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茶铺子里,人群,热闹得像个集市,各界人士齐聚一堂。
几个带刀武夫走进茶铺子,见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一汉子带头喊道:“老板,这里再加一桌。给哥几个上二两牛肉外加半斤烧酒。”
那小二却露出为难的面色:“这位爷,今日光顾小店的英雄好汉实在是太多了,烧酒和牛肉已经都卖完了,给爷几个沏壶茶行么?”
那汉子却怒了,喝到:“你个龟孙子,你瞧瞧,爷几个像是喝茶的人么?”
正当小二无可奈何之际,又从外面走进来三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为首的那个年纪最小,身着一身白衣,却是主子模样,只见他唇红齿白,笑起来还隐现出酒窝来,此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边拆开边道:“这位好汉,本公子这儿倒有些牛肉,若兄台不介意,便拿去吃吧。”
那汉子回头一看,嗤笑道:“呵,哪儿来的个奶娃娃!毛还没张齐也学着别人走江湖!”
白衣小公子似乎并不生气,悠哉悠哉地竟然坐在了这张桌子的空位置上,那跟过来的另外两个小公子也紧紧地站在这个白衣小公子的身后,一副戒备的模样。那小公子却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又接连掏出三个油纸包,边向外掏边说:“各位兄弟,大家如今齐聚一堂,便是缘分,来来来,兄弟我这儿带来了许多吃食,大家不要客气。”
那几个人本来就是糙汉子,看到这位小公子虽然长相娘气,但是为人似乎十分爽直,也欢喜起来,道:“好,听兄弟如此说来,那我们毛氏三兄弟再客气便是矫情了,多谢兄弟的款待。”他又招呼了其他两个人,道:“老二,老三,来,咱们一起吃吧。吃饱了去那隐仙宗好好瞧个热闹。”
原来这是毛氏三兄弟,分别是毛大、毛二和毛三,他们本是一介武夫,连个派别都没有,却因天生的豪气和会两手功夫,所以也认识不少英雄好汉,如今,他们听闻神秘的隐仙宗要举办百年难得一见的品剑大会,知道各路好汉都会前往,便也来瞧个热闹。
而那三个小公子,则正是男扮女装的孙琦君、竹青和竹影主仆三人。她们本想去隐仙宗找赵乙柔等人,却不想到了山脚下却找不到路了,这里丛林密布,地貌十分复杂,群山遮掩,一丝没有一个大宗隐藏的模样。无奈三人只好来到这个茶铺子打探消息。
那毛大吃着肉,道:“诶,若是再来些酒,那才痛快。”
孙琦君回首道:“竹青,拿酒来。”竹青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大壶酒,那汉子显然有些吃惊,转而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会享受,随身竟带着这些吃食!”
孙琦君刚要说话,却见边上又来了个蓝衣书生,他畏畏缩缩地凑近了这张桌子,似是在犹豫,半晌道:“好汉,可否分我些酒?”接着,他从腰间解下个小葫芦,那小葫芦仿佛由真葫芦晒干而成,十分精巧别致。
毛氏兄弟本就不喜这种懦弱的书生之流,这时却见一个书生拿出来一个酒葫芦,反对其他人笑道:“你们瞧瞧,这读书人居然也好酒。”
那个蓝衣书生似是不好意思,却说:“呵呵,小生除了读书以外,便是单单好喝几口酒。”接着他看向孙琦君,道:“公子不介意小生坐在这里吧?”未等到孙琦君开口回答,他已经挨着孙琦君坐下了,凳子本就不宽,如今他们坐在一条凳子上,更是紧紧地挤在了一起,孙琦君感觉自己的衣袍一角都被压住了,她不禁看向书生,道:“你”一句话还没有出口,那个书生已经是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傻愣愣地看着孙琦君,十分无辜的样子。孙琦君不好说什么,任由他坐在边上了。
那毛大匀了些酒给这书生,这书生小心翼翼地将酒灌进了自己的小酒葫芦里,然后笑道:“圣人曾经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众人听闻他这文绉绉的说辞,并不加以理会。他见无人搭理,又凑向孙琦君,问道:“这位公子看着贵气,像是大家子弟,敢问公子尊姓?家住何处?年岁几何?”
