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已过,神州大地迎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而农历也已经进入十二月,各级学校都已经到了期末,学生们都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
曾炜也在摩拳擦掌,这个期末,他不但要参加初一的期末考试,还要参加初三的期末考试。也是好在古丹一中的各个年级考试是轮着来的,其中初一初二是1月17号和18号这两天,初三和高一则是1月19号和20号,高二和高三在最后面,是1月21号和22号。
为了成功跳级,曾炜也算是跟学校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那就是不仅要在初一的期末考试中取得第一名,还得在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保证各个科目的成绩不低于80分。否则,他就得老老实实的继续呆在初一,按部就班的学习。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所以曾炜也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现在的古丹一中校长姜荣,可是古丹一中历史上有名的强势校长,他的专业是化学,但一直是教政治,他对政治较敏感,可能天生是搞政治的料。
这位姜校长给曾炜的印象是精力充沛、吃苦耐劳。进入一中的这一个学期,曾炜也多次看见这位姜校长,他每天早出晚归,好多时候比班主任还到得早,与老师们同甘共苦,特别是考试后主动来给老师们统分、登分,与教师一起分析学生成绩的变化,若是考差了共同找原因等。还教年轻老师一些统计、制作试卷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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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强势的人物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专制独裁的家长制作风非常严重,姜校长也是如此,他有多牛呢,他从来不将县教委主任及各部门的领导放在眼里,县教委召开的会从不参加,若他认为是学校可用的优秀人才,先直接弄来,再给县教委打招呼办手续。
他如此牛是有原因的,因为古丹一中是正处级单位,他这个校长兼校党高官和古丹县党政一把手平级,而包括县教委在内的各部门只是正科级。
他在学校也基本是唯我独尊,听不进不同意见,年轻人有不听话的,随时可以赶出学校。
他有一个观点,老师不能给他太多的好处,越给好处越偷懒。他曾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管老师犹如耍猴,锣敲得越急,猴儿就越跳越快;敲得慢,他就跳得慢。奖金基本没有,老师们都不敢反抗,就来个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出工不出力,结果导致94年高考大滑坡,全地区倒数第一,且与倒数第二都有较大差距。
古丹是行署所在地,高考惨不忍睹,官员们也没有面子,据说县委准备打报告给行署下他的课,他申请再给一年的机会。
于是到周边区县挖老师,学校内部也调整政策,后来古丹一中崛起的很多基石性老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古丹一中的。
另外,姜校长对教育科研(写文章)一直有偏见,认为写文章是不务正业,所以这时的老师们基本没有写教研文章的意识。
想要得到这样一个强势人物同意自己的跳级,曾炜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说动他的。而最终达成的条件,就是之前说的。
这里所说的每科不低于80分,可不是单科的得分不低于80分,而是每个科目的得分率不低于80%,换成语数外这种每个科目总分120的,那就是要得不低于96分。
也就是说,初三这学期要考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历史七门课,每一门曾炜都得拿下不低于80%的分数。
此外,他还得另外补考地理和生物这两门课,因为这两门课在初二的时候就已经结业了。并且在今年的四五月份,参加古丹地区组织的地理和生物结业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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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曾炜积极的为考试准备的时候,王书璎却是找上了他。
小丫头有些羞涩的问道:“曾炜,今天中午有空吗?”
曾炜一愣,问道:“是医院又在催住院费了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住院费你才交了没两天,短时间内不会被催了。是我大姐从学校回来了,她想见见你。”
“你大姐要见我?为毛啊?”曾炜一头雾水的问道。
小丫头的脸顿时就是一红,一顿足,说道:“她要见你就是要见你呗,你问这么多干啥。你就说你去不去!”
曾炜顿时乐了,小丫头胆子见长啊,这还是求人的态度吗?不过他也想要跟王书瑶见一面,并不是想见识一下前世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在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而是因为其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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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曾炜按照记忆,踏入米琪咖啡屋那显得有些幽暗的卡座中时,忍不住停住脚步,让自己藏身自黑暗中,静静的观察着前世这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
那是一张清艳容颜,不施半点脂粉,雪白的肌肤、嫣红的樱唇、细细的睫毛,微闭的黝黑星眸中闪着一丝淡淡的烟岚,恍若不解世事的美丽,像是一个初降凡尘的纯洁天使。
款式简单的呢子大衣,剪裁合身,衬托着她精雕细琢,玉润纯白的香躯。虽然略显纤瘦,却让人平添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意。
下颌衬在合叉的双手上,造型古朴精巧的台灯发出柔和黯淡的光芒,迷离忧郁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完全沉浸在独自的世界中。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王书瑶目光投向幽暗中,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虽然早已经从父母还有妹妹的口中得知,帮助自己家度过难关的,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可现在见面,她依然感觉有一种如处梦中的感觉。
从对方那平静的目光中,王书瑶就知道,母亲猜测对方是因为喜欢自己小妹才出面帮助自己家的想法彻彻底底的错了。
那么,对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如此落力的帮助自己家呢?
在这个时候,八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足够一个初中生三年的学费了。更何况,母亲差点就为了一千块钱,就把小妹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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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王书瑶把这些复杂的想法强行压下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对方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又能对自己家做出什么呢?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看任何事情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咖啡厅里面播放的音乐是歌剧《卡门》,对于歌剧曾炜是完全没有了解的,而且他也不太欣赏得来这种西方歌剧。
不过,前世在和这个女人谈项目的时候,倒是被动的跟着她一起,在咖啡厅里面听过几次,感觉一般。
曾炜记得,《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是王书瑶的最喜欢的,卡门在神秘诱惑和放荡不羁总能恰到好处的拨弄内心深处的琴弦。
没想到,这个女人对《卡门》的喜欢,从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问道:“你喜欢卡门?”
王书瑶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指这个曲子还是卡门这个人?”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王书瑶显得格外娴静,细腻圆润的脸庞浮起一股淡淡的光泽,浑圆的肩头和饱满的胸房构成一道靓丽迷人的风景线,让人忍不住遐思万里,但是当你看到她那幽黑深邃的眸子时,你的心境又会平静下来。
“嗯,有什么区别么?”曾炜笑了笑,又问道,“是期盼吉普赛人那种放荡不羁的冒险生活,还是欣赏卡门那倔犟放肆不违本心的性格?”
王书瑶也抿嘴笑了起来,和聪明的男人谈话总是那样心情舒畅,尽管对方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家伙。
但是,王书瑶非常清楚,绝不能以看待普通九岁小屁孩的眼光去看面前的这个小男孩。
毕竟,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就上了初中的。
更何况,她还听小妹说,这家伙马上就要再次跳级去读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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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王书瑶就以一种和同龄人谈话的语调,开口说道:“嗯,现实生活中总有无数无奈,约束着我们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艺术作品来寄托和慰藉,无法做到,至少可以暇想,可以去体味,但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聪慧而又略略有些谨慎保守的女人,但是骨子里仍然流淌着野性的血液,心中隐藏着一颗燥动的灵魂,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火星来引发她深埋在恬淡优雅下边的野性,或者说没有足够份量的精神毒品来勾起她沉沦。
曾炜笑了,以一种哲人的口气说道:“真实的人生就像一条河流,如果说一味在早已为它设定好的河道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流淌,那就不叫河流,而叫沟渠!”
“真正的人生就想要大江大河一样,敢于挣脱羁绊畅意奔腾,享受天地的寥廓,看看黄河三角洲,再看看长江中下游平原,这是他们留下的遗迹;再看看鄱阳湖和洞庭湖,这是他们的后代,唯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