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看着贾褒如此防备的模样,脸上依旧谈笑自若,可是他的内心却飚出了怒气。中?文网?w?w1w?.88?11z?w8.司马越南突自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自己笑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司马炎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眼里带着笑意“我听闻下人们说街上看到你的踪影,知道你劫后重生,便亲自赶来看你,却不曾想你竟然这般无视于我。真是废了司马家和贾家多年来的交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初见不到几日的琅琊王家郎。”
司马炎故作伤心的模样,端起茶杯来,自斟自饮。
贾褒抿了抿嘴巴,这个司马炎历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前来究竟是为何?方才树林里遇见他跟羊祜,如今却在这茶楼见到。是不放心自己和王衍是否按照他的设想做事呢,还是现了自己和王衍的偷听,前来灭口?还是他单纯的来看看自己,现自己还活着,感到由衷的庆幸?
王衍心中也是一阵蹊跷,这个司马炎平素不会这般直言,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着自己的面说贾褒只顾着跟自己笑语晏晏,却完全不念旧情,这般说辞,说是怨怼只怕撒娇更多一些。司马炎如此这般说,当真是不符合他一贯的标准。
王衍端起茶杯,掩下自己的心思,仿佛不存在一般。
贾褒也不接话茬,这个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权当没听见。
贾裕嘟起嘴巴,这个讨厌的司马炎当真是无聊,说这样的话,让人听着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连话也说不得,一来就破坏气氛。
王戎笑了起来,此时只能自己这个局外人来解围了。琅琊王家岂能被人堵在门口,连话也不敢说?其不让司马家的人以为琅琊王家的男儿是无用之辈?
王戎爽朗一笑,倒是吸引了司马炎的目光,只见王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倒是不知道我这个琅琊王家郎,竟然这么好运气,颇得贾家姑娘的喜爱。只是不知道这贾家姑娘对我的喜爱是如何的?说出来好让我这个男儿郎想想,也让我准备些薄礼去贾府登门求亲,才是。”
贾裕眼珠子一转,哟呵,这个戎哥哥倒是聪明的很,司马炎没说是王衍还是王戎,同样也没说是姐姐还是自己,这插科打诨,倒也是极好的。自己不如凑个热闹,不能让司马炎乱点了鸳鸯谱去。
贾裕猛憋着一口气,将自己的脸蛋憋红以后,直视着茶碗,直到眼睛里有了泪珠,才抬起头,泪眼婆娑毫不娇羞,“戎哥哥,原来你是这般喜欢阿浚的,你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儿,这么说我。若是让父亲知道了,阿浚该如何自处?”
话说着说着就往贾褒的怀里钻着,小脑袋一拱一拱的,煞是可爱。
贾褒揉着自己妹子的顶,带着怜爱,笑了起来“你呀,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这般没羞,当是被父亲知道,好好责打你一顿。还好这里都是些心善的主儿,原谅你的小性子。不过话说回礼,琅琊王家郎啊,你若是真心与我贾家姑娘,这提亲一词既然出口,可莫要毁了约。”
王戎看着贾褒看向自己的眼睛,这潋滟秋波里面都是心计,仿佛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定然让自己悔不当初,也定然让自己不可翻身。这贾裕当真是个精灵活泛的姑娘,说实话,自己是极其喜欢的。就算假戏真做,也在所不惜。
王戎笑着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能轻易改变?”
贾褒舒心的笑起来“那就好。”
贾裕吐了吐舌头,看向王戎,娇羞的捂着脸蛋,边跑下楼边说道“我等你来下文定之礼。”
贾褒看着急匆匆往下跑的妹子,不放心的站了起来,走向楼梯间,现妹子正在往外跑去,这娇羞的小模样,当真是动了凡心了。豆蔻梢头二月初的丫头,也算是心性早熟啊。
司马炎看着这四个人蓄意回避着自己的话题,也不急着继续引申话题,只是坐在那里喝着茶,沉稳而又极具压迫力。
王戎看着贾裕跑开,不放心的说道“阿浚毕竟年幼,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且去看一看,你们先聊。”
王衍看着堂弟这般焦急的追了上去,知道该是自己要起个话头,说些家常,把方才的话题掩盖过去。毕竟现在只有自己和阿荃,总不能让阿荃直面司马炎的锋芒,自己也不舍得让阿荃跟司马炎正面对抗,看来也只自己亲自来了。
王衍端起茶杯,儒雅有礼的笑道“御前龙井,尝一口,感觉一下阿荃的手艺?”
“你倒是挺懂茶道?”司马炎显然说了一句废话,可这句废话却包含了对王衍的厌恶和鄙夷。
魏朝人人懂茶,世家子弟更是将茶道推至为清谈玄学的必备技能,司马炎如此说自己,只怕是极其厌恶自己的,甚至这话里都带上了蔑视。不过这样的蔑视却不足以让王衍破功,也不足以让司马炎毁了自己的定力。
王衍轻笑一声“原是不懂的,可阿荃却是各种好手,这常听阿荃说上一二,便懂了一些。我这烹茶的技艺也是跟阿荃说的,看你连喝三杯,怕是觉得极好吧?”
