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一个仙鹤冲天,双手接住了空中落下的李石柱,一招仙人坠地,稳稳当当落在了土豆地里。
冬冰紧紧地拥抱着李石柱,他满怀感激,“石柱叔,谢谢你们一家不但帮我建好了砖窑、做了砖坯、修缮了房屋,还帮我家做了不少的农活,你们全都是我的大恩人!”
李石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擂了一下冬冰结实的胸膛,掷地有声,“冬冰兄弟,你救了我们李家两条人命,我们一家人为你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你的大恩大德!”
冬冰轻轻地推开李石柱,他指着众人,“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鼎力相助,要是有一天我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记大伙的恩情。”
李石柱不以为然,“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嘛!也用不着说那些客气话。”
李大树随声附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大声唱起了热情洋溢的山歌:
“古田人民最快乐,
美酒佳肴摆满桌。
朝看晨曦夜赏月,
年年都有好生活。
勤劳姑娘美如水,
朴实小伙胸宽阔。
田园风光无限好,
神仙也想来歇脚……”
众人一边唱着山歌,一边干着农活,太阳还没有下山,他们就挖完了十多亩土豆地。
老牛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如同一首动听的旋律。没多久的功夫,浩浩汤汤的车队来到了冬冰家的院门前。
众人七手八解把土豆搬进了院子里的一间粮仓,秋菊挽留大伙吃晚饭,可是众人惋言谢绝,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秋菊看着粮仓里堆成小山一样的土豆,她一脸喜悦,“冰儿,这些土豆足够猪鸡鸭鹅吃上一年了。”
冬冰点了点头,山民很少吃土豆,基本上全用来喂养家畜和鸡鸭。
晚上,秋菊做了一大桌丰盛的土豆大餐,有红烧土豆,麻辣土豆,鸡蛋煎土豆饼,芝麻土豆饼……全是土豆做成的佳肴。
冬冰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其实偶尔吃上一顿土豆,味道就是不一样。
秋菊戏谑道,“冰儿,你就是一个不挑食的小胖猪,无论什么五谷杂粮都是你的美味。”
冬冰一本正经,“娘,因为你的厨艺超级棒棒哒,我才会吃得津津有味。”
李石柱火急火燎跑了进来,声如宏钟,“冬冰兄弟,我老婆从柿子树上掼了下来,现在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原来李石柱的老婆春草回到家里,觉得饥渴难耐,她爬到了柿子树上摘柿子解渴,一不小心摔了下来,便晕厥了过去。
冬冰背上他自制的小药箱,俩人大步流星来到了李石柱的家里。只见春草躺在一张大床上,她双眼紧闭,面无血色。
冬冰为她号了一下脉搏,发现她只是憋住了气,到致心脏剧烈跳动,肺部严重缺氧,才会昏迷不醒。
冬冰轻轻地摁压着春草的胸部,春草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溅了冬冰一脸。
春草悠然醒了过来,睁开了乌黑的大眼睛,见冬冰在挤压自己的胸膛,她一脸红云,羞答答的又闭上了双眼。
李石柱找来一块毛巾,替冬冰揩去了脸上的唾液,嘴里骂骂咧咧,“春草!你这个疯婆娘!溅了冬冰一脑唾液,你也不会感到害臊吗?”
春草一跃而起,她面红耳赤,“冬冰小兄弟!你千万别生气,请你原谅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冬冰仰头大笑,“嫂子,我是医生,怎么会生气嘛!只要嫂子不骂我下流胚,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
李石柱挥了挥手,“疯婆娘,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去杀鸡宰鸭,招待贵客。”
李石柱的两个儿子石龙和石虎,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俩长得虎头虎脑,不由分说捶了李石柱后腰几拳,异口同声,“爸爸,不允许你骂我娘。”
李石柱爽朗大笑,“两个兔崽子是要造反吗?还与你娘结成统一战线,想一起来挑战老爸的权威吗?”
石龙和石虎异口同声,“以后不许你骂我娘,否则我俩跟你没完!”
李石柱抱起两个胖嘟嘟的儿子,亲了一下他们的小脸蛋,疼爱有加,“老爸答应你们,以后再也不对你娘大嚷大叫了,赶紧去帮你娘抓!”
两个小男孩跃到地上,跑到了院子里,只听到一阵鸡鸭鹅咯咯的叫声,几只鸡鸭肯定又遭了他俩的毒手。
才个把小时的功夫,木桌上就摆满了鸡鸭鱼肉。冬冰毫不客气,不用主人招呼就坐到了桌子面前。
李石柱斟满了两杯谷子酒,递了一杯给冬冰,“冬冰兄弟,为了感谢你治愈了春草,我敬你一杯!”