孙琦君并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书生,只说:“我姓孙,你叫我孙公子便好。”接着,便不再讲话。那蓝衣书生见了,只好撇撇嘴,安安静静地喝自己的酒。他喝酒竟然也十分斯文,仰起脖子,将小葫芦里的酒灌进嘴里,白皙的脖子修长好看。
那毛大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招呼来了小二,问道:“伙计,你可知道那隐仙宗怎么走?”那个店里的伙计本来就对这一桌没有点任何东西,只吃自己带的食物的人十分不满,如今见他们还问自己问题,便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毛大见了刚要发火,孙琦君却赶紧拉住了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塞给了小二。那个小二看到了银子,眼睛都放光了,他赶紧将银子塞进腰包里,点头哈腰道:“各位客官,本店也是听说那隐仙宗即将召开品剑大会,届时将有无数英雄豪杰路过山脚,想着若是开个茶铺,生意定是好极了,于是半个月前才来到此地。至于隐仙宗在何处,小的也不清楚啊。”毛大本就是个急性子,看这个伙计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拳就要挥了上去,那伙计看到即将挨打,赶忙道:“客官别急,听小的把话讲完。”
毛大眉毛一挑,放下了拳头,喝道:“快说!别他娘的给老子磨磨唧唧的。”小二哭丧着脸,道:“小的也是听来喝茶的大爷讲的,说这山上有梧桐树,循着有梧桐树的地儿走,最后会看到一片梧桐林,那林子后面便是隐仙宗的大门了。”
这个季节,梧桐树的叶子还是绿的,远远没有秋季金黄色的那样子好识别,不过相对于盲目的寻找,如今这条线索已经是十分宝贵了。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这一桌人都要动身了,毛氏兄弟经过一餐饭,已经同孙琦君结下了情谊,于是欣然邀请孙琦君同行,一起前往隐仙宗,孙琦君正巴不得如此,便爽快地答应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随着其他各路人马向山上走去,只是那个蓝衣服书生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行了大半日的山路,压根没有看到一颗梧桐树的影子。众人已经是十分疲惫,只得坐下暂时休息。天色也要晚了,孙琦君一行人便决定当晚在此安营扎寨。毛氏三兄弟都去山上找野味了,只留孙琦君、竹青和竹影在原地休息。
竹青抱怨道:“这群莽夫,小公子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赶路?”
孙琦君笑了笑,道:“他们虽然是一群莽夫,但是直来直去的,不跟你兜圈子。不想那些所谓的文明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相比之下,我倒更加愿意与这些爽快人在一起。”竹影看了孙琦君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说着,那个蓝衣书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已经不像在茶铺子里初见时的那般衣着整洁。只见他蓝色的衣袍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几道长长的口子,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洁白的里衣。他的脸上也被不知什么划出了细细的口子,鞋子上粘了许多泥巴,显得十分狼狈。
他慢悠悠地走近了,看到了孙琦君,仿佛十分惊讶的样子,道:“诶呀,孙公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蓝某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孙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啊。”
孙琦君内心鄙夷道:“谁跟你有缘啊,分明是你自己背地里偷偷跟着。”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这时候,那个蓝衣服书生已经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边上。孙琦君状似无意问道:“蓝公子一介书生,怎么会想到去隐仙宗?”
蓝衣书生愣了愣,仿佛不好意思一般:“这个我瞧着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便想着出门走走,多看看,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正巧听到路人谈论隐仙山上的品剑大会,小生便赶过来了。没想到在此可以碰上孙公子。我俩真是有缘啊。”
孙琦君听这书生又讲什么有缘不有缘的话,也自动忽略掉。两人陷入了静默。正好这时候毛氏三兄弟都打猎回来了,他们打了三只锦鸡和两只兔子,正好够大吃一顿的了。
孙琦君从未亲自料理过食材,因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毛氏三人麻利地将食材处理好了放在火上烤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孙琦君吃完了没有加任何作料的野味,这山间的东西本就透露着自然之气,那肉虽然没有任何的料理,也有一种自然的清甜。孙琦君没有吃过这些,乍一吃,倒也觉得味道甚好。
野外的第一日便如此安然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