这句话说得甚秒,一是压下了自己训斥王衍不懂茶道的蔑视之语,轻松化解了他不懂茶道玄机的谬论,自证清白不过几个文字就完美的诠释了他王衍辩驳的口才和敏捷的机智。二是用自己连喝茶水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茶道功底不仅好,而且是极好,几句轻飘飘的语言,便给了自己方才话语一个响亮的耳光。偏生这个王衍还是笑盈盈的模样,自己却不能再度呵斥他。总不能将自己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吧?这个王衍当真是狡猾的很,不愧是琅琊王家最杰出的人才。
司马炎接过茶水,喝了下去,不打算续说方才的话题,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正在此时,只听楼下生了几许吵闹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争吵的内容听不太清楚,但似乎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周围人尽是起哄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贾褒皱了皱眉,这魏朝女子素来温柔羞涩,怎么会出现当街叫嚷吵闹之事?贾褒不免觉得好奇,从二楼窗户往下望去,只见一个青葱般娇嫩的少女,掐着杨柳细腰,芊芊玉指指着面前一个粗布男子,这个男子有些面熟,看着男子身后背着的药箱,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王衍走到贾褒身后,过目不忘的他,带着看好戏的笑容“这个张仲景的孙子当真是有趣,竟然输给成济的二女儿成燕玲,不过他遇到这个骄纵蛮横的成家二小姐也算是他张璐倒霉。”
贾褒抬起脸看向王衍,张璐?成燕玲?
贾褒秋水潋滟的大眼睛里闪出一个道光芒,她知道该如何摆脱司马炎,有让司马炎跟司马昭诉说父亲贾充的重要性和贾家府邸长立不倒的必要性了。
贾褒提起裙摆,就往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想起什么,转身对着王衍说道“夷甫,给我带些果子下来。”
贾褒轻飘一笑,倒是把王衍王夷甫看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笑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他措手不及,突然到他心乱了一拍。她的笑来的太过美丽,美丽到他目眩神晕,美丽到他眼晃了一会。
她犹如人间的精灵,美丽而又轻盈;又恰似人间的仙女,飘逸而又美好;更是人间的才女,智慧而又勇敢。她是独特的,也是完美的,她又总是给他难以料及却又不可思议的神奇。只怕他对她早就欲罢不能了吧?
王衍笑了笑,点点头“阿荃尽管去吧,我端些果子随后就来。”
王衍看向一旁拧眉的司马炎,带着歉意“阿荃总是这般,胡闹惯了。与她那个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唉……”
司马炎轻飘飘的问道“方才阿荃喊你的字?”(王衍字夷甫)
“嗯,阿荃喜欢喊我的字。”王衍认真的笑了笑,端着果子走下楼去。
司马炎在二楼看着楼下王衍端着果子站在贾褒身后,贾褒率性的拿着果子,跟王衍有说有笑,好看的俊眉拧起,带着怒气,她跟王衍真的这般亲密了吗?
贾褒边吃着脆梨边对着王衍笑道“你就把司马炎这般丢在二楼?”
王衍也学着贾褒吃着脆梨,后背挺得直直的“你都逃走了,我还独自留在那里,被司马炎那个阴沉的家伙冷瞪?方才那几句话,句句都是毒药,噎的我都难受。”
“啧,你也会难受。毒舌如你,只怕会激起你的辩才之能才是。”贾褒显然不相信王衍的这番话。
“辩才之能,若没观众,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你都不在那里了,我在那里与他多说无益,说了也无人欣赏,浪费那些口舌做什么?平白跟司马炎结怨?”王衍温柔笑起来。
“话说,你那句连喝三杯,味道如何的话语,当真是打司马炎的嘴巴,真有你的。”贾褒看向王衍带着称赞。
“怎么?你这是称赞我?”王衍调笑道。
“你做了一件我不敢做的事情,还是这般直接,我当然要称赞你啊。”贾褒第一次这般直接的告诉王衍她自己的心思。
“这还说明我因祸得福了吗?当真是极好,下次有机会,我多多点炮,多多捻虎须,赚你几声叫好,如何?”王衍笑着打开扇子。
“好呀,我倒是很喜欢看着司马炎那厮吃瘪。”贾褒笑开了去。
“话说你跑下来看张璐和成燕玲吵架做什么?”王衍纳闷道。
“我想看看成家如何破败的。”贾褒笑眯了眼睛。
“就因为成燕君得罪了你?”王衍问道。
“不是,因为成家本就是破星当头危星入房,已然危矣。”贾褒笑了起来“我打算送给司马炎一个大礼,你想看看吗?”
“什么大礼?”王衍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终究司马家与贾家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分也分不开。贾褒即便再讨厌司马炎都要为了父亲忍让,如今给司马炎送大礼,只怕是卖给司马炎一个好,好让他忘记方才的失礼之处吧?这个多心眼的小丫头。
“自然是秘密。”贾褒将脆梨交给王衍,丝毫没注意王衍将吃了一口的脆梨就着她贾褒的口水吃了下去。
“嗯,秘密,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家阿荃多么机灵和聪颖好了。”王衍清风朗月的面容带上了温暖。
贾褒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王衍在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刚才吃的梨子,羞红了脸,赶紧转开脸,移开自己的视线。
王衍看着羞红的贾褒,笑道“这梨子当真是甜的很呢。”
贾褒咬了咬唇瓣,轻声突出两个字“讨厌。”
王衍扬了扬眉,不做评价,继续吃着梨子,却让贾褒的脸蛋更加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