冬冰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娘不让我喝酒,说我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喝了会影响身体健康。”他说着又把酒杯放在了李石柱的面前。
李石柱拍了拍结实的胸膛,一脸自豪,“我五岁就开始学喝酒,一天要喝一斤多,身体仍然健壮如牛。”
石龙和石虎端过酒杯,把满满的一杯酒均匀的分在了两个杯子里,两兄弟一人端起了半杯酒,“老爸,冬冰大哥不会喝酒,我们兄弟俩陪你喝。”
石龙才七岁,石虎刚满五岁,可是居然能喝下大半斤谷子酒了。
李石柱无比自毫,“两个兔崽子随我!将来肯定又是两条好汉。”
春草笑靥如花,“冬冰兄弟,你千万别客气,赶紧多吃肉!”她舀了一些鸡鸭鱼肉放进了冬冰的大碗里。
石龙两兄弟端起酒杯,“老爸,咱们碰杯吧!”
只听到咣当一声,他们父子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两个小家伙面红耳赤,“老爸,再让我们喝半杯吧!我们还没有过酒瘾。”
李石柱毫不犹豫,又给他俩每人倒了半杯谷子酒,“喝下这杯就赶紧去睡觉,明天接着陪老爸干杯。”
两个孩子又咕噜咕噜喝完了杯中烈酒,他们的小脸如同秋天里的一个红苹果,俩人哆哆嗦嗦站起身,“老爸,我们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战胜你。”
李石柱竖起了大拇指,“两个兔崽子有种!我号称千杯不醉,根本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两个小家伙脚步踉踉跄跄,回到卧室里睡觉去了。
冬冰吃饱喝足,也起身告辞了李石柱,他慢步来到龙眼河,跨过了两棵大树搭成的木板桥。
今天晚上的月儿特别圆,皎洁的月光撒满茫茫群山。冬冰来到经常挖草药的地方,用手拔了一些藿香、马齿苋、板兰根、金银花……治疗各种常见病的草药,还摘了一药箱野生砂仁。
冬冰大步流星回到了家里,秋菊还在为冬冰整理着行李,她瞥了冬冰一眼,“冰儿,明天你就要去新学校报道了,媳为你收拾一下包裹。”
冬冰摆了摆手,“娘,你不必操心了,我自己会打背包。我为你挖来了一些草药,现在就去煎给你喝吧!”
秋菊摇了摇头,“不用你煎了,我自己会熬了喝,你赶紧去休息吧!”
冬冰不由分说,他轻车熟路找来了小药罐,用清水涮洗了几遍,然后加入了一些凉开水,把草药放进了小土罐里。
他点燃了小泥炉子,把土罐支在了炉子上,用小火慢慢的熬制起了中药。
秋菊前几天又为冬冰买了一床新被子、床单和枕头,以及一套崭新的天蓝色运动服和一双白色珠鞋。
秋菊把被子行李打成了一个大背包,非常整齐美观,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为了防雨防尘,她还在背包上面裹上了一块塑料布。
秋菊做好了这些,冬冰也熬制好了中药,他把药汁倒进了一个小碗里,双手递给了母亲。
秋菊把小碗放在木桌上,她一闻到草药味,胃里就如同在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传来了剧烈的痛楚。“娘到外面方便一下!”
秋菊慌忙跑出了院子,她双手扶着低矮的院墙,吐了个昏天黑地,呕吐物里全是血块和没有消化的食物。
胃里面的痛楚一阵紧似一阵,如同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剜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牙齿紧紧地咬住舌头,双手用力抵住小腹。
秋菊挥汗如雨,全身痉挛,如同暴风雨中的一株小柏杨。她脸色煞白,万万没想到胃癌晚期会如此折磨人。但是她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必须忍受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必须与病魔抗战到底。
她心里默默地祈祷,“苍天呀!你让我多活几天吧!只要能够活下去,我接受你的任何残酷折磨,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我也心甘情愿。”
秋菊经过快半个小时的煎熬,全身的剧烈疼痛终于慢慢缓解了下来,她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揩拭干净了嘴角的污物。
冬冰见母亲还长时间没有回来,他大声喊道,“娘!你没事吧!”
秋菊急忙答应了一声,“我的傻儿子!难道你还是一个吃奶的小孩吗?一时不见娘,心里就发慌!”
秋菊动若脱兔,用手捧了一些新鲜泥土,严严实实覆盖住了呕吐出来的血块。