程绍祖懒得与她口头上理论,他仗着人高马大单手轻松地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推进门里,顺手关了门。
唐惜被推着往屋里走,不肯就范,嘴里直嚷嚷,“你还有脸提领证那天,你把怀孕的老婆丢在民政局门口,扬长而去,渣男。”
“你这么大本领,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说,你不是好好回来了。”程绍祖上下打量一番,松开她的手,脱掉外套挂在床头上。唐惜的火气更大,烧的她牙痒痒,如果不是咯牙,她真想冲上去咬掉程绍祖的心口肉。
唐惜先洗澡,程绍祖后来进去。等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唐惜已经在地上铺了被褥,指了指,“你晚上睡那里。”
程绍祖理也懒得理,抬腿上床,背影嚣张又霸道。
唐惜扑过去推他,“错了不道歉,还想睡床上,非给你长点记性。”
程绍祖双手抱住她的腰轻松一晃,趁着她重心不稳要摔掉,用一条大长腿一个横扫,唐惜已经仰面倒在床上。他快速地压住她,用洗漱过后的清新口气喷在她脸上,“你用孩子逼我结婚,你还有理了。”
“滚滚,我不想和你说话。”
程绍祖浑身热气腾腾的,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定定地看着唐惜,甚至倾身过来,用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鼻梁,温顺又温柔。
唐惜被他看得心神不宁,心跳如雷又脑内轰鸣作响,目瞪口呆的样子傻极了。不能这样,不能因为他一张帅脸就叛变原则,唐惜偏开头,脸颊通红,气息不稳地吼叫。
程绍祖手肘撑在她两侧,他总是运动对俯卧撑的动作并不陌生,只是以往是汗流浃背的消耗热量,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面红耳赤地躺在他身下。
程绍祖修长的手指挑开她额头上的碎发,看她扑闪扑闪的睫毛的羞涩表情格外心动,忍不住低头细碎的吻落在她额角,
唐惜心里乱糟糟的,躺着一动不动地被他吻着,甚至闭着眼睛。
程绍祖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亲吻,他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用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问,“感觉怎么样?”
“你手凉,有点痒。”唐惜愣愣地说,完全没有从他突然的温情里回过神来。
程绍祖瞧她的傻样,在她嘴上吧唧亲吻一下,“我问你怀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再吐?”
他这样态度突然急转,唐惜一下子不能准确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很排斥她怀孕的,“不吐,没什么感觉。”
“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程绍祖翻身下来躺在一旁,又把唐惜捞过来抱在怀里。
唐惜躺着一动不动,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可能过不了三个月。”
“不要胡说。”程绍祖竟然寒着脸斥她。
唐惜被吓了一跳,她倒竖柳眉,借题发挥道,“你刚才还把我摔跤,有两个受精卵也不够你折腾的。还有你不顾着我的情绪,动不动就惹我生气,孩子没了全怪你。”
“看你精神好,我差点忘记了。”程绍祖说,“我以后注意。”
唐惜任由他抱着,过了会问,“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怎么又关心起来了?”
程绍祖知道她提的是领证那天的事情,“我妈打电话说你怀孕了,我还没从要当父亲的惊讶中醒神过来,又被催着领证,再次结婚。连续两连炸,我懵了,情绪不太好。”
“你有时候说话挺伤人的。”唐惜认真地说。
“你也是。”程绍祖看她一眼。
唐惜不满,“我大部分还是捡你喜欢听的话说,你却总说我不爱听的。”
“你爱听什么?”程绍祖抱着软香的她,心情极好地问。
唐惜咕噜着大眼睛,认真想了一番,竟然没想到,“先说句爱我来听听吧。”
“……”不愿意接话的人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